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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人节

我不会忘记高三的情人节。那天发生了两件事,第一,米优从来都没有和我冷战过这么长时间,开学那天我特意去找她,她故意躲开我跟别人走了。第二,口口声声跟我说要以学业为重的杨洋在情人节对张洁表白了。这样的话,这个原本浪漫的日子,对我而言显得那么讽刺。

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也是高三第二学期开学第一天。米优不理我已经有几天了,这些天她老躲着不见我,今天总算能见着她人了,我都想好要跟她说清楚,成天这样憋着太难受了。本来就是个误会,不能让误会再扩大了,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到班里的时候她正和邻桌的曹晓静聊的欢乐。

我特意兴高采烈的跑到她身边:“米优,你来这么早啊。”

她头都没抬“嗯”了一句,转向曹晓静:“晓静你要去卫生间么?”

晓静尴尬地看看我:“哦,好。”

然后米优拉着曹晓静有说有笑的去了卫生间。

我认识米优十三年,她是个简单善良的姑娘,想要的会争取,不欢喜会表现在脸上。这期间我们吵吵闹闹无数次,每次不超过三天就相互腆着脸红着眼认错道歉重归旧好,却也没有一次像这回时间这么长。

你一定有坚持过一件事吧,坚持很久却没有结果,然后你有了放弃的念头。这件事是个误会,但错也不在我。这么多天我一直想着如何向米优解释,可她连机会都不给我。我也是个骄傲的人,做不到一味的卑微,也许我只是还没有学会为了米优一味的卑微。突然就不想去解释,毕竟人都更相信自己。

然后一上午我就这样看着她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故意大声而放肆的笑,我知道她在笑给我听。嘉伊知道自己犯了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也不敢出。刚开始不明白嘉伊为什么要那样说,后来仔细想想,比起米优,我的确和嘉伊有更多的相同点。嘉伊的母亲患有胃病,父母几乎寄托了所有的希望在她身上。而我呢?我要承担的东西比她俩都多,可米优不一样,她父疼母爱比我和嘉伊都辛福。米爸米妈身体康健,米优成绩也好,前途光明璀璨。我和嘉伊的顾虑也许她永远都没有。

人生来是公平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公平,那为什么我们都在如此努力的生活,我的母亲却不要我,爸爸的病也好不了了。。

说来奇怪,今天到学校我竟然都没有看到杨洋,以往他都是最早来的。我向窗外寻找了几遍,他也没有出现,倒是林桥晃晃悠悠地进了教室。林桥竟然染了黑色的头发,他上学期可是说死都不愿意放弃他的小黄卷。这人肯定受什么刺激了,对,一定是。不过,林桥黑发还真好看,显得皮肤愈发的白了。因为和米优的事,我都差点忘了我俩还在冷战。等到他坐下我才想起来,我没有同他讲话,他也没有,只是安静的坐下来。我莫名有些尴尬,只好拿起手机刷微博来稍作掩饰。

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林桥,内容如下:

“小满同桌,对于上次由于我口无遮拦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深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希望你别生气。我保证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学习,重新做人,望你监督,如有再犯,你不用对我客气。所以,我们和好吧。”

林桥以前每天油嘴滑舌,骄傲任性,没想到还会跟人道歉。不过他似乎是认真的,染了发色,比起平常的吊儿郎当显得严肃了好多。但我好歹也高冷了这么久,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我考虑考虑,主要看你表现。”点击发送。

然后他立马回复“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转过头去,发现他也正在看我,我们相视一笑。其实我不讨厌林桥,相反还有些感谢他。

在班里有些无聊,虽然已经和林桥和解。我为米优夸张的笑声而烦恼,是的,她的笑声成功的刺激到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了解她,我要是缠着她,她就对我不理不睬,可我要真正不理她,她就会故意动作夸张的吸引我的注意力。

徐从轩不知从哪里冒冒失失冲了出来,刚刚喊了句:“重大……”当看到坐着的我时却悄悄闭上了嘴,跑到米优身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米优跟着徐从轩跑了出去,紧接着大家陆续都出去了。林桥一看形势不对,说了句:“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哈。”也跟着跑了出去。我突然有些忐忑不安,徐从轩看见我本来要说的话突然不说了,我隐约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心跳突然变得好快,我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隔壁班的两个女生匆匆跑过,我听见她们其中的一个说:“快点,隔壁班的杨洋在操场摆了好多花跟张洁告白呢,我们去看,……”杨洋告白张洁,我听的明明白白。杨洋不是对我说要以学业为重,不想这些事的嘛?我突然想笑。

大家都去凑热闹了,班里没有人。我收拾好书包,走出了学校。今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天气又寒冷,雪到现在也没化,太阳光照射在上面,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刺的我想流泪。我裹紧大衣,快步向前,这个冬天真的好冷。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大歌星,要了好多瓶啤酒,一个人拿起了麦克风。我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一口气唱了好几首歌,怎么越唱越难过,啤酒也是苦的,以前觉得它挺好喝的呀,怎么就苦了?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他们发的视频,满地的玫瑰摆成了张洁的名字,大家喊着在一起,就和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张洁被感动的泪流不止,然后我看着他们拥抱,拥吻……

如果你知道杨洋是我的青春,你也不会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感而不得不受。胸腔里卡着太多的难过,泪眼都无法缓解,只有大口的呼气让自己接受事实。林桥打了好多通电话,我接了最后一通。

“喂,鲁小满你在哪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林桥,你不是要好好表现吗?来大歌星吧,我等你。”

我冷静的挂了电话,然后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看到杨洋告白的照片犹如自己亲手拆穿了一个惊天谎言一般,惊心动魄。可恨我早有预料,却不敢面对,自己把三年的青春和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喜欢着一个并不喜欢我的人,然后亲眼看着他一手毁了我的满心欢喜。

我以为林桥又会讽刺我,但是他没有。他安静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疯子一样把麦怒吼,把一堆啤酒瓶撞的乒乓乱响,他只是看着我胡闹,没有安慰我,也没有阻止我。

“来,林桥,我们喝酒,干杯。”我喝了好多酒,长这么大最多的一次。从来都不敢大声跟别人讲话,都说喝酒壮胆,其实只是借醉说了一直不敢说的话。

“林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儿?为什么杨洋喜欢张洁不喜欢我,我多喜欢他啊,三年都是他,现在米优也不理我了,妈妈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喜欢我。”

我是多么骄傲的鲁小满,却在林桥面前哭的如此失态。

“林桥我觉得自己过的好困难,爸爸好不了,爷爷奶奶又生病,我好害怕,我害怕一觉醒来他们都像妈妈一样不见了,都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小满,小满你听我说,没关系的,真的,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我,表面风光,其实我比你惨,我妈很早就病死了,我妈去世还不到一个月我爸就娶了别人,我现在的继母都是第三任了,我爸只会给钱从来也不管我,我不也好好的长大了吗?你比我幸运,你还有爷爷奶奶,我没有。”

看着林桥这么平静的讲完这些话,我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平时放荡不羁,目空一切的林桥竟然有这样的故事,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可以这样强大的面对生活。

我哭着哭着笑了出来:“林桥,原来你比我还惨,你还笑我,哈哈……真好笑,真好笑。来,干杯。”

突然想到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们又哭又笑,又唱又跳,闹到了很晚,然后林桥背我回了家。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最开心最难过时都喜欢唱这首歌,它可以释放压力。哈哈哈,全都有,可为什么我没有,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呜呜呜,都不喜欢我……”

我好像真的喝醉了,隐约听到林桥骂我太沉,还说他喜欢我,可是林桥怎么会喜欢我。耳边仿佛有风吹过,我就当它没吹过,杨洋没来过,我也没爱过。

我想谢谢林桥,可没说出口就吐了一地。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吧,我再也不用掏空心思去关注杨洋,去给他送水,我会慢慢忘了他。林桥告诉我一句话,everythingwillbeOkay,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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