“我以为她会明白，看来，我还是高估她了。”我叹了一口气道。
“是贵人待她太好了！若贵人待她也如阎美人一样，今天这样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思羽道。
“派人到宣室殿盯着，若是陛下回来了，马上来报。”君心不可失，我不能在头一局便输！思羽迟疑了一下，我知道在他看来，子丽今晚是不会踏入乐诚殿了。“今天是离姐姐的生忌，我想，他不会忘记。”思羽点点头，退了下去。
我继续把饭吃完，虽然心情不好，但饭得好好吃，我要补好身子，不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吃过饭，我便散步到清荷池。清荷池是子丽与离姐姐初见的地方，也是我与离姐姐相交的地方。这个地方有着我们共同的回忆。
池子里小荷尖尖，一股淡淡的清苛香味已经在暗夜里流动。而我还在想着清宜的事情。现在把抱珠调回来，万一让她们有可趁之机，那我与清宜都得不偿失，而且还可能会被人反咬一口。清宜这人傻丫头只怕也会深信不疑。但若不是不调回来，我又怎么能让她知道，她的命运其实掌握在我的手上呢？
我若若思索不得其法，因为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我还是那个我，还是子瑞的宠妃之上。而子丽已经负气而走，我得先让他回心转意。“贵人，陛下来了！”紫绫上前一步，小声道。
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贵人就不要再伤心了，陛下也是一时之气。别怪奴婢多嘴，这宫里哪一个娘娘不希望自己独得恩宠？贵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奴婢真是搞不懂了！”紫绫道。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宠妃也不易当啊！今天长乐宫朝拜，太后娘娘限我三日之内必须迁出乐诚殿，我又能如何呢？总不能为这件事在陛下面前哭诉吧？陛下最重孝道，我不想让他为难。”虽是故意说出，却也是实话。
“可贵人不让陛下为难却为难了自己了呀！奴婢服侍贵人那么久，从未见过陛下对贵人发这么大的脾气。想必贵人也吓到了吧？”紫绫又道。
“我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只是气着了陛下更让我难过罢了。”我忧伤地道。
“路人就不要如此忧戚感伤，小心身体啊！”紫绫又道。
“小心身体？我还要这身体做什么？但凡我的身体争气一些，今日在长乐宫中就不会受辱了。我的孩儿啊！你为何如此夕弃我而去？你让为娘一个人有何首页活在这个世上？”想起我那个可怜的孩子，我更是泪如雨下。
“贵人，贵人！”紫绫忙扶住我，“贵人请节哀！贵人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我说。今晚没有月亮，四周黑得像墨汁一样。我想起入宫以来的种种，泪流不断。
“贵人，不如先回宫吧！万一陛下回来了，宫里没有热汤热水可不好啊！”紫绫并没有退去，反而劝我道。
“陛下不是去了宣室殿吗？阴贵人殷勤恭谨陛下会很高兴的。”我假装吃醋道。我确实吃醋，因为他第一反应便是阴贵人。
“贵人——”
“别说了！让我静静地呆一会儿！”我确实想静静地呆一会儿，如果可以，我想静静地呆辈子。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我瑟缩了一下。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我回过头，果然看到那张熟悉地脸。我正欲行礼，他扶着我，道：“这天气那么凉，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要是病了可怎么好？”子丽满脸愧疚，眼神温柔。
“贱妾哪有那么娇弱？”我忙拭干泪，退了一步道。
“别动！”子丽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绢子，细细地为我拭泪。“朕曾经说过，等朕登基之后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可是朕没有做到。第一个让你流泪的，竟然就是朕自己。”
“陛下——”我的泪不禁又涌了出来。“陛下日理万机，无暇硕及贱妾，贱妾心里明白。贱妾不敢埋怨。”我低着头，离他还是有点距离。
“还说不怪朕，连称呼都变了！”子丽拭去我的泪道。他这样一说，我更是泪流不止。“怎么又哭呢？看，妨都哭花了。”他托起我的脸颊，边拭泪边道。我扑在他怀里，万般的委屈化作一腔热泪全洒在他的身上。“都是朕不好，没有体谅你的苦衷。你又岂是那些钓句沽誉之辈？母后为难于你，就连你一直疼受的贾贵人也误解你！可朕不比她们，朕是你的夫君，朕应该最懂你！可是朕居然跟她们一样！是朕不好！”
“子丽都听到了？”我假装不安，挣开他的怀抱。
“你呀！什么事都不说，就憋在心里。为何每次一牵涉到自己时就不说话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朕更加愧疚，你知道吗？”子丽紧紧地搂着我。我就是想让你愧疚，让你一辈子有愧于我。正如郭太后所说，光武帝加恩于阴太后，也是因为由愧而生。要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对你好，就要让他一辈子欠着你，并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
“既然要迁，就迁到温德殿吧！那里离乐诚殿最近，白天你便到乐诚殿侍墨，可好？”子丽已经开始为我安排上了。
“嗯！”我温顺地应了一声。
“但凡朔望之日朕都到温德殿陪你！可好？”子丽又道。这朔望之日都是例行朝拜的日子，子丽选择这两天必到温德殿，显然是要向其他人发出信号，我有别于他们。这是一种无声的加恩。
“好！一切听从子丽安排。”我紧紧地抱着他。
“那就说好了，不许再哭，不许再生朕的气！”子丽微微一笑，道。
“小敏哪敢生子丽的气？子丽刚才那么凶，小敏都吓坏了！”我撒娇道。
“有吗？那就罚朕抱你回去！”子丽笑道。
“不要！”我连忙制止。“若是传了出去，小敏又该丰收罪人了！”现在还是收敛些锋芒才好。
“多寿！你快去，让宫人回避！谁敢乱说，掌嘴二十！”子丽吩咐道。
“那就抱一小会儿！”我怕子丽累着，说。
“朕宝腰未老呢！”子丽附在我耳边，笑道，我不禁羞红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