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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平浪静

凤眼男轻轻拍打着手上的纸扇,扇骨温润细腻如玉,随着他敲打的动作散发出幽幽微光,苏以宸的心也跟着咯噔咯噔的起起落落。蓦然间,凤眼男扑哧一笑,却伸出扇子来挑她的下颚,她侧头避过,凤眼男的笑容顷刻就换成了薄怒。旁边一名蓝衣男子不露痕迹上前拦住了他:“好了,三哥,既知道了是定国侯府的千金,有兴趣的话改日登门拜访就是,这山道上人来人往的,就让她走罢,免得让她家人久等,也吓坏了佳人。”

凤眼男收回手去,但目光仍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旁边的男子对她使了个眼色,复又缓缓发话:“既不想扰了我等的雅兴,那还不快去找你的家人?!”

苏以宸听了如获大赦,赶紧带着素玥,急急出了凉亭,等脱离了他等视野后,一路狂奔疾走,几乎是踉跄着跑下了山,回得寺院。等停下步来,方觉得心惊胆颤,几近虚乏。素玥扶她先找了个僻静角落歇息下来,又去寺中讨了些水来饮用。等两人都稍微缓过劲来,她略一思索,叮嘱素玥,山上之事,待会休得向宁轩等人说起,免得扫了他们的兴,徒生事端。

等了些时候,沈宁轩一行才回来,如霜看来是走得极累了,见到以宸就嚷嚷脚疼,羡慕她在寺院里悠闲舒服,秋静在一旁听得咯咯直笑,取笑道:“小姐,可不是您一个劲的要往山上跑的呢!”段长佑也呵呵的笑着,看着沈如霜的眼波一片温柔宠溺。段青回到马车取了水和点心来,分给众人食用完毕,这才驱车开始返回。众人均已劳累,一路无话,如霜更是香甜睡去。

此后的日子风平浪静,栖霞山的事情,她也逐渐忘在了脑后。

府里请了新的舞师来为沈如霜教授舞蹈,新舞师据说原是宫里的舞姬,刚年满放出宫来。寻常的宫女一旦出宫,因为早过了婚嫁的年龄,伺候人的那一套精巧活又无用武之地,基本上都只能找个老实本分的小户人家,自己倒贴点银子嫁过去。唯独这歌舞姬,出宫后却是炙手可热,莫说民间的歌舞坊千金求聘,高门大户里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又有几个不愿意请一个到府上的,且不说究竟能习得几分舞艺,仅凭在皇上跟前跳过舞这一点就有了足够炫耀虚荣的资本。沈如霜自小爱舞成痴,这次其父也花重金请回来一个宫里的舞姬,她自是十分雀跃,连日来练习得很是用功。苏以宸时常也随舅母在旁观摩,却始终表现的不甚热心,舅母只当她不感兴趣,并不要求她一同学舞。

苏以宸偶尔还会想起以前在梨香苑的日子,想起暮雪、想起巧慧巧莲。自从上次与舅父的谈话结束后,关于过去的一切,关于她们,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无论舅父做与不做,她都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选择相信,起码这样会让她的内心觉得好受一点。

当院里的最后一片杏叶也悄悄枯黄掉落,朝安城逐渐走向了初冬,沈从云紧皱的眉头却一直不见舒缓,尽管皇上给予了沈家一时无两的风光和人人称羡的世袭侯位,但朝堂上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能令他舒心。

这日阳光晴好,沈如霜将练舞的地方挪到了花园,李氏和苏以宸相携陪同。李氏坐在亭子内,边喝茶边赏舞,她挑了个阳光能晒得到的地方坐下,斜倚着栏杆,烘得全身都懒洋洋的好不慵倦。闲时常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如霜姐姐的舞艺在京城的千金小姐中,可是首屈一指、技压群芳,眼下又得宫里的舞师亲自授教,那更是精进了不少。苏以宸虽是少时也得娘亲指点,后在梨香苑里又被逼着调教了几年,但相较起如霜的功底来,的确是轻灵有余,大气不足。

沈从云不知何时也回了府里,悄悄在一旁观舞,苏以宸刚想上去行礼,被他示意制止。他的目光全然贯注在翩舞的女儿身上,嘴角含着一丝满意的笑,眼神中也颇有赞赏。一舞毕,沈如霜已是飞奔着过来挽住父亲的胳膊,一旁的秋静赶紧先给她裹了件厚厚的披风。

“父亲您可是许久没看过女儿跳舞了呢,女儿可有进步?”沈如霜娇嗔的将头靠在父亲身上撒娇。

沈从云轻轻拍了拍爱女挽着他的小手,夸赞道:“不错不错,很有进步。”随后一句却是问她:“宸儿你为何不跟着一起学习?”

她柔柔一笑:“宸儿底子不好,又自知愚钝,还是欣赏姐姐跳舞的好。”

李氏也在一旁解释:“我看宸儿平日里喜静,似是不太喜欢这些,也就没劝她一起学了。”

“你母亲从小诗词歌舞,倒是颇有天赋,尤其在舞艺上,道是掌上飞燕也不为过,你有时间,还是好好学学,也算是对你母亲的宽慰和缅怀吧。”沈从云惋叹,复又说道:“我听沈秀说你喜琴,你母亲留给你的凤梧琴既然已经遗失了,改日让轩儿陪你出去再挑一具吧。”

第3日,沈宁轩一早就领了父亲的吩咐,带妹妹去街上买琴。两人刚走到府门口,就听见后边传来沈如霜的声音:“等等我。”话音刚落,人已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哥哥你带宸儿出去玩,怎能不带上我呢?”

沈宁轩假装头疼的敲了敲头:“我是出去玩吗?是父亲吩咐我带宸儿出去买琴。你好好的待家里练舞,别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真心想跟我出去玩?”

沈如霜的脸咻的一下飘满了红云,扯着哥哥的袖子撒娇道:“好哥哥啦,我已经禀告了母亲,今天暂且休息一天不练舞了,也陪宸儿出去挑琴。宸儿你说好不好?”

她掩嘴偷笑:“好。”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3人变成了4人。有沈如霜的地方,似乎就不会枯燥,虽然段长佑偶尔会让她有一低头的娇羞和温柔,但她活泼好动的性子又怎能被按捺住?一会冲到这个摊贩面前,一会又蹦到那个店里,遇到好玩的东西就抓起来对众人调皮笑闹。段长佑总是微笑着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替她买下的各种小玩意。沈宁轩无奈的直摇头:“霜儿,你瞧瞧你,哪里有宸儿一半大家闺秀的样子!”

沈如霜回头嫣然一笑,做了个鬼脸:“哥哥你就别和母亲一样啰嗦了,宸儿的娴静你就是打死我也学不来的。再说了,成天在府里已经够憋屈的了,这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还不让我玩个够再回去啊。”

苏以宸其实很羡慕如霜姐姐,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由自内心的欢乐,让人听了仿佛也能暂时忘却了忧愁,忘记了伤痛烦恼。这样无忧虑、无拘束的性格,是需要多少的宠溺和呵护才养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份幸福和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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