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子用又是溺爱又是责怪的眼神狠狠盯了她一下,方才沉声道,“师门传言,三千八百多年前,九明祖师修为已然通天,到了炼虚合道即将羽化登仙之境,可此时却出现了一盖世魔王,此魔王修为也是通天彻地,自封月魔,想要噬月得道,证得仙位。日月为天地精华之所系,九明祖师自然不允,于是与月魔大战百日,那月魔也真了得,在大战之中一点点的吞噬明月,原本明珠般圆润的明月被他噬去了九成多,只剩下这弯弯的勾月独悬夜空。眼看月魔愈战愈强,九明祖师渐渐不敌,若是明月完全被吞噬,月魔必然得道不说,天地必然阳盛而阴衰,届时平衡失据,万物寂灭。九明祖师被逼无奈,只好在即将得道之时舍弃了所有修为,换得半招仙法,以手中宝剑直刺而下,终于将月魔镇压,而那柄宝剑就化作了现在的立剑峰。为了永世镇压月魔,九明祖师又舍弃肉身,使自身原本归一的五行分离,其肺生金,得金阙峰,孕锐锋珠一颗;其肝化木,得小竹峰,孕百华珠一颗;其肾化水,得弱水峰,孕沧海珠一颗;其心生火,得赤霞峰,孕正阳珠一颗;其脾归土,得长生峰,孕玄重珠一颗;其头颅化为无上宝鼎,其经脉化为青铜巨链,连接五峰宝珠,借地灵之力集于利剑,永镇月魔于万世。据说后来九明祖师弟子为陪伴祖师镇守月魔,这才创立了逸仙门,祖师一生心愿就是得道成仙,可在最后却自愿放弃道果,令人扼腕又令人敬佩,不是成仙却胜过成仙,逸仙之名当之无愧,只可惜其所传功法也唯有练气一卷。”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外人说这种故事,他们必然只当笑话听听便罢了,但素来庄重的师父居然在祖师灵前如是说,一时间也是犹疑不定。
楚青衣忍耐不住,睁着大眼问道,“师父,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啊魔啊什么的?难道我们脚下的立剑峰真的是一柄宝剑?那外面的巨鼎,竟然是我们祖师的头颅所化?还有旁边的五座别峰?还有天上的月亮,以前居然是圆的?”
清宁子看着楚青衣,又看了看一脸不信的斩风和方正,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们有此疑问我并不意外,老实说我最初也不信,当初你们师公和我说这个故事时,我还只当他在说疯话呢。仙魔之说固然缥缈虚无,不作理会也罢,可是昨夜一场异动,可谓风云色变,我虽然修为浅薄,也隐隐感觉到了立剑峰下却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孕育,今日一早我又觉得天地间的阴气稀薄了些,无上宝鼎又被震裂。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逸仙门既然已诛邪荡魔为己任,就不能让世人冒此奇险而无动于衷,若是传言虚妄自然幸甚,可若是祖师的传言确有其事,地下的那个魔头又在开始吸收月亮的精华,那我逸仙门便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
方正沉吟了一会,突然道,“师父,您刚才说传言中祖师的肉身化为五行宝珠,以集大地的五行灵力镇压月魔,如今宝鼎已裂,何不将宝珠祭出,看看是否能起些作用?”
清宁子点点头,道“不错,这也正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逸仙门已然传承三千八百多年,祖师遗训,每代只能招收两个弟子,又只能在其中选一名作为掌门,所以一直香火不旺,其间也还断过几次传承,更出过许多叛徒,时至今日五颗宝珠已然是全部不知所踪,为师便是希望你们能够遍寻海内,尽量将宝珠带回,即便是带回一颗两颗,想必也是大有裨益。”
斩风眉头微皱,道“师父还请三思,传言已历数千年之久,恐怕其间以讹传讹者不可胜数,其可信度十不存一,如今您年事以高,寻找宝珠之事毫无头绪,可谓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这一去恐怕归期难定,您身边无人服侍,若有闪失,恐怕……”
楚青衣连道,“那我在这里侍奉师父,两位师兄下山去寻宝珠,小妹我本领低微,恐怕于大事也无所作为,便不添乱了。”
清宁子轻轻地拍了拍楚青衣的头,笑道,“为师知道你孝顺,老实说,为师最舍不得你,可是你终究是要长大的,为师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你,更不能把你一辈子栓在这孤峰绝地。刚才为师说逸仙门每代都只能招两个弟子,唯独到了这一代偏偏又收了你这个小丫头,为师并不后悔,反而很庆幸,有你在身边,确实给带来了许多欢乐。只是师门铁律不得不守,今日过后,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明日你随你的师兄们下山,以后就不必回来啦。”
楚青衣是清宁子抱回来的弃婴,清宁子对她疼爱无比,在这孤绝的峰峦上,他这个仙风道骨的修士曾给她洗尿布,曾给她当马骑,曾陪她放风筝,曾给她缝衣服,既教她练习剑法,也教她各种花的名字,既教她开始练气,也教她念“床前明月光……”。在楚青衣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父亲的概念,所以她也不明白她对师父的敬重和依恋已然取代并超越了父亲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