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黑暗如渊,幽水缓缓流淌而出,一艘小船逆流而行,已然到达洞门。
船上一盏放置于船顶的专用的照明灯打开,明亮如白昼的光辉以破晓之势照射入黑暗之洞。
“这就是渡己之河!”
红莲手握紧入梦令,有些惊诧地说道。
在其眼前,是一条宛若深渊、漆黑如墨的黑暗之道,那种黑暗连光芒也透射不进、驱散不得。
幽水潺潺,从黑暗中不断流淌而出,却完全看不到源头,唯有那一片如墨的暗黑。
小船停止于洞前,船后是缓缓流淌的幽水之河,船前是漆黑如墨的深渊之道,照明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如何进?”
狼烽皱眉,仁奕和耀星也是一脸凝重,而后皆看向红莲,期望红莲有破解之法。
红莲看了看闪烁规律光芒的入梦令,眼瞳深处一缕紫火一闪而过,而后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眼中满是坚毅,也没有回答,就那么毅然踏出船只,站立于黑暗铺就的宛若无底的深渊之道上。而后整个人竟就那么悬浮于黑暗之上,宛若这漆黑如墨的暗黑本身就是一条大道般。
仁奕三人惊诧,却也不打扰,他们知道红莲此举定有深意,既然她如此做了,他们就唯有耐心一观。
踏足黑暗之上,悬浮深渊之上,红莲的身体有些颤抖,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踏出这尝试的一步对她而言也是很紧张,没有很大把握,幸运的是最终还是成功了。
红莲站立于黑暗铺就的大道,再次深呼吸,而后缓缓踏出一步。
“踏……!”
黑暗之上,传出一声极为清脆的踏地之声。黑暗的大道竟如同水面般泛起阵阵涟漪,而后在黑暗中一朵火焰突然显现而出。
火焰色呈赤紫,就那么突兀出现,飘逸于黑暗之下,悬浮于红莲脚下。焰色鲜艳,焰火焚灭,在黑暗中蕴藏几分撼动灵魂之势。
“这是……紫色的火焰!”
观望红莲脚下突然浮现的紫色火焰,仁奕三人对视,皆明白那可能就是秋水事件中焚烧灵魂,蕴藏希望,宛若神灵之威的紫炎,不过红莲已然成凡,这紫炎又是从何而来,这渡己之河到底是怎样的灾厄梦境,该如何渡过,无数的疑惑念头在三人心中闪过。
“踏……!”
红莲再次踏出一步,清脆的踏地之声响起,身体移动,黑暗下焚烧的紫炎紧随红莲的脚步,也是缓缓移动。
红莲抬头观望这条黑暗铺就,宛若无底的大道,眼观大道的终点之所,那微微光明照射下,缓缓流淌而出的幽水之河,心中隐隐计算所需步数,手中入梦令闪烁光辉间,红莲明白,她要走过的这条黑暗之道,足有百步之遥,如今不过两步罢了。
然而……
红莲蹙眉,踏出第一步,紫炎显现;这第二步,她却是有些许被黑暗吞噬的感觉,那是一种人缓缓下沉的感觉,不过下沉的很浅,肉眼难以看出,但她能感受得到。
红莲咬牙,坚毅地踏出第三步,第四步……随着红莲缓缓前行,她脚下于黑暗中燃烧的紫炎也是缓缓飘逸,跟随着她的脚步。
“踏……!”
第五十二步,红莲身体已然被黑暗吞噬了大半,漆黑如墨的黑暗宛若沼泽般吞没红莲至胸前,点点涟漪泛起间,黑暗之中显得有些诡异与寂寥。
黑暗之下焚烧的紫炎依旧不变,熊熊而燃,红莲被黑暗吞噬的身躯就仿佛是成为了紫炎的养料,或是与之融合,使得紫炎火势更盛,威能更强。
红莲依旧坚持着前行,在仁奕三人眼中,此次红莲的一步步前行,都伴随着黑暗的吞噬与紫炎的更盛,宛若扑火的飞蛾、燃烧的蜡烛般,牺牲自我,成就他人。
“踏……!”
第八十二步,红莲被宛若沼泽的黑暗完全吞噬,紫炎熊熊燃烧,辉煌达到极致,瞬间炸裂开来,那黑暗中漫飞的火焰中一朵晶莹如晶体,璀璨如火钻的红色莲花缓缓显现,宛若从火中涅槃绽放般,显得无比圣洁而高傲。
莲开刹那,湮没无形。
刹那间,莲花消散,漆黑如墨的黑暗大道恢复如常,暗淡无光,寂静无声,在船前红莲还没踏出第一步的位置,黑暗之面泛起了空间变化的阵阵波纹,红莲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而出。人无异样,不过乏力罢了。
仁奕出手,将红莲拉回船上。
“渡己之河,因人而异,由相而生,起源于心,渡化于河。
要渡过唯有行百步,百步之内河不渡己,人自渡己,即能过。”
红莲脸色苍白地看着船前的黑暗大道,眼中闪烁精光,一语惊人。
“百步而行,这么说每个人都需要行百步才能渡过这黑暗大道?”
狼烽望了望船前黑暗,揣测道。
“不仅如此,怎么不在百步之内被黑暗吞噬应该才是渡过的关键。”
耀星推了推眼镜,分析道。
“渡己之河,其实追根究底,就是由眼前的黑暗之道反应出人心中之本相。
众生百相,每个人心中之相皆不同,这渡己之河或是反应出人心中最根本的本质,或是演化出人修行的力量的本质,而后在百步行进中缓缓将这份人心中的本相、灵魂或是力量,或是一生追求的根本所吞噬掉,使人承受被自我之相反噬的痛苦。
渡河失败的人,会有十日的虚弱期,力量尽散,意志低迷,而且如果意志不坚定,还很容易对自我产生质疑,迷乱心神。
反而观之,人的武道修为越高,意志越强,知识底蕴越深厚,心神越强大,则自我本相,自我追求、自我信念就会越发神奇、强大,纵使在百步之内,渡己之河也无法完全吞噬。
渡过此河,河不渡己,人自渡己,更能磨炼心神,壮大灵魂,坚定本心。
此渡己之河,败则迷茫,成则造化。”
红莲手中入梦令闪烁起无比璀璨的光辉,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射入红莲眉心,红莲脸色恢复几分血色,而后缓缓诠释这渡己之河的奥秘与玄机。
“反应自我本相?”
仁奕缓缓转动佛链,眼中很是好奇,更有几分心动。
“就是不知这所谓本相与古国武道修行中的化念为字,化武道意志为字的修行之法有什么不同,按理说二者应当本质一样,皆是反应人心中之念。
这渡己之河,有点意思。”
仁奕眼露心动神采,踏出小船,于黑暗中站立,
“既然如此,下一个就让我来试路吧。”
“踏……!”
仁奕踏出第一步,船上众人皆好奇一观,红莲显现的是紫色焚炎,那仁奕的会是什么?
黑暗之中,仁奕脚下,一个身披血染铠甲,头戴生锈头盔,一手持白色神盾,一手持墨色血剑的骑士显现,宛若照镜子般,与仁奕相反而立,二人双脚稳稳叠合于一起。
“果然是这骑士之道吗?”
仁奕眼中闪过几分狂热与坚毅,那是对信念与追求的狂热与坚毅,他很好奇自己对道的执着、精神的强大、武道的深厚能否支持着他走完百步,实现河无法渡己,唯有自己方能渡己的境界。
仁奕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出前行的脚步,步步沉稳,步步踏实,步步清脆响彻于山洞之内。
“踏……踏……踏……!”
黑暗宛若沼泽,无声地吞噬着仁奕的身体,脚下相反而立的骑士也是伴随着仁奕的脚步缓缓踏出自己那被血染铠甲所覆盖的脚,宛若于黑暗中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骑士之道。
“唉!!”
第九十六步,黑暗无情,吞噬了仁奕全部,黑暗之下颠倒站立的骑士,原本血染的铠甲绽放出黑白之光,白芒所在,神盾之后演化出生灵背负羽翼,自由自在的光明天堂;黑光所处,魔剑之前,一片更加暗淡、混杂、罪孽的深渊出现,深渊之中伏尸百万,血染苍穹。
天堂与深渊的中间,白与黑混杂的地方,唯有一个孤独的骑士手持盾剑站立着,守卫着光明,抵御着黑暗,那血染的铠甲宛若恶魔,但那执着的眼睛却正义似神。
骑士炸裂,黑暗如常。
仁奕九十六步败。
……
…
“我来!”
狼烽踏出脚步,黑暗中一匹棕色毛发、孤傲如天的孤狼显现,那双孤傲的狼瞳注视着无底的黑暗。
第八十七步,狼烽消失,黑暗中演化出一轮明月,孤狼仰首,望月长啸,迈步狂奔,那奔驰的方向便是明月悬挂之所在。
孤狼奔而消散,狼烽败。
………
…
耀星尝试,渡己之河演化出一条普通海鱼,于黑暗中如处大海,随着耀星前行而遨游。
第八十五步,龙门现,海鱼跃龙门,蜕化成蛟,腾跃于黑暗中,宛若盘膝,潜藏于深渊之下。
蛟龙腾跃,消逝于渊,耀星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