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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惊才绝艳

峨眉天下秀。

峨眉山地处川蜀,山势雄伟,隘谷深幽,飞瀑如帘,云海翻涌,景色秀丽,气象万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其中大峨、二峨两山相对,远远望去,双峰缥缈,犹如画眉,这种陡峭险峻、横空出世的雄伟气势,使唐代诗人李白发“峨眉高出西极天”、“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之赞叹。峨眉山以多雾著称,常年云雾缭绕,雨丝霏霏。弥漫山间的云雾,变化万千,把峨眉山装点得婀娜多姿。

进入山中,重峦叠嶂,古木参天;峰回路转,云断桥连;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仙雀鸣唱,彩蝶翩翩;灵猴嬉戏,琴蛙奏弹;奇花铺径,别有洞天。春季万物萌动,郁郁葱葱;夏季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秋季红叶满山,五彩缤纷;冬季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登临金顶极目远望,视野宽阔无比,景色十分壮丽。观日出、云海、佛光、晚霞,令人心旷神怡;西眺皑皑雪峰、贡嘎山、瓦屋山,山连天际;南望万佛顶,云涛滚滚,气势恢弘;北瞰百里平川,如铺锦绣,大渡河、青衣江尽收眼底。置身峨眉之巅,真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叹。

蜀山剑仙天下皆知,在正道各派中,峨眉派可谓威震天下,直欲与昆仑比肩。只是,道家的无为飘渺,却使得峨眉派在凡人之中名声不显,反倒是山上的数十处佛寺声名远扬,传闻寺内珍藏有许多精美的佛教瑰宝。许多笃信佛教的老人不辞艰苦,一步一歇,历经十数日始上山顶。也是因此,峨眉山又与五台山,普陀山,九华山并称为佛教四大名山。

朝霞云动,方怀玉背负双手,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走着,慢慢欣赏峨眉的风光,只觉心中也是一片晴朗。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秀丽变成了荒凉,方怀玉霍然醒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荒峰下。略略思量了一下,方怀玉洒然一笑,伸手一拂衣角,向着峰顶走去。

荒峰之顶,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在手持铜壶浇花,正是苏无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无涯愕然回头,待得看见是方怀玉,不禁温和一笑。“师父!”方怀玉嘴角也忍不住绽开一抹笑容,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接过了苏无涯手中的铜壶,帮他浇灌那一片花田。苏无涯莞尔一笑,师徒两人一边浇花,一边随意闲聊几句。

“怀玉,再过几日就是百年论道之会了,最近修行没落下吧?”“师父放心,”方怀玉站直了身子,脸上满是一片自信坚毅之色,“弟子一直不敢忘记师父的教导,日日勤修。这次论道大会,弟子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好,好!”闻听此言,苏无涯也是满心的欢喜,“怀空也说你一直很用功。你天资超绝,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不过百年就已然一只脚踏入了北斗耀微境……不过,你也不可以以此便自满,止步不前。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说别的,就我们峨眉,自创派以来也有两个人天资居于你之上。”“哦?”方怀玉闻听此言,顿时大吃一惊。他仙骨天成,资质超绝,同辈中向来无人能及。修行不过百年,就已踏足北斗耀微境。要知道,峨眉派甚至有几个长老,现在也不过是此等境界。峨眉众长老都说,年轻一代弟子之中,他是最有希望三百年内踏足太一紫微境的人!平时听惯了众人对自己的夸赞,方怀玉虽然向来微笑应对,从不恃资骄狂,但内心深处也是颇为自傲的,然而此刻听师父说,峨眉竟有两人资质尚在他之上,心中如何不惊!

“师父,不知那两人是……”

苏无涯看着方怀玉脸上的表情,不禁失笑。方怀玉被苏无涯一笑,知道师父已然看清了自己心中所想,脸上不觉红了。只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却让苏无涯笑的更厉害了。“师父!”方怀玉尴尬万分,“徒儿先走了,您自己在这浇花吧”。“好好好,为师不笑你了,不笑了不笑了”苏无涯连忙板正了脸,只是眉宇间仍有忍不住的笑意。

“师父!”

“好好好……师父这就告诉你,这两个人是谁。”

苏无涯掩嘴虚咳了几声,轻声说道,“这第一个人,自然就是我峨眉开派祖师。祖师爷他老人家当年以弱冠之姿踏足世间,当时魔教横行,不可一世,而我正道势弱,甚至可以说是苟延残喘。当时魔教一位长老与他相遇,欺他年幼,出言侮辱,祖师爷年少轻狂,又恨魔欺众生,一怒之下竟将对方斩了。魔教震怒,向天下传话必杀他以立威。百余年间,祖师爷几经血战,功力却一次比一次高。短短百年,他力斩魔教数名长老,甚至连四大圣使都有两人死于他的剑下!其余魔教之徒,更是不计其数。当时魔教之主四傲魔君闻听此事,亲自出手找上了他。当年两人于峨眉山决战,天下皆惊。那一战,两人连战七日,整座峨眉山都被打塌了!最后终于是祖师爷技高一筹,一剑斩下了四傲魔君一条手臂!魔君自此败退,魔消道长,正道各派趁此联合发动雷霆一击,魔教大败,诺大的魔道一夕之间四分五裂,散成了十三个宗门,勾心斗角内乱不断。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魔教弟子更是被逼的远走蛮荒。当时天下咸服,无人再可与他一战。祖师爷欲求一对手而不可得,叹而封剑,后来便在峨眉山重塑山体,开辟仙境,创建了我峨眉一派,延续至今犹为正道翘楚,向来无人敢小觑了。”

方怀玉闻听此言,遥想祖师爷当年与魔教之主决战的英姿,不禁心驰神往。同时心中也是偷偷松了口气。“祖师爷天纵之姿,自然是超过弟子许多的。”半晌,他才回味过来,连忙追问,“那……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一个人……”

苏无涯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眉宇浮现出一抹缅怀与伤感之色。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天边的朝阳,目光变得悠远而落寞,仿佛梦呓般轻轻道:“还有一个人,那人,才真正称得上‘惊才绝艳’四个字!”

“那人入教不过十年,便已踏入北斗耀微境!百年以后,便已经是太一紫微境!掌教师尊都说,他或许可以踏入太上玄微境!所有人都知道,等师尊他老人家仙逝之后,下一任掌教非他莫属!”

“什么?!十年便入北斗耀微境!百年……便是,便是太一紫微境?!!”方怀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耳中剩下的,仅有“太一紫薇境”五字,越来越响!

峨眉修行,分为六个境界,红尘妙微境,华光知微境,北斗耀微境,洞天化微境,太一紫微境!以及传说之中,除祖师爷外,至今尚无人可达的无上之境,太上玄微境!

当今峨眉,身处太一紫微境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掌教至尊清阳真人!

“当年那人一人一剑,纵横天下。方一下峨眉,便击毙了大巴山的巴山老魔!然后直冲百蛮山而去,将横行南疆百蛮山千年的绝代凶魔百毒真君斩于剑下!而后更是一路而行,剑挑东荒四凶,硬闯西域大自在魔宫,独战北海十方魔王,全都得以全身而退!魔门五帝中,他与其中三人交过手,虽然每次都是重伤而回,却从未一败!”

“两百年前,有一位魔道至尊强者横空出世,自称是魔道正宗,天魔教六代之主六寐魔君!他手下高手辈出,横行一时,正是魔道当年远走蛮荒的那一支!

那六寐魔君文武双全,心智过人。他为了要一统魔道,于是抓走了天山当时尚且年幼的掌门九天玄女,想凭此挑起正邪之战,借正道之势压迫魔门各宗联合,便于他暗中排除异己,整合魔道各宗!天山求助于天下正道。三位正道宿老恰逢外出,就在那天魔教宗门附近,于是便跑到天魔教宗门打探情况,却被魔教擒获,赤身裸体吊在了山旗之上示威。正道受此奇耻大辱,颜面尽失,数位掌教驾临天魔教要人,却不敌四大圣使,齐齐受创,更有崆峒掌教被六寐魔君打得神魂俱灭,当场陨落!天下正道齐聚魔教,但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怕真的引起正邪大战。那人闻听此事后,当场便冲进众掌教的休息之所,对着一干正道权势最重的掌教们横眉怒骂!是夜,那人便与另一人齐齐闯入了天魔教,天亮时,怀抱虚弱的天山九天玄女而出,身上的血将衣服都染红了!”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后来过了没多久,魔道就传出了六寐魔君陨落的消息!”

“什么?!”方怀玉心神剧震,连退数步!

苏无涯回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惊骇的方怀玉,一字一字的说道:“那个人,便是掌教师尊第二弟子,也就是你的二师叔!”

历代天魔教魔君,向来便是魔道第一人!

方才听到师父说祖师爷当年力斗四傲魔君,连战七日之后一招险胜,斩下对方一条手臂之时,方怀玉便已是心神激荡,神驰不已,岂料这位二师叔更是厉害,竟疑似是打得六欲魔君重伤陨落!

方怀玉呆立当场,手中的铜壶掉到地上犹自不知,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良久,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苏无涯正拿起他掉在地上的铜壶,转身缓步离去。他连忙抢上几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师父!二师叔既然有如此神威,为何弟子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事情?”

苏无涯停下脚步站住了,却没有回头。“关于你二师叔的事,是峨眉的禁忌,你莫要多问。为师这次跟你说这些话,已然犯了门规,明日便去成师弟那里认罪领罚。”

“那,不知二师叔他老人家的名讳是………”

苏无涯一时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并指如剑,颤抖着手划下了一笔,却不由得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禁忌存在阻止着他一般,手上血筋毕露。他一笔一笔缓慢却又坚定地刻出了几个字体,然后默默凝视片刻,轻出了一口气,大踏步走了去。

方怀玉赶忙上前,终于看清了地上的两个字。

夕一!

这一日,距离百年论道之日,还有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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