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岑芷轩很快就处理好了,没有给叶沧大饱眼福的机会。
也就在岑芷轩收起指甲油的同时,叶沧立即调转目光看向前面的黑板,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岑芷轩刚才在干什么。
岑芷轩望了叶沧一眼,略有点尴尬的说了一句:“谢谢了……”
“啊?”叶沧故作糊涂:“谢我什么?”
“算了,没什么……”岑芷轩轻轻笑了笑:“听口音你是东北人吧。”
“对啊。”叶沧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东北的农村,而且还是最北边的。”
“这么说你父母是农民了。”岑芷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心里已经给叶沧下了一个定义“凤凰男”,也就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在广厦这样的大城市,像叶沧的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的共同点是出身贫寒低微同时又很有能力,然后通过个人奋斗获得成功留在了大城市。
也就是说,还没等叶沧自己说什么,岑芷轩就已经给叶沧贴上标签了。
岑芷轩对凤凰男并无恶感,甚至觉得还可以多加帮助,帮助别人的过程当中也是证明了自身的存在价值。
可事情又哪里是这么简单,叶沧听到这句话,脱口而出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农民……”
岑芷轩很奇怪的问:“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吧?”
“不知道呀。”叶沧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原来是这样……”岑芷轩听到这些,在“凤凰男”之上又加了一个标签“孤儿”。
叶沧的那个小乡村没有名字,总共只有七八户人家,很奇怪的是,虽然地处偏远穷困的地区,小乡村里的人经济条件却不是很差,家里基本上全是二层小楼。
而且每户人家见到叶沧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少爷”。
叶沧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有一个人始终陪在身边,这个人叫曹天权,自称是叶家的管家。
曹天权负责料理叶沧的日常一切,并且经常从外面聘请老师在小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教给叶沧各方面的技能,还会请来一些人照顾叶沧的生活。
叶沧在曹天权的安排下,精神生活极度充实,物质生活极度匮乏。
假如叶沧想要学习钢琴,曹天权一定会请来最好的钢琴教师,买来最好的钢琴。假如叶沧想买件新衣服穿,曹天权却要考虑很久,哪怕是一条内裤都得提前两个月申请。
曹天权对叶沧的要求很是严苛,做不完功课不许吃饭不许睡觉,而且极少给零用钱。
不过,曹天权对待他自己可不刻薄,在东北的那个小村子里,每天都是西装革履的,而且他的西装都是来自伦敦裁缝街的手工定制,据说单单是工费就足够农民工挣上十年了。
也就是在乡下,曹天权穿着这么名贵的西装,跟周围的农地相映成趣。
曹天权经常会看着满目的苞米棒子感慨:“美元已经进入升值通道。”或者就是看着咸菜缸若有所思:“英国脱欧的几率越来越大了。”
如果曹天权不是满身的名牌,即便是叶沧也认为这货精神有病,幸亏小乡村很少有外人去,少有人注意到曹天权这个精神病。
至于叶沧是谁,父母又在哪里,曹天权给叶沧讲了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据说,叶沧是一个超级富二代,父亲叫叶天枢,而曹天权本是叶天枢的管家。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叶天枢把曹天权叫去了书房,要曹天权带着叶沧迅速赶到东北,在小乡村就此隐姓埋名生活,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叶天枢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告诉曹天权,关于叶沧未来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曹天权只需要按计划行事即可。有关一切真相,等到叶沧长大之后,自己去寻找答案。
于是,曹天权带着当时刚刚满周岁的叶沧,夤夜离开了叶家,此后十几年时间里,就一直住在那个不管多大比例的地图都无法找到的小乡村。
曹天权其人举手投足气度不凡,从言行举止能够看出来,虽然只是一个管家,却曾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去了那个小乡村之后,曹天权可能放不下从前的生活,所以才总是穿着来自伦敦裁缝街的高档西装,不过渐渐倒也乐天知命,学会去享受乡村生活。
叶沧不知道曹天权讲述的故事有几多真实性,不过渐渐倒是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小乡村是为自己而存在的,这里所有居民其实都是曹天权的手下。
正是叶沧来到广厦求学之前,包括曹天权本人在内,村子里的居民分批离开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过去还算温馨的小村终成鬼城。
曹天权讲得很清楚,叶沧从上大学开始就得一切靠自己,而他曹天权的工作到此结束。
叶沧觉得既然自己是富二代,总应该继承一些遗产,问题是连曹天权也不知道叶沧的遗产在哪,他作为管家无权插手叶家的生意,只是据说叶家非常非常有钱。
虽然叶沧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环境长大,不过除此之外的日常生活跟普通农村孩子没两样,夏天的时候在林子里面疯跑,冬天在野地里面打雪仗,这都是城市孩子享受不到的乐趣。
而且,叶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公立学校,有着正常的社交生活,上学放学从没有车接送,叶沧都是一步步的走。
同学们都不了解叶沧的家庭情况,所有家长会全由曹天权出席。他声称叶沧父母已经过世,自己作为叶沧的舅舅是法定监护人,反正学校是相信了。
只不过,本地实在不富裕,其他家长全穿着各种廉价地摊货,曹天权偏偏一身名贵西装,看着实在太特么碍眼了。
叶沧回想起这些往事,坐在那里发傻,一时没说话。
岑芷轩以为是自己刚才那番话戳到了人家的痛处,急忙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家的事……”
叶沧发觉岑芷轩似乎对自己有点愧疚,立即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眼角,装作哽咽的说了一句:“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岑芷轩很认真的说道:“我是班长,以后你在生活和学习上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