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四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状态还是昏迷状态。自己感觉是清醒的但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思维都很困难,而且无法睁开眼睛。逐渐的本以麻木的身体开始恢复感觉,伴随着体感的恢复,身上撕裂般的痛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涌来还带着灼伤感。疼痛是宁四唯一的感觉。巨痛将宁四的意识又拉回到这个世上,好象刚刚做了一场梦,可梦的什么记不起来了,一阵阵巨痛接踵而来,胸口好象裂开一般,使宁四感到无法呼吸。从左肩传来疼痛,带着
火烧般的热度。很快这种感觉就蔓延到全身。好象正在燃烧着身体。
听觉好像在慢慢的恢复,隐隐约约在脑海里响起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只是分不清是脑海里的幻听还是真是外界传来的声音。
“体质…...强,外伤…….碍,内……乱。”
随即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伴随着疼痛宁四再次陷入黑暗中。
宁四再次醒来时是晚上,太久昏厥使得室内昏暗的油灯光都觉得刺眼。宁四又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过了稍刻宁四再次睁开双眼,呆呆望着天棚,意识没有完全恢复。
“宁四……宁四……宁四。”呼唤的声音在宁四感觉由小逐渐变大。
宁四慢慢转下头,一张脸出现在他的眼里。宁四眨眨眼,呆呆看了对方一下。
是陈廷安,宁四的意识终于恢复了,就是有些混乱,慢慢的宁四想起了宣宁古道,想起了风雨楼的截杀,想起了赵猛、韩破的死,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趟着了。随之而来的是那潮水般的疼痛以及灼伤感。
“这是哪?”宁四问道。
“宣宁镇的客栈,就剩你,我。李雷,赵隆庆了,他们在隔壁养伤,无大碍。”
宁四心头犯酸,眼圈有些红。
“其他道的人过来了吗。”
“川古道的叶掌柜他们没到应该是来不了了。咱们松江道的和韶关道的宁掌柜,思科道的李掌柜都到了。”
“他们情况如何?”
“咱们松江道长宁驿道那边就宁掌柜来了,韶关道就宁掌柜带着宁虏和一个档头到了,思科道就剩李掌柜了,伙计也都没剩几个。”
宁四黯然。
太惨烈了,四路齐发的人马就剩这几个人了,至今不知道要带的是什么东西;东西带没带到宣宁镇。桂溪”的“刀尖”宁若应该也折在了路上。
“咱们到了多久了?外面什么情况?“
陈廷安答道:“前天下午到的,各位掌柜的也都过来看过你了,见你未醒也就未做打扰。店主风三娘请来了风林道名医士谭老先生给你看的伤。谭老先生说你的体质奇好,恢复能力强除肩伤需调养外其他无大碍,就是内伤太重无法确定能不能治好,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老先生开了药正在煎煮,一会我喂你服下。”
宁四挣扎了一下坐起了身,动的动身体。痛感来自体内。灼伤感来自体外的伤口,但是发感觉没那么严重,他自知道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伤势恢复奇快,所以自小发现后便逐渐养成以命相搏的性子,另外力气也异于常人,不然也不会直接让“天煞”钩断人亡。内伤是强施“苍山”造成的后果,筋脉损伤。就像老先生说的一样能不能治好看造化了。这后果直接造成他退到了“力劲”之外,不在是“入劲”的高手了。他不后悔造成筋脉损伤,只后悔没早点拼,虽然不能改变赵猛和韩迫死的这个结果。此时的他说不出心中的感受。赵猛曾提议返回松江道。也许真的返回去大家都会幸存,但宁家的任务和大少爷的嘱托使他不得不继续前行,他的身份让他别无选择。
宁四叹口气说道:“谢谢了赵大哥,把我带到宣宁来,救了我一命。”
赵廷安连连摆手道:“这是怎么说的。要不是你,我们都交代在宣宁古道了,哎,可惜赵档头他们了。”
陈廷安想了想又道:“宁掌柜交代说要是你醒了就安心养病别乱动,外面要乱了。前面的山路因暴雨塌方了,我们都走不出去阻在这里。这个客栈算是风云际会了。松江道试剑宋家、韶关道余家、川谷道拓跋家,思科道林家,风林道的吴家、除了王族陈家没了其余家的人都住在客栈了,甚至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咱们宁家接应的人至今未到可能是被阻在山路外了。昨天余家和拓跋家的人争执起来并动了手,后来被人阻止了。但所有人都冲着宁家那物件来的,最终的目标还是咱们,目前分不清敌友。我去给你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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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廷安伴着宁四喝药的时候,三楼天字号房中林二公子用银针挑了下灯芯,室内的骤然增亮一下,山叔的脸在灯光下更为清晰。
“山叔,宁家的人都到,你说那物件到宣宁了吗,家里说是个玉简,这么小随便藏那都行,怎么去断定在哪啊?”
“应该是玉简,具体内容不说了,即便是真的那种玉简在陈国根本用不上只能向上送。”说罢山叔从怀中取出一个半个手掌大的玉简,玉简泛着荧光。
“据说那个玉简在某人身上,将此玉简也放于其身边,自会有反应,但距离必须要近。二公子不是说是凑热闹而来,为何问的如此详细啊。”
“若是不可取自是凑个热闹涨下见识。若是有机会可取,林家也不能看着其他人取之而弱了自家名头。倒是山叔为何还带个玉简而来啊?”
“怕是二公子做了要创造机会的准备了吧?”
两人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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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就是风三娘,漂亮吧?”边上那个小子姓白,前天和咱们一起到的,据说是当地白家的子弟,以前因调戏老板娘被逐出了宣宁,现在回来改了路数,又是道歉又是帮着店里忙活献着殷勤。”
宁四望着对着客人笑面如花的老板娘,以及被熟视无睹而忙里忙外的白少杰点了点头。
陈廷安知道宁四不太爱说话,即便说话也是说些重点的事情,没得到正面回应也不在意。
宁四在陈廷安的陪同下站在二楼房间门口,他没有让陈廷安搀扶。陈廷安也很是诧异和羡慕宁四的身体康复能力,一个他觉得一个被包成粽子随时可能死掉的人居然恢复这么快。
此时已是晚上。一楼酒肆很多人在饮酒进食,但是说话的人很少,气氛很是压抑,只有老板娘在其中调解着气氛但作用不大,本来连日阴雨加上这个沉重的气氛让人更喘不上气来。宁四在走出房门口那刻就感到多处如剑的目光在身体上扫过。
“我让人把饭食送到房间吧,你也几日未正常进食了,各位掌柜也是在房内的,免得下去引起争端。”
宁四点点头:“好,麻烦赵大哥了。”
就在宁四转身要回房的时候,楼下皮祡从后院走出来走到风三娘身边说道:“有消息了,山路明天可能被疏通开。”
皮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他说完之后整个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在桌子上留了银两便往楼上去。
宁四探口气,晚上不要睡觉了,准备拼命吧。
“赵大哥把消息通知各掌柜他们吧。你晚上躲好,我怕照顾不到你。”
陈廷安望不解的看着宁四。
“山路要通了,今天他们要出结果,不然明天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接应的人也能到了,晚上照顾好自己吧。”
陈廷安听罢,手不断在衣服侧面擦来擦去。手心都是汗。呆了一下后转身便奔向客栈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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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宁四依然坚持吃着伙计送来饭菜,吃的很慢很仔细。刀就放在桌子边上随手可取。
“当,当”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吧陈廷安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凳子上蹦起然后望向宁四。见到宁四点点头才小心的靠近门口,然后猛的一下把门打开。
门外站立一人,玉立挺拔,一身白衣。陈廷安看到此人松了一口气。
白衣看到坐在桌边手扶刀的宁四点点头,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玉露丸,对疗伤有益,多谢了,希望你能活下来。”白衣说罢转身离开了。”
宁四看向陈廷安
“宋家的剑七,昨天来看过你的,宋家剑一在长宁驿道与风雨楼的掌同归于尽了,你在宣宁谷道设计让风雨楼的人覆灭了,也算间接帮剑一报了仇,剑七在表示感谢,这玉露丸很有名的。”
宁四点了点头,看了看瓷瓶想了下,随后倒出药丸服了下去。
陈廷安正要去关门,便听到宁四说道:“开着吧,不用关了。”他转头看向宁四,宁四又道:“开着吧,接着吃饭。”陈廷安想了想,但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开着门,但也没去问,转身回去继续吃饭了。
伙计将器皿收拾妥当后慢慢的退出房间。宁四坐在桌边没有动,静静的整理着思绪。根据陈廷安转诉的情况,宋家的剑七算是宁家的同盟、韶关道余家与川谷道拓跋家虽然有隙,但最终还是与宁家在此事上是敌对的。思科道林家态度不明朗但不得不防,风林道的吴家有着地利之势可以调配足够的人手,在客栈内是实力最强的一批,而且没可能来帮助宁家。这还没算暗中风雨楼的人与其他不知的势力。最弱的反倒是宁家的人,基本人人带伤。目前唯一有希望破局的办法就是先挑起争端,将各家族同盟的形势打乱才可能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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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咣”的一声以及一声痛呼打断了还在思考的宁四的思绪,一个人落地的声音随即传了上来。和衣而卧的陈廷安立刻从床上蹿起冲到了门口然后在门口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后才把身子探了出去。隔着围栏他看了三楼一下又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立刻跑回了房间。
“打起来了,应该是有人闯到宁阕掌柜房间。被在宁掌柜房间中的剑七打到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