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初在破神塔第三层安心静养,幽冥狂成天无所事事在虺地里边瞎转悠,高辛小夭精心在为东方疗伤,而零归正好抽出时间指导无尘吐纳灵气,引他走上修神之路。
原来从轮回宗盗走黑玲珑的是她们涂山派来的人,听高辛小夭说,此人虽然出生涂山,但却修习与丹朱各族迥异的幻术,他不是在周遭的环境中营造幻境,而是将幻术施展在自己身上,迫使外界对他的一切感知都屈从于其自身的变化,所以他才有足够的能力盗出黑玲珑,并且交到东方月初的手上。
至于黑玲珑到底是何物,小夭和高辛雅雅也都不知道,但在她们涂山的典籍中有驱使黑玲珑的秘法,并且暗示此物出自涂山,能够源源不断地在其中汇聚灵气,因此高辛雅雅才有借助黑玲珑搭救东方月初的计划,并且交代小夭在计划完成之后,要将东方月初和黑玲珑带回涂山。
东方月初休息了几天后,身体上的创伤基本恢复,但内心的伤口是永远都无法弥合的,因此小夭寸步不离地陪着他聊天说话,东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似乎未能从幽深黑暗的千丈地下挣脱出来。
最后只得让幽冥狂带着东方月初在虺地四周散散心,无尘也跟着去了,而小夭叫上零归在霜天古墓聊起了这两年来的心事。
东都一别,修神界开启,不仅凉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丹朱、奉归、野丘和天轴都不同以往,关于那天夜里晴空中高悬的那只天眼仍旧是一个巨大而无法破解的谜团,它出现的动机和缘由既然解释不清,就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在这上面纠结,毕竟谁也不想错过修神在这片大陆上引起的风潮。
“明天,我就带东方回涂山了。”小夭漫不经心地说着,虽然在东都因为命运的突然觉醒,他不得不选择东方月初,或者说是不知如何选择,便顺从了命运。
“也许让东方离开凉衣才是最好的选择。”零归点了点头,本想说一些挽留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心里知道他根本放不下眼前楚楚动人的小夭。
“你在巨神峰孤身营救东方的举动,说实话太过鲁莽。”小夭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早已被零归的至真至情所感动,她想如果是她处在那样的境地,她未必会不惧生死甘愿冒险,即使是为了东方。
“如果哪一天,我也被架在断头台上,你会去救我吗?”零归好奇地问道。
“这两年来我也成长了很多,不想再贸然轻率地做出选择,现在东方月初变成这样,我不可能放他不管,而且涂山最近事端频发,我怕姐姐忙不过来,所以想尽快回去。”小夭不愿做出任何的承诺,巧妙地转开了话题。
“这次离别,等下次再见你时,恐怕你已是涂山王姬,掌管大家大族。”零归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忧郁,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王姬,大家大族?你说话可真俗。”小夭懂得零归的不舍,也看出他为凡俗所累,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在五百年前高辛落落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世俗名利,山川不已,谁能轻谈逾越,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俗人,没有你的超尘脱俗,没有东方的家国情怀,没有高盛的志存高远,更谈不上执着什么。”零归一脸淡然,他知道此话出口,他和小夭已经天各一方了。
“那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保重。”小夭转身,顷刻间泪流满面,却依旧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迈开步伐,她不知所措,更想明白她和零归的距离为何会越来越远。
第二天一早,小夭带着东方和黑玲珑离开了破神塔,甚至都没有叫醒零归,他醒过来的时候已不见人影,准备要追出去,却被一旁躲在阴影里的幽冥狂拦住。
“别去追了,他们恐怕现在已经进入丹朱地阶了。”
零归对昨天所说的话有些后悔,可是那些的确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叹了口气捏了捏在一旁酣睡的无尘的鼻子,叫醒他。
“走吧!我们也该回依新城轮回宗了。”零归把破神塔第三层稍稍收拾了一下,推搡着摇摇晃晃的无尘。
“你和轮回宗副宗主零唤生闹成这副模样,还有回去的必要吗?”天将开口说话,表示疑虑。
“没有轮回道,我的泯亡道也肯定是无法继续修行的,所以我必须回去。”
“那是自然,我只是提醒你,现在你的敌人不仅仅是复活后的神离,还有一个势力滔天的零唤生,你必须尽快开启六大识海,有神识护体总该保险一些。”天将觉着零归的话在理,换了种口气。
“无尘肯定是要和我一起进入轮回宗的,幽冥狂你呢?有何打算。”零归一边将第三层凿了出口,一边询问道。
“既然你和海问天都在轮回宗,那我也肯定是要去的。”幽冥狂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样子单纯得像个孩子,不过是装的。
“进入轮回宗之后,无尘会在破尘峰外门弟子行列,而你和我都已经凝丹,修行场所本该都在权诸峰,可是你进入轮回宗的目的不是修行,所以你必须将修为隐匿在凝丹之下,进入外门破尘峰保护无尘,听明白了吗?”零归以下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遵命,主人。”幽冥狂极度夸张地拉长了语气,实实在在让零归嘚瑟了一回。
两天后回到依新城,他们三个又在溪风镇上消遣了一天,这种日子对于零归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无尘更是将镇上好吃的都吃了一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零归进入轮回宗。
至于轮回宗山门前的千丈石梯,对于凝丹期的零归和幽冥狂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两人带着无尘飞上山门,经执事弟子带领见到外门道主,测试之后无尘灵根非凡,火属性,被火系外门长老刘显收下,而幽冥狂自不必说,以他阎火蝠十二妖的身份进入火系修行毫无难度。
零归在临走之前找到外门道主,暗中嘱托,让他关照无尘,这位道主也很实在,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安定好心头的这件大事,零归总算松了一口气,悠闲地前往内门权诸峰,被四时之景不同的山色吸引,在山间逗留了好久才来到权诸峰雷系修行道场。
刚入道场,便听见门内四处疯传,北部辟邪峰新晋的七大真传长老准备各收一人为真传弟子,除了核心弟子内定的三人外,还有四人通过遴选,真传之位已经满额。
其中这内定的三人便是水系海问天,木系高盛,雷系白月苏,这三人零归都认识,这白月苏便是以前七鼎炉掌门白羽的儿子,如今五六年过去,物是人非,没想到他竟然成就如此。
更让零归担忧的是,这高盛在除魔大典之前还是凝丹期的内门弟子,回到轮回宗后竟然一举突破,并迅速开启阳穴、仑泉中的四大识海,被木系真传长老临江子看重,直接破格收为真传弟子,如今真的是风光无限啊。
得知此事后,零归遭天将一顿臭骂,说他不争气,说他再这样下去,定叫神离野心得逞。
真传弟子所拥有的门派资源是其他弟子所不能比的,他们七大真传弟子有自己的寝宫,各自霸占着一块灵脉修行,地位高得让人无心羡慕。零归此时危机感大增,自从巨神峰归来后,他觉得高盛肯定会以晋升真传弟子为契机,有所行动。
果然,就在零归拼命修行半月,突破凝丹达到识海初期进入核心白翎峰的时刻,辟邪峰内传来大道消息,木系高盛半月时间完全开启六大识海,修为已是识海期巅峰,而且神识强度连一般长老都无法比,被整个轮回宗惊为人杰。
而后,在千万核心弟子之中流传着高盛创立法教的传闻,这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直到一个月后传来轮回峰副宗主零唤生的消息,说是准许真传弟子高盛在辟邪峰木系道场创立法教,传播三千离教教义,并且在五日之后于整座轮回宗的山脚底下开坛讲学,以离教和轮回宗之名召集依新城所有信徒,前来听道。
“法教?他这是要在轮回宗树起离教大旗的节奏啊”零归暗自嘀咕。
“哼,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能力号召那么多的民众,到时候冷了场看他怎么还有脸待下去。”天将愤然不平。
可让零归和天将没想到的是,五天之后的开坛弘***回宗山门脚下一片汪洋人海,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远千里汇集而来,恐怕除了这里以外,依新城的其余地方定是万人空巷,依新城内几乎所有民众在离教和轮回宗这两块大牌的召集下虔诚而来,可见这千百年来三千离教在天下人的心中已经牢牢地扎下了根,即使退出日常所谈话题时久,一旦被离教召唤,民众的内心又将涌动着对离教信仰无比狂热的追寻。
“瞧见没有,千年前,我也是这样在凉衣国亿万民众的注视下宣讲。”高盛的心中响起巫咸的声音。
“瞧见没有,这便是离教的号召力,你怕了吗?”零归的心中也响起天将的质疑声。
百丈高台筑在数以千万计的依新民众群的中央,高盛一身整洁亮眼的白衣,神色泰然,温文尔雅地从外门破尘峰之上徐徐落下,身后的白褂猎猎作响,昭示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远大抱负和坚定决心。
只见他一身儒雅风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冷峻智慧和优雅从容,他开始宣讲这次弘法的前要,没有使用任何扩声的武学,声音却是宏亮非常,吐字清晰,纯正雅言,蕴含着一种神秘博大的磁性。
众人仿佛见到了千年前万里弘法的巫咸,那眉宇,那神色,那儒雅,简直和神离信徒巫咸一模一样。
“我虽未得成神,与亿万年前开创五国的神离不值一较,但却有幸成为一千年前卷书离教三千,降世渡生百年的巫咸神离的衣钵弟子,今创法教实为以自己的见解去诠释三千离教晦涩艰深的教义,在依新城,凉衣国,乃至万千世界散播神离的种子、、、、、、”
高盛在依新城内轰动一时,他的理解力,他的才华横溢,他的口若悬河,他的知识渊博,无不令人敬仰和崇拜,他在万千人心中侃侃而谈,他在人们的心底里一遍一遍诉说着除魔卫道的正义,他要将巫咸以前所成就的延续下去。
“看到没有,零归,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神离之所以为神,便是一面成神一面成人。”天将被高盛的宣讲弄得热血沸腾,这让他似乎回忆起以前狂热追逐神离的青葱岁月,调侃起了零归。
“那又如何,他一面成神一面成人,那我便一念成神,一念成魔。”零归不屑地笑了起来,天地自由广阔,无处不能成为我的居所,你说我轻狂不假,最爱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