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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6:F班的笨熊灵使(1)

这个叫香奈的女生掌心依旧散发着寒气,逐步朝自己靠近,地表的冰层也已经蔓延而至。

炽汐本想着先躲避一下,反正她的灵力也已耗尽。可香奈的话却总是一再刺到炽汐的心。一味地闪躲只会让她继续看自己的笑话,索性正面交锋,跟她来个速战速决。

炽汐这样想着,突然看到距自己不远的一排行道树。她骤然眼前一亮,匆忙起身,就往树的方向跑去。

“你还要继续跑吗?”

此时香奈脚下的薄冰已有融化的迹象,手中持续释放的寒气也很难再继续保持稳定。她忙追上去,想最后再发起一次攻击。

炽汐跑到一棵还未长得很粗壮的行道树前,双臂环住树干,奋力向上跳起。香奈见状,以为炽汐要爬上去躲避,唇边挂着嘲讽似的笑颜,再次放出了冰锥。

炽汐转头看着那些冰锥,它们已从脚后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突起,朝自己刺来。她已来不及闪躲。

就在她以为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这些冰锥却突然好像被什么阻隔住了一样,停在了空气中,然后顷刻间炸裂开来,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小小的瞬间,倘若炽汐不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亲眼目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冰锥粉碎的瞬间,炽汐迅速出手,用力将树连根拔起,如同投掷铅球一般转身向香奈挥去:“我司徒炽汐不是你们能随便嘲笑的!”

挥舞起的树干伴随炽汐的大吼声一并飞出,击中香奈的身体。

旁边的两个女生见到这一幕,一时瞠目结舌,彻底傻了眼。她们连忙过去,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香奈扶起。

炽汐拍了拍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胳膊被冰锥划破的小熊,丢给她们一个远去的背影,还有一句“你们这些没礼貌的混蛋”。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钟楼顶端,临枫正悠哉地端坐在那里。一枚银质的小环在指尖悠然转动。银环闪着好似冰晶一样的刺眼光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流下了几滴透明的液体,然后被他重新戴到耳朵上。

临枫看了看瘫坐在地上、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香奈,又将目光移至炽汐远去的背影。看着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桃瑞丝,一会儿我就把你缝补好。”

炽汐抚摸着小熊的脑袋,一脸疼惜。可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完全被她最讨厌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因为那个叫香奈的女生的缘故,炽汐担心桃瑞丝被划开的口子会漏掉太多棉絮,变得不柔软。她想着索性都已迟到了好久,便直接回了家。

此时尹老爷有事外出,并没有在家。尹家上下的仆人见到本应入住学院的炽汐突然回来,不知为何,但谁也都不敢多问一句。

对她们来说,炽汐是个很难沟通和伺候的存在,她的脾气可谓有目共睹。即便她只是尹老爷的养女,可在尹家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家中的仆人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引来她全然不计后果的“烧”身之祸。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直到隔天清晨炽汐再度离开,所有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因昨天有过一次可怕的经验,这次出门她便非常小心起来。临走前还特意到便利店里买了几包鱼干,以备被猫群攻击时,可以投掷鱼干来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可奇怪的是,她一路走到学校,别说猫,连根猫胡须都没有看到。昨天她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让人迷茫。

一路上,炽汐对着桃瑞丝自言自语,不断地练习着如何微笑,怎样和班级里的同学相处,怎样迅速适应环境,以及如何提升自己的灵力。

她刚踏入学院大门,沿路见到的几个同学看到她后都纷纷绕道远离,表情中都透着一丝微妙和耻笑。

炽汐迷茫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所以然地来到了F班的门口,对着大门踌躇了许久,都不敢伸手拉门。

纠结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又一次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结,终于拉开了班级的大门。

“各位……早!”门被打开的瞬间,炽汐的话一字一顿地全部石化在了空气中。

所有同学在看到炽汐进门的刹那,纷纷从之前横七竖八聊天打闹的状态,秒速变更为一脸严肃的笔直站立,且一脸的严谨。

所有人的反常,还有同为F班的同学对自己的毕恭毕敬,都让炽汐感到好似在家里对那些畏惧自己的仆人一样,浑身不自在。

沉默了许久后,炽汐突然开口询问:“喂,你们……”可还没等话说完,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同学们又瞬间呈现出了一级戒备状态。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炽汐总感觉有人在用眼睛瞟着自己。终于,她耐不住教室里的诡秘气氛,随手抓住隔壁桌男生的领带,粗鲁地把他拉过来:“你说,这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看到我都那么奇怪?”

“笨熊……额……不不不,司徒同学,你现在可是我们F班膜拜的大神啊!学院里谁不知道你……你赤手空拳打败了D班的人……”

“D班……”听到这儿,炽汐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嗯,你过来的时……时候,没看到墙上公告板贴……贴着的……的……的新闻吗?”男生被炽汐紧拽着领带,憋得已然脸色发青,透不过气来。

“公告?”

男生勉强地点点头,显然已被勒得很难发出声音了。

炽汐听后,忙松开手朝外面跑去,只留下教室里旁观着这一幕的众人,纷纷对着那个英勇无畏地险些被炽汐勒死的男生竖起钦佩的大拇指。

学校公布新闻的走廊墙壁处,聚集观看的人群还没有散去。炽汐站在他们身后,努力地向上蹿了几下,仍旧什么都看不到。

“唉,你看后面那个……是她吧?”

“没错。”

看热闹中的几个人忽然发现了身后在原地蹦高、试图看向公告板的炽汐,纷纷转身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哇,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一个男生伸出手来,试图将手放到炽汐的头顶与自己比身高,语气中略带嘲笑。

可还没等他的掌心落下,炽汐便已深感厌恶。她皱了皱眉,扬手将那只不友善的手打了下去。

“看她的眼神,好可怕!”

“没想到学院真的收了这样的新生进来,本以为公告上写的多少会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是真的。”

“也就是说,本来我们F班就总被忽略,现在又添了一个只会肉搏的暴力女。F班的未来一片灰暗啊!真不知道我们的灵力测评会不会被拉得更低。”

几个女生在一旁也小声地埋怨起来。人群的熙攘不但没有因为那一巴掌有所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所有人都开始全然不顾当事人就在眼前,肆无忌惮地聊起了各自的担忧以及对炽汐的不屑。

炽汐沉默着,好像这些嘈杂的声音完全不入她的耳朵一样。她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壁公告板最顶端的“笨熊灵使挥树击败D班灵使”几个红艳艳的大字愤愤出神,齿缝中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炽汐的脸色在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里,就由红转为了铁青,如今更是如一列装满了煤的蒸汽机车一般,只要有人轻轻拉一拉绳,她的头顶就会冒出一团团黑色的代表暴怒的烟雾。

她冲过去伸手就要撕,可当她来到了公告板前,在原地蹦了两蹦后才发现,她仅仅能够撕掉下面记载的关于她和香奈的争斗过程,却完全够不到那位于最顶端的刺眼的标题。

“哈哈,司徒同学,刚刚只是看文字,所以没什么感觉。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矮啊!”

几个人见状随即哄笑起来。人声鼎沸的走廊里顿然充斥着各种笑声,虽只是同学间并没有包含太多恶意的玩笑,但炽汐却呆站在那里,脑中一阵混乱,紧握的拳已有些泛白。

此时她只恨自己太弱,不但让自己家族的守护使对自己百般嫌弃,还在进入学院的第一天就被人不断地嘲笑身高和灵力。

“笨熊灵使么?”她低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桃瑞丝。

“哼,时间到了,你们这些小瞧人的家伙……” 她低语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如小恶魔般的得意笑容。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突然,她的掌心燃起了一团如拳头般大小的火球。绯红色的火焰在炽汐的掌中跳跃着,且不断扩大蔓延至指尖。

火红的烈焰中忽隐忽现着一抹幽蓝色的光点,微小得如纤细发丝,不被人察觉。那丝幽蓝转瞬间又消失得不见了踪迹,这样微小的异变就连炽汐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对准公告板顶端那让她丢脸的大字报,飞快地将手中的火焰投掷了出去,而后满心得意地看着那团攒动的火焰奔向目标。

砰——!

火焰碰到公告板的瞬间,忽然火花四溅,喷向四周,然后飞快地陨灭在空气中。

炽汐看着眼前飞速发生且完全始料不及的事情,思维骤然停顿了几秒,随后再次燃起一团火,朝公告板扔去。

可连续投掷了几次,结果都和刚刚所发生的那幕一样——火光无声无息地陨灭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随着上课铃响起,聚集于公告板前的人也逐渐散去。只有炽汐留在原地,好像是泡了一整天温泉的老人,沮丧的小脸蛋因不服气而微微泛红。她目光空洞地盯着那块怎么都打不中的公告板,身体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笨熊灵使,今天的表现已经不错了,至少我们都知道你是有灵力的。测评的时候要加油喔。”几个同学临走前顺手拍了拍炽汐的头说道。

他们似乎对这个不善言谈且偶尔会爆发些脾气的新同学不再有过多的距离感,反倒是像对小妹妹一般了。

人群散去了。炽汐依旧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刺眼的公告板愤恨不平,却怎么都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能的!我的焱阳不可能连一张废纸都烧不掉。”

她喃喃自语着,随后起身回到教室,搬来了一个椅子,一脚踩上去,准备伸手去撕那张今天让她丢尽了脸的大字报。

忽然,就在她的手刚接近那张纸的时候,一阵犹如被电击中了一般的触感,通过她的手指飞快蔓延到了肩膀,随即顺着血液流入,全身有了一种酥麻而略带凉意的感觉。

她随即将手缩回:“……结……结界。”

第一堂课的铃声已响了很久,安静的走廊与教室里学生的嬉闹呈现出一种鲜明的对比。静谧的楼道中不断传来鞋底咯噔咯噔的踏步声,而每个经过的人也都会本能地朝瘫坐在地上的炽汐瞄上几眼。

此时的炽汐已不再为自己灵力的微弱而觉得沮丧,反而更想知道那层结界的由来。那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放上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谓的结界,它并不只是一种单纯的保护伞。放置它的人通常会针对不同的人和不同属性的灵力,从而施加能与之相抗衡的元素进去,以便增强结界的自身防御能力。

现在公告板上的结界也正是如此,很明显是有人蓄意施加上去的,目的则是防止炽汐试图毁掉公告板。因为在那层结界上,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层薄雾似的水附着在上面。

所谓水火不相容,只能勉强操控火系灵力的炽汐别说直面水结界,就算是身处略微潮湿的地方,都很难燃起焱阳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随着四散飞扬起的灰尘逐渐落下,只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着一套整洁制服的人忽然停在她的眼前。

她一只手抵在墙壁上,半弯着腰,在炽汐眼前大口喘着气,然后全然不顾形象地用手臂胡乱擦拭着嘴角残存的面包屑,又顺势在自己的脸上以环形抹了一遍,蹭掉了额上渗出的汗。

她稍平静后,才转身看到了端坐在公告板下面的炽汐,随即脸色转变成了深暗的土灰色。

“哎,你果然在这个班。”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无奈。

炽汐的目光原本就锁定着她,听到她的话,刹那间脸上的表情也完全凝结在了脸上。她与老师对视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对着这脸色铁青的导师说了句:“早上好!”

完成了简单而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候后,似乎两人谁都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但却不得不继续看着对方。

“早?这都什么时候了?司徒炽汐,你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赶紧回教室去。”

随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炽汐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对猩红色的双眸躲闪似的,难以遮掩住尴尬神情地瞟向一旁。

自己才第一天正式上课,就因迟到被逮了个正着,恐怕以后都无法给这位导师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那个……我……我这就要进教室了。”

说话间,她将头扭到一旁,本想要道歉,却在结巴了几句后,怎么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眼前站着的这名导师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在新生接待处碰了钉子的那个女导师。直到现在,面对这位导师的时候,她仍觉得心有余悸。

炽汐很难忍受任何人对她有命令性质的语气,其实这种骄傲和自负,实际上只是虚张声势。她这种做法,只是想要掩饰因长期待在尹家,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而引起的尴尬。

“呵,呵呵呵,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狼狈地出现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面对你这样的小鬼,等待我的青春消亡殆尽吗?”

这老师全然无视炽汐的情绪,失魂落魄地干笑了几声,忽然伸手一把拽住炽汐的领口,好似提小鸡一样将她拎进了教室。

“放……放我下来!”炽汐挣扎着。可她那仅有一米四五的身高完全没有给她留一点碰触地面的机会,所以也就无法逃走了。

F班内一片嘈杂。被分配到这里的学生一般都是些灵力较弱的小人物,或者是人与精灵结合后所诞下的血统不纯的“混灵”。这些人即便能够完成为期四年的灵力学习,也几乎没可能成为人界灵使。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找到愿意与自己签订契约的主人,从而作为守护使留下。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守护使,这些有能力缔结契约的人不是灵力显赫的大家族,便是像炽汐这种稀少的远古灵媒之源的继承人。

而且他们拥有的守护使数量也要根据自身灵力的高低衡量,以防止守护使过多造成的灵力不足,无法驾驭守护使也会给自己引来危险。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能力低下到近乎被放逐的班级里,炽汐这个体内流有高贵远古血统的继承人,如今却也要屈膝受辱。这难免让她那极强的自尊心严重受挫。

“同学们,看这里!”

老师突然大吼一声,将教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统统吸引了过去,然后伸出手,用尖锐的指甲在黑板上用力地挠起来。

粗暴而又尖锐刺耳的声音穿破耳膜进入脑中,刺激着大脑内的每根神经,听得人的心里乃至浑身都一阵发麻。

所有人瞬间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教室里除了学生们的呻吟声外,再无多余的喧闹。

老师坏笑着收手,随即拿起粉笔,重重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用完的粉笔头摔到地上,试图震慑这些注意力不集中的学生们。

“你们的原导师因踏入爱情坟墓而辞职结婚了,所以从今天起就由我来担任F班的导师。我没什么可说的,但只有一条你们最好记住:上我的课,你们可以说话、睡觉、做小动作,但唯一禁止的就是谈恋爱。”

说完后,她将双手用力地拍到讲台上,怒目看着眼前这群才从噪音波中恢复过来的学生。

“我最后说一遍,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被我发现在学院就读期间违反校规,呵呵……”

话未说完,老师那看似温柔似水的脸瞬间扭曲开来,凌乱的中长发遮住了眼睛,诡异的笑容顿时从唇边浮现出来,惹得全班满是惊恐。

整洁正式的圣导师制服,配上那头一看便是早起匆忙而来不及打理的凌乱头发,透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这便是F班的新任圣导师,小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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