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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去野,为流浪而歌(4)

芒康城外有我们的“根据地”(2011年7月4日芒康)由于要坐几个藏族大哥的车回到214国道上去,于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之后,却发现他们早已在车上等候我俩了。他们今天要去盐井,我不想走得太快,于是回到国道后我们就下车了。弯弯建议拍一张照片留念,于是弯弯和三个藏族大哥、一个藏族小孩合了一张影,还问了他们的家庭住址,以方便到时候寄照片给他们。

坐在路边的防护栏上休息几分钟,对面有一座刚修建好的桥,拐一个弯进去,走过大桥,我们又一次感到累了,躺在背包上闭目休息。在路上每天都看到同样的风景,似乎已经对美景有些无动于衷了。

有一辆车开了过来,我们就起身行走,弯弯挥手拦车,车就停了下来,有女孩一起搭车就会方便许多,一般司机看到女孩拦车都会停下问问,即使没有空位了,他们也会表示一下关切。这辆车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但是后面还空着,于是我们跟司机商量能不能让我们坐后面。司机问我们要去哪里,我说:“我也说不清要去哪里,你在风景好一点的地方把我们放下就行了。”司机答应了我们,于是我们把行李卸下来扔到后面。上车的时候司机一再告诉我们,要抓稳了,前面的弯道很多。我们一个劲儿地点头答应。

躺在后面的货箱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突然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打在脸上,原来下雨了。已经到了垭口,山坡上有人在放羊,我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下车。车又转过一道弯,进了山里,既然这样,还是继续坐车吧。

开始下山时,已经是艳阳高照了,我站起身来要拍照,一手扶紧栏杆,一手按下快门。弯弯叫我坐下来,注意安全,我说:“多拍点照片,不然匆匆过去了,啥也没有留下。”过了不久,前面出现了大面积的房屋,绿色的青稞和黄色的油菜花弥漫在天地中间,周边是红色的泥土,还有小溪从中流过。车停了下来,司机下车说:“前面是检查站,你们下来吧。”我们刚下车,天空中又布满了乌云,真可谓是“十里不同天”。跟司机确定了前面就是芒康之后,我给小Z打了一个电话,要他出来迎接我们。

乌云慢慢逼近,雷阵雨之前的天空阴暗,我们赶紧跑到检查站避雨。检查站设在路边,说是检查站,其实就是一个搭起来的帐篷,里面坐着几个军人,他们登记了我们的身份证信息。此时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军人叫我们在这里坐着,等雨停了再出去。一起等的还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

和小男孩聊了几句,原来他是从拉萨去往云南。小男孩问道:“你们是从云南那边过来的吧,那边的路好不好走?”我欣喜地告诉他:“这边去德钦的路非常好走,都是柏油路,只是德钦到香格里拉路段在修路,后面的路还是很好走的。”小男孩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过来的路太难走了,都是土路,你看我一身的灰尘。”他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巴,背包看起来也不怎么干净了。不一会儿,军人叫小男孩过去。他拎起背包跑了过去,跟军人交谈了几句,然后跟我们挥手说再见了。原来他在这里也是搭车,军人帮他拦到了一辆车。

雨停了,我们也出发了。

后面传来滴滴声,来了一辆TAXI,我凑了过去。司机把窗户打开,问我们去哪里,我说我们就到县城去,司机问我们要不要坐车,我说:“你免费带我们过去我们就去。”本来是一句玩笑话,结果司机当真了,他下车帮我们把行李放到后面,带着我们进了县城。

芒康县城还真不大,跟小Z在移动营业厅碰上头,他说:“一会儿我们去城那边的草地上搭帐篷吧,我都在那儿住几个晚上了,还认识了好几个藏民。”原来,小Z到了芒康就在那边搭了帐篷,旁边正好有藏民也在那里扎营,小Z就跟他们混熟了。

没有几分钟就走出县城了,小Z带着我们跨过小溪流,到了他的大本营。

徒步很酷,但也很残酷(2011年7月5日如美)昨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雨,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快要天亮的时候雨停了,终于安心地睡了一觉,直到9点才起来。打开帐篷,外面还是灰蒙蒙的,时间不早了,收起帐篷,打好背包准备出发。

经过一个检查站,我们就进入“川藏线”了。刚好有一个车队经过,小Z说,前面的镇子还远,要是徒步过去今天肯定到不了,建议搭车过去。这个主意被我给否定了,我说:“当初我们出发之前我就说好要徒步。”“要是徒步,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拉萨。”弯弯见局面有点僵持,说:“我们几个还是一起吧,既然一起出来了,大家就一起走下去。”这时来了一辆车,小Z挥手拦住了。我对弯弯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坐车走,我走不动了再坐车,你们去前面等我吧。”车上坐了几个人,也只能再坐两个人了,弯弯和小Z上了车。弯弯叫我把包给他们一起带过去,我拒绝了。

落单的我有些失落,全是土路,下过雨之后路更加泥泞不堪。前面几天已经见识过这样一直徒步的索然无趣,一路上也没有发生好玩的事情,突然间就想回大理。又想着,我应该自豪才是,我是带着多少人的梦想在这条路上行走,无聊也好,寂寞也罢,终归都是自己的选择。

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我看见路其实就在我上面,可是这一个弯转过去还挺长,顿时来了兴致,爬上去吧,爬上去我可以少走一个小时。于是错开国道,向山坡走过去,还好,这山坡上长满了青草,在草甸上零零散散地长着一些白色的小花。我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爬了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背着背包就躺在地上,有背包在下面也不怕打湿衣服。天空湛蓝无比,云朵开始在天空上拉丝,拖着很长的尾巴。多么美妙的时刻,真想闭上眼,好好在这里睡一个懒觉。但不能睡过去,还要赶路啊。他们不忍心丢下我,肯定会在前面等我。于是,我咬着牙,双手撑着草地站立起来,继续爬坡。看到下面来了一辆微型小汽车,我大声地朝下面喊:“嘿,你好吗?”汽车没有停下来,我又大喊了几声,朝他们挥手,然后转过身开始爬坡。

那汽车开得像个老爷车,我用劲地往上爬,想赶在那汽车之前到达上面的公路,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到达公路之后累得不行,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吸气。很快听到汽车的喇叭声,他们过来了,停在我面前,打开窗户,哟,是两个白发老人。老太太说:“小伙子,不错啊,你要去哪里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拉萨。”“上来吧,我们也要去拉萨。”我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喘了几下说:“不了,我要徒步,谢谢你们了。”

估计他们在路上也碰到不少徒步者了,两位老人也没有多说。汽车准备走了,老太太对我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我直起身来,握紧拳头,也朝他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一个人走了没多久,有一辆小轿车从我身边经过,转过弯就停下了。司机下了车,我以为他是要小便,也没有在意,不料,他朝我大声喊:“你好,过来,过来。”见我没有答理,又出来几个人一起叫我,可能是要问路的吧。我小跑过去,原来是一辆西藏牌照的车。

“你要去哪里?”一个大哥对我说。“我不知道前面是哪里,我就去前面。”“上车,我们去前面。”大哥打开后备箱,帮我把包放了进去,我又搭上车了。翻过垭口,车开始颠簸,这里的路实在太难走了,路面不仅有很多石头,而且路还都是弯道。走了一段距离,进入村子里,拐了很多弯之后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面,司机和车上的人要下车了,司机跟我说:“我们到了。”下车之后,我左一个感谢,右一个感谢,然后问司机:“大哥,前面多远还有村子?”“不远,10公里。”我给弯弯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他们已经到了如美,今天就不往前面去了。我给她形容了一下我现在的地方,她告诉我离如美已经不远了。

接下来的这10公里是我这趟旅行中少有的几次难关之一。刚下坡,为了走近道跨过一片草原,就有一帮小孩朝我扔石头,一会儿又出现一个穿着邋遢的大爷坐在前面的石头上,他叫我过去,然后伸出乌黑的双手,嘴里面念念有词。我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给了他,得到了他一脸皱纹的笑容。

天气开始炎热,车一经过,路面扬起很大的灰尘。我把头巾取下来当口罩,虽然减少了灰尘的吸入,但是闻到的都是汗臭味。我算了一下,10公里,走3个小时就到了,再继续坚持3个小时就能与弯弯他们会合了。

经过一块大的石碑,一条大江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是浑浊的江水。站在悬崖边上行走,路面虽然挺宽,但仍然有些提心吊胆。旁边的山被凿开,都是大块的岩石,又生怕一不小心掉下来一块砸到我,那我可就一命呜呼了。

走在碎石路上,脚硌得生疼。抬头是刺眼的阳光,低头不是灰尘碎石就是滚滚黄水。本来以为徒步去拉萨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现实往往比梦想残酷。

开始有了拦车的想法,人在落单的时候,碰到挫折是很容易动摇的。

那就拦车吧,边走边拦车。这条路是川藏公路,过往的车辆比214国道多了很多。一路上过去了好几个车队。车上都贴着“畅游中国,去到西藏”之类的标语。拦这种车几乎没有希望,他们的车全是满员。没有拦到能够带我走的,我只好一边走一边拦车。脚底的疼痛感在加强,肩膀也开始因为受重而疼痛起来。

我不时回过头去,希望能够拦到车。太阳晒得我快中暑了,我终于体会到徒步的艰辛了。

路在这里,就必须走完。不管你曾经把这个梦设想得如何美妙,现在面对的就是现实。在这种得不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就是流着血也要走完。

在拐弯处看到前面在修路,汽车已经在这里堵成了一条长龙,我背着背包继续往前走。修路的那些人们看我徒步过来,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走了很久都不见有汽车过来,虽然此时我的脚已经接近麻木,但我还是快速地前进,等那些车慢慢超过我的时候,我多么渴望有人捎上我,但好胜的我依旧假装无视他们的存在。

已经记不清是如何坚持到如美镇的了。到达如美镇的时候,我在第一间房子停了下来。旁边有一个小卖部,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小卖部,包也没有卸,直接瘫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里面的人。稍微缓过劲儿之后,我跟老板娘说:“给我一瓶可乐。”直接两口就喝完了。

跟老板娘打听了一下住宿,又给弯弯他们打电话。弯弯说我去他们那里要过桥,老板娘说要去对岸还挺远,我告诉弯弯我不过去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三人行,必有人落单(2011年7月6日左贡)一早,被弯弯的电话吵醒了,一看时间已经是9点半了,我连忙收拾行李,准备过河去与弯弯他们俩会合。

如美这个地方是一个因为修川藏公路而兴起的小镇,路边搭建了很多小房子,供过往的人住宿。

与弯弯和小Z会合后,我们继续上路。

小Z分析了一下今天的路况,前面就是海拔4600米的觉巴山,翻过这座山之后又是一座海拔5000米的东达山。有了昨天的教训,我决定放弃徒步,准备搭车去左贡。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坚持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没到绝望的时候我总是不甘心放弃,吃到了苦头之后才晓得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认同了小Z的想法,只是那个时候还抱有幻想,逼自己走到了绝望。幸好,我的好伙伴没有让我尴尬。

来了几辆自驾车,小Z背着包上前去打听能不能够捎我们走,那女的开口就说:“你们给多少钱?”小Z一时无语走开了。车上的小孩似乎很好奇,问:“妈妈,他们是做什么的?”女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小孩赶紧上车。

检查站里的工作人员看我们搭车不顺利,说:“你们等一下,我们有送货的车一会儿过来,我叫他们带你们上去吧。”我们连忙点头叫好。

他们的车是送水过去的,我们就坐在后面的货箱里面。车子颠颠簸簸,后面还扬起了很大的灰尘,看着路下面的江水,我有点害怕,那车要是稍不注意,就有掉下去的可能,况且路又不好走,拐弯较多,旁边也没有护栏。坐在车里面一颠一颠的,看着蓝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去往拉萨的天路。

一个小时后,车停下了,司机说他们就到这里。我们下了车,看见旁边有水沟,有树荫,于是决定就在这里休息等车。

打开手机QQ,收到一个编辑的信息,叫我回电话给他,打过去才知道有好消息,他们的杂志要刊登我以前的游记。这一好消息使我对这次的旅行更加憧憬了,立马把小Z、弯弯叫起来赶紧拦车。

经过这里的有很多大张旗鼓做广告的车队,我们好不容易拦下一辆私家车,由于车上只有一个空位,能带走一个是一个,让弯弯先走,我和小Z继续在这里等车。

小Z跟我说:“我们后面还是拦车吧,一路拦到拉萨去。”我还是有些不情愿,小Z告诉我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了,如果拦车顺利的话,勉强能够撑到拉萨,我说:“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谈钱了,我有钱就大家一起花。”我和小Z轮流到路上拦车。

拦到了两辆货车,我和小Z一人坐上了一辆。这可真是山路十八弯,在下面看着山顶就在眼前,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大家方便之后上车继续赶路。到达山脚,司机停下车来,他们到目的地了。这个地方有商店、旅店,外面停放了很多摩托车,藏民开的摩托车上绑了很多彩色的绳子,本想在商店里面买点吃的庆贺一下有稿费拿了,哪知,这里的物品上面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拿了一包小食居然过期了。

有一位骑行的大哥也在这里等车,他的队友坐车去前面了,因为有几辆车坏了,他就在这里等前面的消息。大家一起走出来,一起继续拦车。

总结了一下经验,这里的货车比自驾车要好拦,藏族的车比其他地方的车好拦,可是过来的货车到这里都停了。因为前面还要翻一座海拔5000米的山。我们就被困在这个路边的村子了。旁边有一所学校,要是今天不能拦车继续走,我们打算等天黑了去学校里面扎营。

两个小时后,拦下了一辆自驾车,赶紧叫小Z过来。可是,车停了之后下来两个小伙,他们也是搭车去拉萨的。司机不好意思地跟我们说他们今天就到这里了。

五个人一起拦车,那些过往的车估计也被我们的队伍吓到了,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我们只好分开拦车。

开旅店的老板见我们在这里拼命拦车,过来用四川话问我们:“你们是搭车去拉萨的吗?”“是的,是的。”“你们要是去拉萨的,今天没有拦到车就住我们家来吧,还有几个空床,免费给你们住。”这下我们就不再着急了,心里有了底,拦车的继续拦车,在一旁观望的继续观望。我跟小Z说:“算了,我们今天就别拦车了,都6点半了,前面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住的。”小Z没有听我的,和他们一起去公路上拦车。一个藏族大哥过来说:“你们再等一会儿,我的车修好了就走。”他指了指他正在修的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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