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话。“你堂兄与侯爷合计过了,就让清宜入宫陪你吧!她知书达礼,端庄大方,出身高贵,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夫人终于说出重点。
“清宜?”我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她那么清纯可人,我实大不愿意看到她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是啊!”长姐叹了一声。“这朝中权贵都忙不迭把女儿往宫里送,不得已,侯爷才出此下策,以巩固贾家有朝中的地位。”长姐停了一停,“孺子入宫三年有余,深得殿下宠爱。我们便不禁存了这个妄念,希望这下策能变成上上之策。”长姐拉过我的手,语重深长地道。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无疑对我,对马家,对贾家都最有利的。如果真如那个江湖术士所言,那我所抚养的这个孩子必然可以称王称帝。这样日后即使他偏向生母家族,也不会不顾惜我这个养母,不顾惜马家。若是换作其他姬妾所生的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况且贾氏仍开国功臣,位列王侯,我去哪里找一个出身如此尊贵的人给我生孩子呢?并心甘情愿把孩子交由我来抚养呢?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贾家与马家不同,马家势微,帮不了孺子什么。可贾家是侯门之尊,他日辅佐新君定能出不少力啊!”夫人又劝说道。当然夫人所指的新君不会是太子。
“江湖术士的话岂可轻信?”我不愿意看到清宜这如花少女囚在宫中,她不会幸福的。
“本来我们也不相信。可那日多寿公公在马家传旨的时候,却像是这么个意思。所以请孺子不必多虑。”夫人知道我有所顾虑,便把话合盘托出。我瞪大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主意竟然是太子想出来的。“马氏没有适婚的女孩儿。只是清宜,无论血缘还是家世都与你甚配。清宜乖巧懂事,就让他陪你在宫中,你们俩也好做个伴儿。”
“殿下真的是这个意思?”我仍然不敢相信。
“虽然没有明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连侯爷都这么认为。”长姐道。我知道太子是为了我好,他说过我是他的妻。妻是唯一的,只有皇后才能称得上他的妻。可历朝历代没有子嗣而土豪后者瘳若星辰,他在为我日后作打算。
“长姐舍得了?”入宫不比嫁到官宦之家,日后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试问哪一个母亲舍得呢。
“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做父母的也忧心不了这许多。”长姐笑道。不知她天性如此豁达,还是是安慰我,也在安慰自己。
“清宜她同意吗?”我仍然垂死挣扎。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宜她乖巧懂事,你就放心吧!”长姐拍拍我手,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外着入宫是有时间限定的,很快时间就到了,抱珠也领着清宜回来了。夫人与长姐连怕起身告辞,我纵在万分不舍,却强留不得。正在此时,多寿进来了,见过礼向我道:“殿下说孺子近日心情郁结,必是非常想念亲人。孺子若是高兴,可让贾氏女留在宫中,陪伴左右,共叙天伦,不必急着出宫。”正应了长姐所言。
我一笑道:“正要打发抱珠到前殿请旨,你就来了。我知道了,我便把清宜留下。“
多寿笑道:“看来殿下与孺子越来越心有灵犀了。”众人都笑了。我也笑了,清宜并无竟无露意外之色,看来一切都早已是安排好的了。
我送了了夫人及长姐出去,又让抱珠打点了一些各色锦锻与名贵的药材让夫人带回去。我在殿外依依告别,旧愁未去,又添新愁。清宜望着长姐,眼里含着泪花。我能理解她的不安与惶恐,笑道:“既然你进了宫,就把宫当成自己的家。太子殿下虽然不苟言笑,可也并不似表面看着凶恶,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清宜初入宫什么都不懂,只怕错了礼数,落人笑柄,反而负了姨娘。”清宜强忍着泪,勉强知道。
我拉着她的手道:“宫里的规矩可以慢慢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一样的要叮嘱你,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凡事谨慎小心也就罢了。对上恭敬有礼,等下宽厚仁和,遇事不急不燥,得宠不骄不扬,这才是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她初入宫,我不想吓着她,所以只是随便说说。
抱珠忙命人连忙收拾出偏殿,一供生活器物都打点得停当当。我把自己裙衩珠翠等一应物品分出一份给她。又指派了两个妥当的宫女近身服侍。包含起居都与我一块,倒也便宜。
太子在含章殿用的晚膳,我想他是有意避开。用过晚膳,我便带她到御园里走走。佐大的御园有不少的萤火虫飞来飞去,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在空中飞舞。
我心中一动,笑道:“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做的流萤灯?”
“记得!敏姬最是顽皮,我们一起捉了好多,把英姨气得不行!”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清宜轻松了许多,脸上闪着纯真的笑容。
“八姐这个人输不得,那次可把她输惨了!”我笑着说。记得那年我不过六岁,长姐带着清宜回娘家。晚上我们约好捉萤火虫玩,比谁捉得多。一个小郭能捉多少呀?我让我身边的乳娘、丫头们一起帮我。她们傻傻地孤军奋战,最后当然是我赢了。那时候我贵为侯府千金,衣食无忧,快乐无比。现在想来却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是呢!若不是姨娘使诈赢的可就是清宜了。”清宜笑道。话已出口,方觉不妥,忙用团扇掩住小嘴。
我不以为意,道:“不如我们现在也捕一些回去玩儿?把它拿入纱兜里挂在帐子里头。”
“好啊!”清宜高兴地应和。
我忙命人回宫取了纱兜,一众主仆便在草木花石之间忙碌。这些萤火虫很好捉,不一会儿纱兜里头一闪一闪,绿光萤萤,比那灯笼好看多了。
正嬉戏,草木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今晚这御园好生热闹啊!”语调温柔,却有不尽的讥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