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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段时间内,伊丽莎白·巴托里得了重病,无法下床,也没有力气去折磨女仆了,她就下令把一个女仆带到床前。粗鲁、强壮的女佣多萝西亚·森特什找了一个姑娘带到床边,让她无法动弹。伊丽莎白将床升起,一口咬住了姑娘的面颊,又咬住姑娘的肩膀,用牙齿撕下了一条肉。之后,伊丽莎白又咬掉了姑娘的乳房。

后来,伊丽莎白对“返老还童”有些失望,她觉得原因是乡下姑娘的鲜血不够纯洁,进而开始杀害贵族的女性。最开始她盯上了家道中落的贵族,就邀请这些姑娘前来做客。当被人问到这些姑娘为何失踪的时候,她编造了一个故事:一个姑娘谋杀了另一个姑娘,然后第一个姑娘自杀了。但是,很快贵族家庭再也不愿意让自家的女儿去伊丽莎白家做客。伊丽莎白的女佣想出了一个新方法,就是找一些乡下姑娘,给她们穿上华丽的衣服,当做贵族姑娘送给伊丽莎白。

最开始,伊丽莎白还为死去的少女下葬,并让当地牧师献上悼词。但随着尸体增多,牧师拒绝再为伊丽莎白送来的姑娘下葬,因为那些姑娘都是因为“未知和神秘的原因”而死亡。为了让牧师闭嘴,也为了继续埋葬尸体,她威胁了牧师。到后来,肢解的尸体和抽干血液的尸体越来越多,很多都被随意丢弃在城堡附近的田地、粮仓、溪流、菜园中,随处可见。因而当地谣言四起,都说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吸血鬼。

在维也纳和匈牙利西北部,伊丽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在10年内总共谋杀了大约560名少女。和吉利斯·德·莱斯的案子相似,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姑娘在伊丽莎白家里失踪,但没有人敢公开抱怨,即便有几个人敢说话,也很快就被伊丽莎白的家族成员摆平。

伊丽莎白一直逍遥法外有两个因素。第一,在土耳其战争之后,匈牙利就产生了一个拥有“免死金牌”的小集团,她的丈夫是个战争英雄,这也让她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第二,伊丽莎白是新教徒,新教和天主教的对抗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没人愿意打破现有的秩序。不过,17世纪初天主教和新教在维也纳达成和平协议。这就导致伊丽莎白·巴托里的权势遭到削弱,各种各样的投诉和抱怨纷纷出现。

1610年冬天,伊丽莎白仍认为自己的社会地位极高,法律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她命令仆人将四个死去的姑娘的尸体直接从赛伊特城堡的城墙上扔了下去。这些都被当地的村民看在眼里,并将所见暴行报告给了国王的官员。

匈牙利官方最终发布命令展开调查,并派官员搜查了伊丽莎白的城堡。他们发现了许多少女的尸体:血被抽干,头发被拔光,乳房被砍掉,阴部被焚烧。

1611年,伊丽莎白的仆人因为谋杀和执行杀人命令而被审问,但伊丽莎白仍因为权势而未上法庭。尽管她被行政命令直接判处死刑,但最终还是被减刑为终身监禁,执行地点就在她的城堡内。她的赛伊特城堡所有的出路都被用砖砌死,只留下一个小窗口给她送饭。四年后,伊丽莎白死去,时年55岁。

这件案子对于匈牙利贵族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相关案宗都被封存,直到18世纪20年代,一位耶稣会学者发现了官方调查的案宗记录,这件案子才被世人知晓。

现代之前的连环性犯罪

19世纪之前,除了吉利斯·德·莱斯和伊丽莎白·巴托里的案子之外,历史上很少记载其他的病态连环谋杀。从1560~1610年的半个世纪内,在苏格兰的格洛维区域发生了一桩连环谋杀案,苏格兰人比恩和其住在窑洞里的家庭成员杀害并食用了数千名旅行者。这个乱伦的家族共有8个儿子、6个女儿、18个孙子、14个孙女,都食用腌制、熏制的人肉长大。他们没有经过法庭审判就被执行了死刑。不过,这个案子的真实性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因为同时代人的记载中都没有提到这个案子。

1577年,德国纽伦堡的刽子手汉斯·施密特在自传中写道,他为尼克劳斯·施图勒执行死刑,是因为“第一,他杀了一个骑兵;第二,他活活剖开了一个孕妇的肚子;第三,他再一次活活剖开了一个孕妇的肚子,里面是个女婴;第四,他还曾剖开过另一个孕妇的肚子,里面是一对双胞胎婴儿”。

1859年的德国科隆,彼得·斯德宝被控谋杀、强奸、食人。贝德堡附近村庄里的15名妇女和儿童死于其手下,残肢被丢弃在附近的田野里。他的有些受害者是孕妇,这些孕妇的子宫都被他剖开,胎儿也被吃掉,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和女儿乱伦的产物。斯德宝声称他和魔鬼有个协议,魔鬼让他变成了狼人,所以他才会袭击别人。1859年10月8日,他在科隆被处决。

另一起“狼人”系列谋杀案发生在法国。1603年,由于袭击一名女孩未遂,14岁的男孩让·格勒尼耶被捕。格勒尼耶招认,他变成狼人后会撕开、吃掉年轻孩子和漂亮姑娘。拉罗查·卡莱男爵和当地法庭对孩子进行了审问,导致“狼人”的传说开始流行起来。据保存下来的证词说:

被问到变成狼人后都杀害过、吃过那些孩子时,他说,有一次从库特拉去往圣安乐耶,路上进了一所房子,里面只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躺在摇篮里,就用牙齿咬断了孩子的喉咙,将婴儿带到院子围墙的后面,并将孩子吃了。

在靠近圣安托万教区的地方,他撞倒一个穿黑色裙子的牧羊女孩,杀死她之后又把她吃了,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他说他将女孩的衣服脱了,却没有撕烂。显然,如果是狼人,他会用利爪或利齿撕烂衣服,而人类才会为了吃人肉而脱掉她的衣服。

女孩的衣服没有被撕破成为庭审时的重要证据。法庭指派医生对男孩进行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他不可能真的变成狼人,只是想象自己可以,即俗称的“被魔鬼附体”。换句话说,他是个疯子。因而,让·格勒尼耶没有被判死刑,而是在一家修道院里度过了余生。

历史上记载的其他连环谋杀,要么就是政治大清洗,要么就是土匪、强盗作案,再者就是杀害多名目击证人。这时期的大多数连环谋杀都是为了金钱,有记载称几个女人为了金钱毒死了很多人。连环杀手因为病态心理或愉悦感而杀人的行为还几乎没有出现,但我们也无法肯定,那些传说中的吸血鬼、狼人杀人是否就是连环谋杀的变相记录。

最早出现在记录中的恋物癖引发的连环性犯罪发生于1790年4月的伦敦。当时的人记载,一个“恶魔”犯下了一系列“难以形容的罪行,立法者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可能性”。这个恶魔在街上跟踪服饰华丽的妇女,用下流语言调戏她们,然后划开她们的衣服。有时候,他在膝盖部位装了一个刀袋,因而可以在人群中接近目标之后,突然从下面划开衣服。1788~1790年间,超过50名妇女遭到他的袭击。他偶尔会刺入太深,伤到被害人,不过,当时流行穿多重衬裙和灯笼裤类型的内衣,所以大多数时候无人受伤。

伦敦被这些非同寻常、不可理解的袭击惊呆了,就像100年后他们再次被开膛手杰克震惊一样。悬赏通缉令和特征描述贴满了大街小巷,但很多描述自相矛盾。据说,有时候这个男子会装做卖花人,拿着一束假花招揽女士们来闻一下,当女士们弯下腰时,他会迅速掏出膝盖上的刀子作案。

1790年6月,作案者被一位受害者认出来,因而被捕。他是一个假花制造商,名叫伦威克·威廉姆斯。很多受害者都没认出来他,庭审也混乱不堪,因为没有人知道该以哪个罪名起诉他。起诉书上将其罪行称为“刷新人性认知的新型犯罪,其行为完全无法理解,十分反常,以至于你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它,也无法以人性来解释”。这桩罪行在那个时代极有“创新性”,它既可以说是“谋杀未遂”,也可能连“品行不端”都算不上,所以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重罪罪名来起诉伦威克·威廉姆斯。最开始他们考虑应用《考文垂法案》,这项法案规定采用埋伏的方法致人伤残或毁容是一项重罪,但没有证据表明威廉姆斯是伏击;根据《黑法案》,利用伪装携带武器也是一项重罪,但威廉姆斯并没有明显伪装;最终,地方法官找到了《1721年法案》,这项法案源于当时的英国织工抗议从印度进口服装,如果有人在大街上穿着进口服装,就会被他们划破。这项法案规定,“在公共街道上蓄意划开任何人的衣服,导致衣服被撕破、破坏、割开、烧毁,或导致衣服外观损毁”,都是重罪,可以判处流放7年(通常是流放到澳大利亚)。

威廉姆斯被以此罪名起诉,但上级法庭认为此案不适用这项法律,所以他后来被起诉的罪名换成了“谋杀未遂”,并被判入狱六年。威廉姆斯拒绝承认罪行,释放后他结婚了,并收养了一个儿子,从此消失在历史中。

后来的历史中,法国和德国均出现过类似案例。1819年的巴黎,多位妇女在街头被人袭击,都是被“刺臀乳狂”划开了大腿或臀部的衣服。“刺臀乳狂”这个术语今天仍在使用,用以形容具有性意味的利器刺入或划开衣服的行为。同时,德国的奥格斯堡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一个“女孩切割手”对年轻女子的臀部、手臂和大腿进行割划。他的恐怖行径持续了18年,约有50人遭其毒手,直到这位名为卡尔·巴特尔的酒商被捕。当局在他家中发现了各种锋利的武器。巴特尔招认,他18岁时偶然在一次看到鲜血时感受到了性高潮,从此就对女性产生了厌恶。和威廉姆斯一样,他也被判入狱六年。

1828~1829年,在波尔扎诺和因斯布鲁克地区也发生了数起女性被铅笔刀刺伤的案件。作案者被逮捕后同样承认其作案动机源于性冲动,看到滴血会强化这种冲动。19世纪60年代的莱比锡发生过类似案例,1880年的不莱梅也发生过——29岁的美发师西奥菲勒斯·马力刺伤偶遇的35岁妇女的乳房,当警方深入调查时,他又承认曾在斯特拉斯堡做过一些相似案子。

所有的这些案件都像是1888年的开膛手杰克的预演。不知为何,这些作案者都没有越过杀人的红线。他们的袭击从划开衣服,到暴力刺伤女性的身体,在这个阶段停留多年后,终于开始了杀戮。

白教堂血案:性谋杀的崛起

直到19世纪,各阶层人民的闲暇时间才多了起来,中层和下层人民开始对性犯罪和连环谋杀案感兴趣。性犯罪不再仅仅是属于贵族或精神错乱的流浪汉的消遣了。

1808年,巴伐利亚的雷根斯多夫警方逮捕了算命师傅安德鲁·比切尔,控告其谋杀了前来应聘佣人的妇女。警方在他的柴草间中发现了两具掩埋的尸体,并在他的房间内找到了女性的胸衣。后来证实比切尔对女性衣物有恋物癖,并因此杀了人。他巧言骗取妇女的信任,借口要通过一面魔镜预言她们的未来,接着蒙上她们的眼睛,反绑她们的双手,然后割断她们的喉咙。

最早有记录的性谋杀发生于1867年7月的英国阿尔顿镇。犯罪者是一位中产阶级人士,这个阶级也是刚刚出现的。弗雷德里克·贝克是一名年轻的律师所职员,企图接近他认识的一个8岁女孩,骗她去散步。几个小时后,女孩的朋友发现她还没回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女孩的妈妈。妈妈急忙出去寻找自己的女儿,路上正好碰到贝克往镇上走。贝克很镇静地对这位母亲说,女孩自己去买糖吃了。数小时后,女孩的尸体在附近的田地里被人发现,身首异处,而且被肢解得粉碎,生殖器也消失不见,并且后来也没找到。贝克立即被捕,但他自称无辜。不过,警方在他办公室的日记本中发现了确凿的证据:“今天杀了一个年轻的女孩。挺好玩的,很刺激。”后来贝克被审判并执行死刑(贝克在庭审中坚称自己想写的是:“烦死了,今天遇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天气挺好,但挺热。”)。

如果贝克住在一个城市中,周围没人认识他,那他很可能会继续杀人。他对女孩妈妈撒谎的时候,表现得非常镇定、平和,尽管刚刚肢解了一个人,衣服仍很干净。这证明贝克的头脑很清晰,在谋杀受害者之前已经预谋好,连换衣服的细节都想到了。他接受警察审讯的时候仍然平静、冷酷,并且顽固地拒绝认罪。

19世纪60年代之后,欧洲开始出现病态的连环性谋杀。法国的约瑟夫·费利佩杀了六个妓女;与此同时,在西班牙的维多利亚市,一个名为格鲁伊的男子在10年内勒死了六个妓女。1870年12月,意大利一位14岁的女孩约翰娜·莫塔到邻村去,但再也没回来。她的尸体后来在田间小道上被人发现,腹部被人剖开,内脏被掏出来扔在附近。她的嘴里塞满了泥土,脖子上还有勒痕。她的衣服被藏在附近的一个稻草堆下,衣服中裹着一块从她小腿部位割下的肉。

1871年8月,28岁的妇女富勒基尼的尸体在田地里被其丈夫发现,她已经失踪了好一会儿。她是被勒死的,腹部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内脏都被扯了出来。

第二天,19岁的玛利亚·普雷维塔利控告他的表兄——22岁的文森索·维泽尼——将她拉到庄稼地里,并企图勒死她。当他四处张望,查看是否有人时,她说服了表兄放自己走。维泽尼被捕后招认道:

勒住女人的时候,我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感,就像是勃起和性行为的快感。即便只闻一下女人的衣服也会让我感到快乐。勒死女人的快感太强烈,比手淫爽多了。饮血时我也非常兴奋。从受害者的头发里拔出发夹也能让我感到快乐。

我拿走衣服,掏出内脏,是因为在闻它们的味道和触摸它们时有快感。最后,我的母亲开始怀疑我,因为她注意到每次杀人或意图杀人之前,我的衣服上都会有精斑。我不是疯子,但在我勒死受害者的那一刻,我对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关心。作案之后,我有满足感,感觉良好。我从没有想过抚摸或注视生殖器之类的东西,勒女人的脖子、饮她们的血就让我很满足了。直到今天我仍然不了解女人的身体。勒住女人的时候及事后,我会紧紧趴在她们的身体上,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维泽尼承认勒住女人让他感到性愉悦。在杀人之前,他卡住女人的脖子而不杀死她们,同样可以经历性高潮,不过在两次谋杀事件中,他的性高潮迟迟无法到来,直到女人被勒死。他喝下受害者的鲜血,还曾将莫塔小腿处的一块肉带回家烘烤,但又怕母亲发现,所以将其藏在了稻草堆下。维泽尼说,他在12岁的时候发现可以通过拧鸡脖子获得性快感,在谋杀之前的四年时间里,他曾企图勒死三个女人,包括一名照看过他的护士——当时这名护士卧病在床。

19世纪70年代,生理特征开始和犯罪特征联系起来,因而维泽尼的生理状况受到各界关注。维泽尼的临床诊断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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