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少年依次站在欧阳云的飞剑上,猛烈刺骨的寒风,让这五人瞬间就如敷上了一层白霜。为了修道,都咬牙坚持。谁都不肯出声,眼睛早早地闭上了。
欧阳云侧身看了一眼,内心冷哼一声,右手掐诀向前一指,飞剑的速度陡然猛增,几个少年呼吸困难,开始时还能感受到寒风刺骨,此时都已没有了知觉,背向风头,瑟瑟发抖。
唯有杨成,寒风迎面吹来,吹乱了他的长发。双唇已冻紫,坚毅的神请丝毫未改。他用残存的意识,偶尔打开一条眼睛的缝隙,去看看他从所未见的世界。这是他的好奇,也是他看到欧阳云御剑而来时强烈的向往。
黄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
这片山脉,足有千里之广,从高处看去,就像一块布满褶皱的绿色的布,向四周绵延而去。这片山里,居住的都是凡人,以打猎为生,每几个山头形成一个村落,世代居于此,很少有外出者。尚阳村位于这片山脉的西北部。
青云宗,位于黄山的正东方,是比黄山略小,却更加巍峨壮观的一片山脉。分为东西南北四门,分别驻守于主峰青云峰四方。平时,四门各门主独立处理宗内要务,不到万不得已,宗主不会露面。
约莫两个时辰后,欧阳云驾驭的飞剑已然平稳地落在青云宗主峰的广场上,伍清灵很早就绕路回到自己所在的东门。
欧阳云回头看了一眼飞剑上几乎成为冰人的五个凡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连这点风都熬不住,都是废物!”
就在他抬手要化去四人身上的风雪时,只见杨成完全睁开了眼,慢慢站了起来。
欧阳云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内心十分狐疑,按说一般的凡人都不可能在经历长达两个时辰的罡风后,还能毫发无损地站起来。他几乎使用了属于道基境最快的速度。
但这只是狐疑而已,转眼他就将此事压在了心底。只是多看了几眼杨成,在那平凡的相貌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挥手间,一股温和的暖风吹过,其他四人身上的冰雪瞬间消失,都恢复了自由。
这四人苏醒后,立刻向欧阳云跪拜起来,这让早都站起来的杨成很尴尬,他的站立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在杨成抱拳要跪下之际,欧阳云冷冷的话语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罢了,你既能自己苏醒,想必有过人之处。能否通过接下来的测试,正式拜入我青云宗修道,就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干瘦矮小的老者从不远处走来。欧阳云看见这老者,眼中露出激动,连忙抱拳一拜。
“弟子欧阳云,见过姜长老。”在青云宗,长老的地位高于四个门主,都在主峰各选洞府修道。
“哎吆,这就是你刚引进的几个小娃娃?啧啧,有几个还凑合,有几个,嗯?怎么还有五品灵根?你小子肯定是为了凑数随便拉人来。”老者打量了几眼杨成一众凡人,瞪起眼睛佯装发怒。
就在此时,只听主峰钟声响起。
“该死,差点忘了,快带你的人去参加历练考验,所有人就只等你了。若不是我一再请求,大长老早都开始了,且取消你的参与资格。”老者快速说完,大袖一甩,用一阵风直接将这几个凡人送到了历练场地。
杨成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看到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现在在他的眼里,足有上百个同龄,有男有女,在一座山下的草地上。半空站着一个微胖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中年人,就像一个文士。他,便是青云宗的大长老常笑天。
“你们的目标,就是对面山头,爬上山头就算完成任务。前五十名将被收为我青云宗弟子,其他的,即刻送回凡间。都明白了吗?”在这些凡人听来,大长老的声音,犹如耳边惊雷一般,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考验正式开始。
修道的巨大诱惑,使得这些孩子拼命地向前冲去。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地都在冒烟。
很快,他们跑出了草地,接着便是铺满荆棘与石头的小路。
仅到那山脚的路程都不下五十里,而那陡峭的山峰,从山脚几乎望不到山顶。这就是青云宗考研凡人能否具备修道资格的第一道考题。
修道,不仅要具有强壮的体魄,更为重要的是,要具备强大的意志力和耐力。否则,在弱肉强食的修道界,必然难以生存。
杨成,身体瘦弱,被其他人早都挤道最后一个去了。他咬着嘴唇,努力地向前跑去,试图跟上队伍不掉队。
与他一同来的杨毅等人此时在队伍的最前面,似乎杨毅还没有尽全力,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根本就看不到杨成的影子。杨毅心道:“也好,让这个废物知道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真丢我们杨家人的脸。”
就连胖乎乎的孙大头,也跑在队伍中间,他双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嘿嘿,我只要第五十名,在我眼里,第一名跟第五十名的结果那是一样的,都不用再做凡人,可以修道就行。我累死你个杨毅。对了,杨成掉队了么,怎么看不到人呢?跟我一样,五品,可怜啊。”
五十里的路程,跑到一半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先后退出了考验。即使这样,杨成依然是最后一个,他的草鞋也磨破了,从草鞋里渗出的血迹,留在他踩过的石子上。
杨成忍着疼痛,一高一低地继续往前跑。他不知道能不能跑完这段路程,只知道若是停下,就得回家;若是回家,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村里人嘲讽的冷言,至今刻在他的心里,仿佛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汗水流进了杨成的眼睛,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在那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父亲殷切期望的眼神,看到了母亲慈祥的脸庞。他们在对他微笑,在他们眼里,杨成是全天下最聪明最棒的孩子。
汗水浸透了杨成的兽皮衫,烈日炎炎,他的嘴唇开始干裂,从脚下渗出的血,依然留在他踩过的石子上。
当他每看到有人因体力不支而退出时,他内心就多了一份力量,多了一份希望,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坚持跑完,并爬上山峰,他就能够成功。
这一路上,有十几个青云峰的弟子跟随,如果有人支持不住,他们就会将其送到集合的广场,待到考验结束之后,一起送回凡间。
杨成不知道有多少人退出被送走了,但他清楚的知道,每次回头,他都看不到别人,因为他是最后一名。这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一路走过的斑斑血迹,更坚定了他绝不退出的信念。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的半空,飘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皮肤黝黑的青年,这青年的脸如同死人一样,毫无表情。唯独那双如鹰眼一般犀利的眼睛,证明着他不是死人。
杨成看了看头顶炽热的太阳,他忽然觉得背后那双眼睛,如同另外两个太阳,使他的汗水流得更快了。汗水刚流出来,就被蒸发,杨CD省去了擦汗的力气。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退出。
当杨成到达山脚的时候,望着看不到顶的山峰,不知怎的,他内心生出了一股深深的绝望。他的草鞋此时已经完全破了,双脚都长满了血泡。且有些血泡已经破了,血不停地渗出来。
坐在地上,杨成想休息一会儿。
他索性将草鞋脱下来扔掉,拾起一根杂草,将血泡逐个挑破。抓了一把土,忍着痛,向脚底抹去。豆大的汗滴顿时从额头冒出来。他始终不吱一声,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到了那个青衣青年。只见那青年依然地毫无表情,唯一的区别就是眉头锁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成不再耽误时间,向山顶爬去。
此时,杨毅刚好爬上了山头,毫无悬念地成了本次考验第一名。欧阳云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这个他带来的凡人,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有了这个一品灵根的杨毅,获得凝神丹的机会大了不少。
杨毅看见欧阳云在山巅,还有一众他不认识的仙人,连忙跪下拜了起来。
“杨毅,拜见各位仙人。”
杨毅爬山都没有流多少汗水,此时,在众人的目光凝聚过来刹那,他紧张得竟然哆嗦了起来。
“一品灵根,不错。不管之后的考验如何,此子,我要了!”说话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矮小老者。
“东门主,都知道你东门人才济济,这次你还好意思抢人?我西门在上次对鬼谷一战中,贡献最大,损耗也最大。如今,大家不是不知道,道基境弟子只有一人,到现在还在养伤。道魂境弟子也只有区区几十人而已。这次要是找不到几个资质好的弟子,我就去找宗主说理。”身着红色道袍的西门门主不满道。
“行了行了,考验才刚开始,你们就当着凡人的面争起来了?我北门一个不争,剩下的给我。比赛完了再说。”北门门主显然是一个和事佬,轻描淡写地说道。
杨毅听了仙人的对话,心里更加高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