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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影风-山脉

“这片山脉,好熟悉。”影风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宛如幽灵一般,飘荡在一片树木稀疏的山脉之上,用一个俯瞰的视角在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间,他双眼呆滞,目光被视野之中的一名麻衣少年吸引住,完全移不开来,呢喃道:“那个少年,不就是我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一场梦还是…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时光如水,过去虽不可追,却可忆。心结的答案,就在过去里。”耳边传来桃花仙的轻笑之语:“这是你曾经书写的往事,也是她曾经书写的往事…亦是...我正在书写的故事。”

……

月华洒落,视野中的麻衣少年猛然一瞪,前冲到一棵粗壮的红木铁树之前,极速挥舞着右手中的沉重匕首,在红木树干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如细丝般的浅痕。

他面色肃然,牙关紧摇,动作很是用力,但是又很生硬。每一次挥舞都会让他的呼吸更加急促。

“父亲的匕首怎么又变重了,不过我已经十岁了,这次一定可以完成训练。”没有理会体内急速流失的体力,他依旧重复地前冲与飞退,自个儿打气道。

倒数着剩下的次数,他明亮的双眸悄然变化,竟倒映出面前红木树干上的那一片血红之色,显得极为诡异。

精壮的身体里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近乎枯竭的力量再度涌现,使得他挥舞的动作变得愈发狂暴与凶猛。

近乎本能地数到零之后,他的右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垂落下来,就连握着的匕首也都从手中滑落,掉在土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怎么可能…”麻衣少年影风从失神中惊醒,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把任务完成的,但红木树干之上,那密密麻麻的深邃划痕,却是不可质疑的铁证。

抬起颤抖着的右手,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压下心底的震惊,转头望向远方。

透过永恒暗夜中的朦胧月光,他依稀能望见那座熟悉的泛黄小木屋。木屋之外,似有一团篝火,散发着细小而又显眼的刺目光芒。

徐徐燃烧的篝火旁,有一名中年人坐在暗红色的土地之上,转过头来大喊道:“影风,回来休息一下吧。”

洪亮的声音透过重重暗夜,回荡在寂静的树林之中。

听到这话,影风抛开心中的疑惑,捡起匕首收入腰间,双腿一蹬,略显修长的身躯弹射而起,颇有腾龙出渊之感。

这么一蹬,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明显的增强,就快要达到了炼骨境后期的水准,不由心中大喜。

自己在三个月前才彻底打通十大玄关,成功引动环境中的月神源力进行锻体,晋升到炼骨境初期,怎么会那么快再次晋升,莫非自己在锻体上拥有超绝的天赋。

一时兴起之下,他施展出不久前学会的跃龙步,仿佛化作暗夜里的游龙,连续踩过横在半空中的那几支树杈,“嘭”的一声,落在了篝火旁的地面上。

眼前魁梧的中年人表情颇为惊异,欣慰地微笑道:“身手提升了不少啊,看来是在锻体上晋升到炼骨境中期?”

见到父亲高兴的模样,影风颇为自信地点点头,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欣慰笑容,决定把刚才发生的诡异变故埋在心底。

“父亲,我锻体的天赋那么好,不如把精力全放到锻体上,源海就不要修炼了吧。”

把话说完,影风发现父亲的表情明显有了些变化,严厉的批评声传到耳边:“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想法,源海的修炼绝对不可以放弃,就算是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在篝火旁盘膝坐下,他再次朝父亲抬头望去。这么一看,他察觉到一抹苍白之色,从父亲影千尘的双颊浮现而出,转瞬间蔓延开来。

“父亲,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

“不用担心。”影千尘眉头紧皱,拼命地摇头回应着。

“可是…”影风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强行打断:“没有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医师根本就治不好我的伤势。”

每一次都是这句话,影风都快听腻了。自从得知父亲身中寒毒后,他便多次劝说,要父亲走出这片山脉,找个医师去看看。

可自他懂事以来,父亲总是对外面的那片世界讳莫如深,几乎没有透露什么具体的消息,总是说他自己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只是一味地给他灌输武道的知识。

这怎么可能,影风脑海里已经无数次闪过这个念头。如果父亲对山脉外面的世界不了解,那他又是从何而来,自己的家族又身在何方?

对此他完全想不通,只能在痛苦的思索之中,听着耳边传来的宽慰话语:“源海修炼是很艰难,但难以突破不要紧,那是外界环境的问题,而不是天资的问题。”

影风郑重地点点头,十岁的他,在父亲眼中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番细心的教导与宽慰总是在所难免。

心中升起一阵困惑,他接着问道:“父亲,源海进阶比锻体慢得多,为何还要修源海?”。

“影家的精英子弟,都会选择兼修二者。而且,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可废。”影千尘面色严肃,循循善诱道。

影家的精英子弟都会兼修,这种说法完全激起了影风的争强好胜之心。他可以看出,父亲对自己寄予的厚望,决不容忍自己辱没了影家的威名。

他方才突破,此刻对自己有了不小的信心,于是再一次提出要学习新的技法,眼神中充满渴望之色。

这些年来,父亲总是会为了他的修炼资源而去猎杀妖兽。父亲手中的匕首在出击的那一刻,仿佛化作杀戮的光影,在他看来强大无比的妖兽,都是一击必死。

那纯熟的技法总让他羡慕得很,多次追问之下,他才知道这是家传影诀中的一种杀戮技法,能做到匕随影行,凌厉无比。

影风向父亲投过渴望的目光,却是迎来了一番教导之语:“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过这些手段都是小道,锻体和悟源才是大道,若没有体质的支撑,没有源海的助力,这些技法招数又怎能发挥威力?”

听着父亲严厉的话语声,影风也知道没戏,那渴望的眼神一瞬间便黯淡下来。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像是失去了光彩。

这让影千尘产生了一丝犹豫,不是他不想传下技法,而是他怕影风修炼技法后杀心太重,控制不住自己,乱造杀孽。

这十年来,他总是可以隐约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潜藏在影风的体内,让他在猎杀妖兽时,出手凌厉,招招致命,显得很是心狠手辣。

他知道,影风的本性不坏,为人是非分明。可这股潜藏的力量总会在某些时候左右他,让他控制不住体内的杀意。若是杀了罪孽深重之人还好些,就怕他成为一个乱造杀孽的魔头。

可是,他心中转念一想,就算没有学到杀戮的技法,凭着一身强横的实力也会有同样的结果,技法只是一种可以增强实力的工具罢了。

毕竟,影风长大后还是要面对这未知世界的险恶,应该让他学些保命的手段。有时候就是这种手段,可以让人在危急时刻寻得一丝生机。

犹豫了一阵子,影千尘脑海里闪过好几道念头。最终,他不忍心家族的传承从此没落,于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如今也算有资格多学些东西,我就教你几招。不过记住,其中有些手段都是杀戮的技法,一定不能胡乱使用。”

惊喜总是来得如此之快,影风迅速抬起了耷拉的脑袋,脸上不禁露出欣喜的神情,拼命点头,保证自己会把技法用在正途。

“一切杀戮的技法想要发挥最大的威力,就要出其不意,在隐蔽中一击必杀,”影千尘并未急着演示技法,反而把双手叠放在身后,缓缓开口解释道:“所以,影诀中记载有隐匿之术,若修炼到极高境界,更可身融虚界天地。”

一刹那,篝火熄灭,显露出无边的暗夜,天地间只剩下柔和的月光和身后的一截影子。

紧接着,影千尘高大的身影缓慢消失在影风的视线里,任他如何寻找,都无半点痕迹。

“这也太厉害了。”影风对此惊讶无比,激动地大喊道。

“这是一种名为暗夜风影的技法,可以隐蔽自身、迷惑敌人。”影千尘的声音如风一般,从四面八方接连吹来,重重叠叠,让直觉敏锐的影风都无法判断其方位。

听的再多也不如亲身感受,影风本来就被父亲的强大深深折服。在他眼中,父亲就是强大的代名词,现在更是宛若神灵。

“现在我就先传你这暗夜风影的施展技巧。至于其中最为关键的意境,就需要你自己领悟,我只能稍作指点。”

听到父亲应承的声音,影风近乎本能地疯狂点头,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

他没有发现,影千尘正略微抬头望向天空,暗自哀叹:“十年已过,这片大陆竟然没有日升日落,只有月圆月弯。在暗夜中沉沦,莫非是我们影家的宿命…”

一番介绍与解释过后,影风瞥见父亲正抚摸着手中的戒指,仿佛从虚无中拉出一本通体暗红的箔金书籍,接着便朝他扔了过来。

书籍的一面上刻着一个暗黑色的影字,仿佛带有一种魔性,一眼望去,竟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望着影风双眼呆滞的样子,影千尘双手负在身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低头思索,没有出声打扰。

这本影诀是家传的至宝,记载了多种强大的源术,上面刻画的影字,宛若一道速度达到极致的黑色残影。这是因为其中蕴含了高阶意境之力,可助人领悟暗影意境,从而化身为暗夜中的幽影。

过了许久,感知到影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影千尘抬头扫去,捕捉到少年脸上的尴尬神情。

他见此情景,下意识地认为影风没什么收获,于是连忙安慰道:“意境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太难,这需要极高的天赋和长时间的感悟。”

把这番话完全收入耳中,影风才有所动作。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他身上飘散开来,使得身躯逐渐变得模糊,看起来像是一道残影,最后只剩下人影的一些轮廓。

“影风,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处于极度震惊中的影千尘说话也有些结巴,让影风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为父亲会好好称赞几句,可他接下来听到的却是镇定的话语声:“你能领悟暗影意境,说明你对此有一定的天赋。可是,意境入门后想要提升,只能靠自己的感悟,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影风收敛起意境之力,显露出身影,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并不时地点点头。

聪明灵慧的他自然知道父亲这么说的用意。自小父亲就在无形中教导着他,做人不可骄傲自大,武道之路,永无止境。

“你手上拿着的就是家传的影诀,据传我们的祖先从天外而来,是一位实力惊天动地的大能,可毁山填海,摘星揽月。他传下来的这本影诀,自然不是凡物。”影千尘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影风的面容之上充斥着惊讶与质疑,许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肯定是被夸大了。”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是父亲十年前经历的一件事情,让我不得不信啊,”影千尘像是陷入回忆中,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一缕杀意浮现在脸上:“你知道我为何传你家族功法,却没有带你回家族么?”

影风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耳边只剩下一句近乎呢喃的话语:“家族所在离我们太过遥远,我怕…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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