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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整体力:在局部中看到整体(2)

地头力强调现场,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地头力是微观的,是在讲究一个具体的现场,遇到问题就拿办法出来。这应该是企业员工和管理层更应该学的东西。在跟我交流或听过我的课以后,他们才幡然醒悟,原来地头力在企业家这个层面上,就是一项整体设计能力,这是超越了具体岗位的一种大道,是企业家首先应该熟练掌握的东西。公司中有着一个个业务现场,这其中有生产制造的现场,有技术研发的现场,有业务营销的现场,有接线员的现场,也有财务总监的现场,有人力资源总监的现场,还有副总裁、总裁、CEO、董事长的现场。尤其是CEO和总裁的现场,那是一个公司战略决策拍板的现场,那里与公司生命有着莫大的干系。这也是为什么董事长和CEO要拿比一般员工和管理层高出许多倍的年薪的道理。

那个现场太重要了。而那个现场又变幻不定,一会儿是技术流程现场,一会儿是售后服务现场,一会儿是跟经销商打交道的现场,一会儿又是捕捉客户心思的现场,一会儿又是与社会名流和达官贵人交流的现场,等等,情况错综复杂,错失了一个现场的信息,就可能对判断决策产生致命的影响。这样一种岗位和现场所磨炼出来的一个人的判断力,不可能比简单学一些知识的人的判断力弱。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小学毕业的企业家,常常可以指挥领导众多博士生、博士后员工的道理。

这就是以张瑞敏为代表的一线企业家为什么比通常的高管有更高判断力的原因了。常常听有些策划人士讲,什么什么是他们一手策划出来的,企业家无非就是俯首帖耳听命。那是一种极大的误解。以我长期与企业家和CEO打交道的体验,对企业经营管理问题,没有比企业家和CEO更清楚、更明白的人了。只不过他们面临挑战,日理万机,形成诸多堵塞,他们需要一个旁观者或是一面镜子,倾听他们的倾诉。在倾诉过程中,他们自己就会找到提纲挈领的办法。在企业家谦卑的表面下,是他们对一连串风险默默地承受。

别忘了,一线的企业家与CEO是最具判断力的。他们的判断力,来自他们刻骨铭心的谦卑。他们是分分钟照看着大局的承担者。公司里发生的任何一个小插曲,都会被他们上升到战略的高度去把控一下,尤其是对关键现场、关键人员心态的把控上,没有谁比他们更细心。

权术之害:追求局部之力而舍却整体之力对立的东西并非真的是对立的东西,而是互补的东西。不要分割它们,分割是假的;它们是一体的,它们互相依存。生命通过对立面的张力、对立面的会合而存在。如果你拒绝了对立面,你可以变得完美,但你不会全然,你会错过某些东西。——奥修

哲学教授临乱象而镇定自若、顾全整体和谐,张瑞敏见微知著时时察知整体战略,他们都能够分分钟地化局部之力为整体之力。这就是地头力的一个新内涵。

我们前边着重强调开掘自身潜能,驾驭广域能量,现在我们回到了地头力的本原:一个人的整体力量和一个公司的整体力量。王芗的大成拳,也特别重视整体之力。

王芗 当初跟他师傅郭云深学功夫的时候,因为年幼好奇,偷着学习师兄弟的把式。师傅郭云深看到了很不高兴。郭云深说:“阎王老子的功夫不学,去学小鬼的东西!”一句话把王芗震醒了,从那以后他专心练站桩。他后来成为名师以后,最后悔的就是师傅郭云深嘱咐他要站足10年桩才能出山,可惜他出山时还差几个月。站桩就是全身求力、整体求力。它求的是气足经通,百脉俱开。周身任何一个“锋面”受到攻击,便会自然而然地有一股整体之力贯穿到受力点。

王芗后来在总结自己体悟到的拳道时说:“锋面触敌,借宇宙之力波,发挥本能活力,非局部片面之法也。习之恒久,自不难升堂入室,而得不期然而然,莫知至而至之妙。应掌握之法不宜过多,多则临战时必被束缚,盖不果决故也。”

每一点之力,皆可以倾注全身的能量。力不论大小,动不论微著,都是百骸俱动,皆是整体之发力。而如果局部发力与整体没关系,就会出现破体,就无法均整。发力无执,则体不破,体不破则力必均整矣,若能均整无执不破体,则对方挨着我之何处,我便以何处击之,此即周身光芒不断之真义也。

王芗关于整体之力与局部之力的讨论极有意义。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掌握,或是一次性释放出整体之力。任何人获得整体力,决不是从一无所有到某一时刻突然出现,而是一个由小到大,由局部到整体,由散乱到均整的过程。但是,他一旦被激发出一个局部之力,就会绵绵不断地把全身真力注入,并保持住力道。身心合一融全身之力于一个“锋面”,也就是局部之力向整体之力的转化。

局部之力与整体之力的转化,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但是实操的时候,确实有一个到底是求整体之力还是求局部之力的问题。比如说,练健美者,自以为练一下胸部的肌肉或胳膊上的肌肉,会令外形看上去很美很好。但这却是违背人身体的自然循环系统的。那是一种为求局部之力而为之的运动。到一定岁数,肉身僵硬是一个大忌。这也就是为什么练健美的运动员大多不长寿的原因。我们崇拜的那些体育明星往往不能长寿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求的是一时的局部之力,而损害了一个人身体的自然循环新陈代谢的整体能力。

整体求力者是以求整体力为目标,始终在动荡中追求整体的平衡与和谐,按照整体求力的方法,进行先局部后整体的求力过程,终归求得整体力的结果;局部求力者是锁定一个局部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导致局部发达,而破坏了整体平衡。

这个很有意义的结论,可以应用到地头力上。个人地头力有局部和整体的关系,一个公司的地头力也有局部和整体的关系。

对企业人来说,个人局部之力,可以说就是那些流行的权术。权术所以流行,是因为在有些场合很有作用。可是你一旦迷恋它、沉醉于它,你自己也就被它拘押了,被它驾驭了。这样的杯具不断涌现,足以引起人们的警戒。如何防备单求局部之力而忘掉了整体求力?说起来既复杂又简单。复杂的我们稍后说,这里先说简单的。稻盛和夫有一个方法,屡试屡灵。就是每到你举棋不定的时候,你就问问自己“作为人何谓正确”?

这一招很绝。在你陷入具象而不能自拔的时候,这么一问,你就站得高了。从逻辑层次上来讲,在什么时间、地点做事,这是最初级的层次,你在那里具体做什么,这是第二个层次,第三个层次是你做事的能力,第四个层次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第五个层次就是“我是谁”,就是对身份的考究了。再往上就是这个行为所能够影响到的相关利益者了。

稻盛和夫一句简单的“作为人何谓正确”,一下子就把人从第一、第二层次现实困难的纠结中,提升到“我是谁”这个层次,在这里会领略到完全不同的风景。这时,你已经放下了你现在的身段和利益,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冷静地看待是是非非。这就是整体俯瞰。每一个人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同仁教育已经足够多了,最基本的伦理价值还分得清楚。

李云龙创造军事奇迹的奥秘

一如一个人,局部肌肉发达并不代表健康,对于公司或组织来说,组织整体之力才更有意义。如何能够保持局部之力与总体之力平衡,并且能够最大化地组织整体之力或地头力,这是地头力理论的核心部分。地头力存在于一个诸种力量结成的网络中,这个网络就是组织,就是一个公司的体制和文化。只有在这个网中,地头力才作为一种整体之力显现出来。

物理学界有个“波粒二象性”。起初人们以为世界上有两种物质,一种是物质的最小微粒粒子,另一个是波。爱因斯坦提出物质同时具有波粒二象性,“物质是等待释放的能量,能量是已经释放了的物质”。后来由于20世纪量子力学的发展,波粒二象性得到了确认。用波粒二象性的视点看待这个局部与整体之争,就有了依归。一个个体的能量,只是周边世界能量流的一个节点。漂移着的能量流,才是一个节点上能量强度的体现。我们说的公司业务现场的地头力,并不是业务现场员工自身的能力,而是看他能够从周边漂移着的能量流中,吸取和驾驭多大的能量。我们说的组织整体地头力,是组织能量流强度的指示器。组织能量流,既包含着一个个充盈着末梢的整体,还包含着这个组织能够整合到多少外部能量流。

一个组织的强大,在于组织每一根末梢的同频共振。一如走钢丝需要不断寻找平衡,如果仅锁定一种应对措施,就像用一个点的平衡去走一条线,很容易就跌落了。所以对于企业来讲,很重要的是每个业务现场都要俱足信息,知道总体战略目标。而这个整体的意识,也就是一个组织同频共振的频率。不达同频,无法形成整体之力。

整体之力与局部之力都存在于一个系统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终端有效,充盈末梢,才能整体发力。如果组织末梢没有权力、知识、资源、工具等等集结,终端缺位,哪里还有整体的力量?整体的力量,是一个个末梢的整合。故此地头力的第一步是要充盈末梢,而是否能够形成一个巨大的场,使得组织同频共振爆发整体之力,这是关键的第二步。

组织的整体之力,可以在电视剧《亮剑》中得到阐释。如果让李云龙恪守一个军人服从的本职,一切严格照命令行事,让他打阻击他就不能出击,让他围平安县城他就不能打进城去,那么就没有了他创造的那么多的战争奇迹。李云龙个人的随性强势与他所领导的团队强势的地头力究竟是如何转化的呢?

国民党军官楚云飞目睹李云龙指挥出奇制胜的战役,很是纳闷。他说,你没有上级的指示,也没有情报,怎么就能灵机一动抓住一个机会,用一个营的兵力,一举捕杀包括少将在内的100多位日本军官?李云龙笑笑不给他透家底。据我观看体悟,正是颤抖意识、整体意识、良性意识在李云龙身上起了作用,使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

李云龙所展示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地头力,还是一个组织整体的地头力。从李云龙一个人的地头力到一个团队的地头力有这么几个基本面:

他具有颤抖意识。他知道唯有在剧烈的颤抖中,清空、放下归零、忘掉所有教条,才有可能抓住生命的节律。他还懂得,颤抖意识的着力点是从结论思考的假设能力。战争不允许你去遐想,你只能基于现场、现地、现时、现物去思谋和采取应对之策。他就是这样带兵,也就充分授权给他的属下,以至于最后在攻打平安县城集结时,他下面的每一个营都成了一个加强团。他一个团长却拥有了可以媲美加强师的兵力。

他具有很强的整体意识。他“无我”,能够跳出自我得失,去俯瞰全局。他把战争的胜利当做命。哪位领导什么脾气,如何能够讨领导欢心,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一个人一旦无我,就能进入一种全知全觉的状态,就可以觉知一刻接一刻的变化,就可以抓住那个万缘俱足的触点。

他具有很强的良性意识。他胸怀让每个人都高度认同的使命,看人一眼,拍人一巴掌,就能让人热血沸腾。他从来不抱怨配置,没有配置可以自己去找。这样一来,他的一个团就有超过一个师的兵力,而他的一个营就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他的一个连就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

李云龙的颤抖意识、整体意识和良性意识,助他有了无与伦比的地头力。对待战争,他始终抱着“每战必胜”的信心,一旦上场,必定冲锋陷阵、挥洒自如,那份“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亮相”的一拱到底的“地头力”,那份“死也不能倒下”的英勇气势,就足以让敌人胆寒。

很感谢《亮剑》的编剧,没有过度抬高李云龙。我特别欣赏李云龙最后的演讲中的一句话。他说,一支部队的魂魄是由这支队伍的首任行政长官个人的脾气、性格、精神所决定的——他压根就没有提解放全中国的使命意识。李云龙说得很到位,特别适用于今天的企业。按照李云龙的语式,一个企业的文化或灵魂,是由这个企业创业人的脾气、性格、精神和境界等所确定的。

李云龙的地头力,不是简单一个人拼刺刀的能力,也不是指挥上有多么远见卓识,而是能够在每一个前沿阵地,都能复制出一个李云龙在那里指挥若定,在那里贴近一线,抓住一刻接一刻的现场变化,当机立断。同时他还建构了一种团队氛围,一种“场”,得以释放整个团队的地头力。李云龙在最后的演讲中还特别申明,众多英雄往往容易在一个团队中涌现出来。

从一个人的地头力,到一个团队或组织的地头力,这是李云龙给我们的最重要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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