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们进了沙漠，寻一个真相。
——2003，3，23巴丹吉林
初秋溅起的凉意融进了黄昏独有的光晕洒落在檀香书桌和一本旧皮革笔记本上。
顾烨盯着那本旧笔记，一上午了，没怎么动过。
笔记是连同一些大箱子和青铜残片，陶片以及瓷片丛圣地亚丁寄过来的。那些大箱子有一半被打开排列整齐的躺在窗台下，剩下的则凌乱地堆砌在房间的角落里。箱子里头包括突击步枪和霞弹枪，手枪，各种型号弹夹和子弹，手雷和自制雷管，匕首，军用铲和各型号洛阳铲，压缩饼干一整箱，火折子，医疗箱，血清，注射器，攀岩绳，指南针，冷焰火，防水登山包，氧气瓶，氧气罩，潜水服......这些东西顾烨不陌生，虽然金盆洗手很多年了，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一样也没落下。而那些残片，顾烨倒是有点疑惑，虽然都是残片，不完整，但是花纹太显眼，必鲁图遗址出土的新石器时代晚期，青铜时代和西夏的文物，那一块遗址早被考古队挖得渣都不剩了，那群南爬子怎么搞到手的，还有漏下的?这些东西又是谁寄来的？为什么给我寄这个？顾朽还活着？他在哪？这些问题压得顾烨喘不过气来。
那本笔记，除了2003年3月23日的内容，其它的基本撕干净了，笔记本里夹了张纸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我看见了，一切的开始和结束“勒西措”下的”最终存在“，我都看见了，顾烨，你错了。
——2012，3，23顾朽
顾烨终于起身，点了支烟架在窗沿，自己靠在窗台，嗅着烟草味，从黄昏到黎明，眯着眼在烟灭烟燃间回忆那一场不真实。窗台那一层始终环绕的光晕由暖，变冷……
初阳的光亮照醒了顾烨，他低头看了眼表，踩灭了烟蒂捎上装备，一部分残片和那本笔记，驱车前往“茶楼”。
“栗子，顾朽还活着。”
“。。。。。。”
“我没开玩笑，八点，我要在茶楼见到你们。”
茗香茶庄，顾烨左手攥着那张纸，右手摩挲茶杯上青瓷茶杯上的纹路眯着眼靠在太师椅上。门外忽然一阵喧闹，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一拳招呼在顾烨的脸上，“你他n的有脸，有脸回来。”樊子昂一边吼一边狠狠踢了顾烨一脚。顾烨晃晃悠悠站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血转身跟樊子昂扭打在一起。后面进来的四位各干各的，研究残片，装备或者喝茶。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两人都鼻青脸肿地倚着墙。顾烨开口：”这次找你们，是出事了。我一个人处理不了。“”顾烨你他n的好意思吗，当年盘口出事我们被条子盯上的时候你他n的在哪，现在有事了就跑来找我们了，你他n的要脸吗！“樊子昂怒了，眼睛喷火的盯着顾烨扬起拳头又要开打。“我他n的在牢里！”顾烨也火了，“要不是老子去自首，要不是老子扛着黑锅你他m以为条子（警察）为什么那么轻易放过你们！”樊子昂沉默了。顾烨也安静下来不再理会樊子昂转身坐回太师椅上。
“顾朽还活着，绝对还活着。”
“不一定，查不到它的来源，这包裹有可能是别人发的。”公冶文放下茶杯轻轻地扫着青铜残片上的灰尘。
“我会去，我一定会去。他欠我一个真相，我，欠他一条命。”顾烨沉思了一会儿，道。
“当年我们等了三天都没有人看见他出来，你......“
“也没有人看见他死在里面！”顾烨大声的打断席韶的话。
“顾烨你他n够了没有，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倔，”沉默了一会的樊子昂又忍不住发火，“当年咱们十一个人进去，现在有多少人还站在这，这结果都是因为你！”
“就是因为他们不在了，我才要去。”
“明天汪时（汪在老北京话里代表三）再详细行程和分配，就算是为他们讨个结果。”说罢，公冶文起身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走出包间，最后身顾烨一个人倚在包间的窗台。
茶楼一点儿没变，窗外的景象却变了，沧沧凉。
流年婉转，而今物是人非。
凌晨的天没有想象中美丽浪漫，幽深的一片，比想象中神秘危险。茗香茶庄的三楼散着幽幽的光。
“我，公冶明天出发一人一辆车拉黑土（军火的老北京话），分别走小路（小路指没有边境安检的土路）避开条子；子昂，席少（熟人对席韶的称呼，因为发音相同，相当于外号。）找一些新货（指能过安检的辣些个玩意。）提两辆车，明天再出发；袁海，栗子今天就出发提一辆车，先过去探路。下个星期在必鲁图会面。”顾烨凝视着青瓷茶杯底部的纹理，眼前这副场景似曾相识，一圈人，一人手里一杯茶，却是比当初少了一份轻狂和热血，多了一份深沉和似有若无的伤感。
“顾烨你有案底就和子昂一起吧，提一辆车。尽量是子昂开车，少点麻烦。”公冶文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顾烨爽快答应了，公冶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倒是樊子昂，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窗外。席少有些好笑的看着樊子昂。
“到地方再换悍马，路上避着点雷子（便衣警察）。”公冶文说完将杯中的茶饮尽转身出了包厢，去茶庄的地库里提了一辆车回盘口提货；席少紧跟着饮茶出包厢，去地库里提车跟在公冶后面；唐栗和袁海坐了一会也提车上路了；顾烨和范子昂殿后，去地库里提了车先回了顾烨的四合院收东西，又去盘口收了些新的就各回各家了。
顾烨孤身回到院里，点了支烟架在槐树枝杈，随即斜躺在躺在槐树下古旧的石凳上。头枕着双臂，眯着眼看泛白的天，又开始了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一如当年那般，迷茫不安。
这一次，会有改变吧。
会吗？
也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