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城地属江南,乃是武朝最繁荣昌盛的地区之一。
烈日高照,大地上的人们似处在火炉里被烧一样。
“给点吃的吧!”
“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
“公子,外面又有波灾民阻路乞讨,”
长长的车队停了下来,一个年轻马夫小跑到中间某辆马车前禀报。
“又是一群死要饭的。”掀开华丽的丝绸布帘,瘦瘦的公子哥一脸不耐烦的往前面瞧瞧。
只见前面路边跪着一群脸色蜡黄,衣衫不整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明显都是来自一个村的。说起来,今年各地旱灾严重,地里的庄稼早就干死了,去年又因为洪灾的缘故,很多人家里早就断了粮。眼看今年秋多半也是颗粒无收,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逃亡。
“好心的大老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赏点吃的吧!”
公子哥往前面看的时候,灾民们也发现了他,立马乞求声更大了数分。只是这波人真的饿了许久,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轰到一边,继续前行。”布帘放下,马车内传出公子哥刻薄的话。
车队前方开始出现吵闹声,还能听见几名护卫骂娘的声音。
这时候,处在中间靠后的一辆马车内一男一女正低声说着什么。看他们言辞间是夫妻,但久了又会觉得怪,不像正常的夫妻关系。
“相公,我知道你怜悯他们,可是我们所带的粮食不多,并且若是就这样给了,恐怕又会像上次一样引来灾民无休无止的追逐,甚至是攻击抢夺。”
男子笑了笑,这些道理他也是懂的。
“晚上天黑以前就能到城里了,一顿不吃大家也是没关系的。”他看了看自己的娘子说道:“至于灾变,娘子也不用多虑,常言道好人会有好报的。”
“可是,”她还想说点什么,可难得自己这个赘婿相公第一次给自己请求自己,也不好回绝。这女子身在商人大户,从小就有个玲珑心,做事一向面面俱到。她家在她这一辈除了她可成材之外皆是一帮蠢材,因此她家老爷子有意让她成为未来家族的掌舵人。给她招了个赘婿,好名正言顺接手家族产业。
“放心吧!娘子”男子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不时,就有个丫鬟跑到刚才那个公子哥马车前低声说些什么。
“大姐真是麻烦”那公子哥不甘不愿,也只能重新下令停车准备施粮。
车队前方的吵闹声逐渐变小,最后偶尔响起三两声。
在车队最后方的马车内,邱义把布帘放下,又重新疲惫的躺下去。他晃晃还有点眩晕的头,直到现他仍然处在一种世界观被敲打的颤抖中。
大概是在几个时辰前,邱义一路顺着有魔江而下,终于来到江的尽头。常常听说有魔江有扇门,可以去往其它世界。在这之前邱义想象了无数种画面,但依然被当时眼前所见的一切震撼不轻。
有魔江尽头没有门,只有一座朴素的草屋。在草屋的旁边,则就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每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生出来到世界尽头的感觉,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真的有天涯海角。
邱义到这里时草屋前正有个老人躺在椅子上假寝。
能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一般肯定不会是普通人。那个老人也没有要表现得普通朴素的样子,第一样看见他似乎就看见了世上所有的不俗。
“前辈”邱义上前认真见礼,然后也不等老人回话,就自顾走到一边打量着这世界尽头的深渊。
在其中,有闪闪发光的亮点似乎是宇宙中的星辰。那这下面似乎就是宇宙无尽虚空。邱义有点不敢想下去,这种世界构造有点冲击他以前的认真。不过因此他又更好奇,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又是一种什么形状,怎样的结构?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如此无礼的小娃娃。”邱义一愣,转身过来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人。
“还请前辈勿怪,小子还以为如您这种世外高人若无大事发生,都在神游天外,因此多有怠慢。”他解释道。
老人一脸没好气道“你才时时刻刻神游天外,你全家都时时刻刻神游天外。”
“啊!”邱义张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这干什么?”老人问道。
邱义心想被流放得从这里离开,但肯定不能直接这样说,至少得要委婉一点。他正要开口道:没想到老人眼睛一鼓,二话没说就一脚把他踢下无尽深渊。
只听一声凄惨的“啊”逐渐逐远,直到最后消失无终。
“被流放的小子还那么神气,啰里啰嗦的。”老人嘀咕几声,又重新躺下老神在在的神游天外。
就这样,邱义稀里糊涂的离开了有魔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河滩边。
他艰难的爬起来,身体的不适让他好不难受。有种天地颠倒的感觉。他开始干呕,似乎要把肠子都吐出来。
混乱迷茫中,他摇摇晃晃漫无目的的走着。天边有鱼肚白出现,这个时候邱义才发现原来才刚天亮。
太阳升起又落下,又升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他只知道只有这样走着,自己不适的身体才好受一点。
这种情况直到几天后才有所好转,这一日,不远处传来喊杀声,邱义感到一丝亲切,在他的意识里面,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人,一种孤寂就像丝绸一样缭绕在他的心头。
掀开杂乱的丛林,邱义踏上官道上。前面的湖边正有两伙人正激烈拼杀着。
说是激烈也有误,因为其中一波脸色蜡黄,个个瘦得皮包骨的灾民。而另一波则是动作干练,行动有素,明显有真功夫在身。
邱义原本打算是要出手的,可是在准备出手的时候他愣了片刻。因为他并不知道该帮哪边。
一边是饥肠辘辘的灾民,一边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游,此时那动手的几个护卫只是全力保护着身后的三辆马车不受冲击。
在十几个灾民倒地后,又有马蹄声响起。十几人的马队冲入灾民群中乱砍,倒下一大半人后,那些剩下的灾民眼中才出现畏惧的神情,瞬间一哄而散。
这时,从马队来时的方向有十几辆马车的车队行驶过来。
待走近,两边下来一些人交流,虽然隔得远,但邱义也大体听清楚。原来两边都是这附近江流城中的商家大户李家的人。
不过一边是出门游玩的二世祖,一边是帮忙运输货物的家族精英。
“相公也出来游玩。”
“洱弟玩得可好?”
“还行,大姐。”
“啊,出来到处看看。”
……诸如此类的谈话之后一名二十几岁的男子走到护卫首领身边问道。
“马叔,那边那人是谁?”问着话同时往这边看来。
护卫首领往这边看了下,脸色凝重的对那男子摇摇头。
女子也走了过来。
“相公,你们在看什么呢?”她目光也顺着看过来。
“呀!好俊俏的人。”
只见青松下,芳草间,那少年郎一身红装而立。干燥的风来到他的身旁,似也因此而温柔。
“啊!相公不会介意吧!”突然,女子俏皮道。
“大小姐,”那男子没说话,护卫首领却已经紧张起来。
“这人看起来小小年龄,周身气机浑圆无疵,却又隐而不发,乃是宗师之气象。如今江湖上能有这种气象的无不是成名已久的一方泰斗大家。咱们最好别开罪了他。”他小声说道,却不知远处的邱义一字不差的都听见了。
林间响起了布谷鸟啼,又有风吹树梢。
“哎喂,那边的官人可安好。”邱义一愣,另一边护卫首领与女子也愣住,都没想到那男子会来这么一出。
不一会儿,不见护卫首领多么难看的脸色,男子往这边过来,女子在一开始的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也跟着过来。
“在下宁立行,与内人李梦梅这厢有礼了。”待到走进,他就执礼见过。
“我叫邱义。”
就这样,邱义就跟着车队一起来到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