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色的光膜渐渐淡去,台上的龚问道与贾音眉二人退下场去,于人群之中跃出两道身影,飞入擂台场上。
徐文渊立于台上,双目紧紧凝视对面的郝正炳,心无旁骛,并无看到台下洛宸的身影。而郝正炳则不然,反倒显得比徐文渊自在多了,丝毫没有怯场,犹自向长老们的方位鞠躬作揖。
台下有人见此场景道:“小老虎看来是不行了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倒是那郝正炳,轻松写意,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又有人接过话头:“师兄不知,这郝正炳上一届也参加过,这是他的第二次了。我还记得他上一届便已经入了前五十名的大榜,这一次自然熟门熟路。反倒是小老虎徐文渊,第一次参加,便遇上这等劲敌,实在是倒霉。”
那人应和道:“嗯,看来有一场硬战了。”
洛宸闻之,细细一观,便心中好笑。徐文渊如此一番模样,并非如此,而是其本心如此,尊重敌手也是尊重自己。从他缓缓流动而不急促的灵力波动,从上台开始便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便可看出,徐文渊并不怯场,他只是在尊重对手罢了。
洛宸此时发现,原来徐文渊与郝正炳的双手都戴着一排倒生凸起尖锐的金属质地的圆环,虽然样式、颜色、材料大有不同,但洛宸却知,两人戴着的是同一种兵器:指虎。
擂台之上。郝正炳拱手道:“在下五虎帮郝正炳,我虽居于荆襄,但久闻徐师弟在山东的名头,今日还请不吝赐教。”
徐文渊抱拳道:“在下徐文渊,郝师兄,请出手吧。”
郝正炳心里显然对于少年成名的徐文渊称其一句“郝师兄”,满意极了,哈哈一笑,道:“徐师弟初来乍到,兄长虽然不才,但好歹上一届也是闯进前五十的,做师兄的自然要谦让师弟,还是师弟请吧。”
徐文渊眉头一蹙,只觉此人好不啰嗦,双方见过礼,只管打就是了,哪里来的这许多说辞。他拱手道:“那便谢过郝师兄了,请了。”
徐文渊随即身体一沉,肌肉高高鼓起,两条小臂横亘向前,宛若熊般沉稳,一股危险的气息缓缓逸散。
“啪!”
一声脆响,原是徐文渊猛然蹬地而出,因太过用力,踩踏出的声响。徐文渊既已跃出,便如猛虎扑兔,瞬发息至,其一脱离地面,双臂却陡然大张,如飞鹤临空,但身体却仍然如灵猿般轻盈,似乎随时准备避开敌人的攻击。
他双手五指微曲,形若虎爪,指虎上的锐利尖刺凝聚着强大的灵力,显然是酝酿一次极强的攻击。
说得虽慢,但实则快若闪电。徐文渊攻势既出,郝正炳却是大惊失色,徐文渊的攻势太迅太猛,他避之不及,只得拼命运气灵力。
郝正炳全力催动,竟觉得经脉都隐隐胀鼓疼痛起来,但他丝毫不敢懈怠,仍是拼命催动,架起双拳,迎着到来的徐文渊作抵挡之势。
“嘭!”
徐文渊与郝正炳四拳相击,一阵巨响炸开,两人所处位置灵力波动异常剧烈,激起无数尘埃,将二人的身影笼罩于里。
待得尘埃散去,众人只见那原本风清云淡、成竹在胸的郝正炳已然横躺在擂台之上,双手的十根指头不自然的扭曲着,微微颤抖,嘴角犹自有些许的殷红溢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寂静,全场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一拳,只凭一拳便击倒了闯过上一届前五十名的郝正炳,实在是厉害。
“不,”洛宸心里念道。
洛宸凭借其五感通灵,一双灵目,可以清晰的看见,两人四拳相击之时,徐文渊身体宛若纵身上树的灵猿般诡异的扭转,右腿探出,如脱鹿四蹄,在郝正炳胸腹前的鸠尾穴、巨阙穴、气海穴连踢三脚。
“鸠尾穴、巨阙穴、气海穴,可是人体的命穴所在。此三个大穴一被击中,恐怕郝正炳只会觉得气血翻涌、灵力运行走了岔道,使不出什么力气了。此刻,徐文渊再一错身,凭借一双虎拳,挫伤了郝正炳的十指。”
“幸亏徐文渊手下留情,及时错开身,否则郝正炳的一双手便废了。”
“徐文渊小老虎的名头真不是浪得虚名,他方才短短的时间里,徐家五禽功的熊盘、鹤翔、虎拳、鹿步、猿势,便统统用上了。小师姐说他精于虎拳,我看他其他的四部也不差,着实是个劲敌啊~~”
洛宸心念急转,瞬乎的功夫,便将擂台上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交战,一一在脑中还原,凭借其近似于无的临战经验,便能够将其推导而出,也着实难为他了。
“铛!”
白长老放下茶盏,越众而出,右手持笔、左手捧书,边用毛笔在书上勾勒、边用沧桑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念道:
“山东徐家徐文渊,胜!”
“第三场:嵩山剑派祝茂对阵宝禅寺觉玄。”
三位长老那里,嵩山剑派的路长老对徐长老笑道:“小老虎果真名不虚传啊,一拳三腿便把上一届闯入前五十的郝正炳拿下了,看来本届前三甲,你们徐家要占一人了。”
徐长老原本绷着的脸此刻也舒缓了一些,笑道:“承让了,不过文渊这孩子确实是徐家这一辈子弟中,最出色的。”
郝正炳是被台下观战的同门师兄弟们抬下场去的,原本他们是来为郝正炳呐喊助威的,没成想反倒看到了他出丑的一面。
徐文渊胜不骄,仍是对着被抬下去的郝正炳作揖致歉:“郝师兄,师弟得罪了。”
他又转而对五虎帮的弟子说道:“郝师兄的伤势看上去似乎很重,但实则我并未催动灵力暗劲伤其根本,只不过是些许外伤罢了。贵帮的虎胆膏乃是不可多得的治疗外伤灵药,给郝师兄用上,两三日的功夫便会好的,尚且还赶得上三日后的挑战大赛。”
他这般手下留情,纵是郝正炳都惭愧起来了:“徐兄弟不计前嫌,我今日记下了,多谢!”
话说回来,徐文渊所代表的山东徐家人似乎本就是这个性子,战斗时毫不留情面、必以最强的姿态应战,但是战斗结束了,反倒温文尔雅,颇有儒者风范。
嵩山剑派路长老见得此情此景,亦不免对身旁徐长老赞叹道:“久闻山东儒风鼎盛,孔老夫子的老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徐长老亦是笑呵呵但仍谦逊道:“客气,客气了。”
徐文渊下台时,从人群之中正好看到洛宸的身影,微微一笑,便直接从台上跃出,越过人群,于洛宸身边站定。
原本站在洛宸身边的其他各派弟子,见到方才在场上大展威风的徐文渊竟与洛宸站在一起,颇为羡慕洛宸能够与这等厉害人物相识,但刚刚徐文渊一拳击倒郝正炳的形象太过威猛霸道,众人唯恐惹恼了他,避之不及,在洛宸身边形成一片空旷。
洛宸也不在意,对徐文渊拱手道:“徐师兄,恭喜了。”
徐文渊笑道:“多谢。洛兄弟也在这座擂台比赛?”
洛宸点点头:“是的,我是第一十三场。徐师兄第二场须在下午开始,现在要先回住处歇息吗?”
徐文渊哈哈大笑:“如此多的同辈交战,大家各凭真才实学,我怎可不观摩一二。而且这里还有很多我徐家人尚未比完,我怎么也要为他们加油助兴才是。你看,他们已经在那儿招呼我了,我先走了~~”
洛宸顺着徐文渊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望,擂台的西北角上,确实是有很多身着藏青色劲装之人,正在向自己这边挥手致意,显然是徐文渊的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