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死了,那些罪业,真的就都可以被抹去吗?
铭霜不由得想起爹爹娘亲来,想必他们,也都已去往极乐了吧!如今,她的心中已经动摇了报仇的心思,动摇了这十年来支撑着她活下来的信念,爹爹娘亲是否会怨怪呢?
听那老僧将往生咒念了三遍,又开始了一场法事,超渡亡魂。
隆重而繁琐的祭祀就这样进行了一天,终于结束。
夜幕降临,还夹杂着细雨,晚风婆娑,吹得树木摇曳不定,沙沙作响,今夜没有月光,四下漆黑。铭霜和柒月,走在御花园,慢慢踱步回宫,两人并无交谈。
在回冷月宫的路上,有一座凉亭,凉亭后面是一方池塘,那里养着许多鲤鱼,每到宫人们喂食,那些鲤鱼都争先恐后的抢食,红压压一片,真好看。
途径这里,铭霜和柒月未作停留,正要离开,却被叫住,“妹妹,走的这般急作甚?”
娇柔的声音传到铭霜耳中,她转过身来,见是被众人簇拥而来的封羽,便微微欠了欠身,“晚风生凉,想早些回宫,便先告辞了!”铭霜不想与她说话,随后,又转过身,大步欲行离开,可是封羽显然并不想就这么让她走,几步便就走到铭霜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娇媚的脸上,含着笑,“怎么,妹妹是仗着受宠,所以不愿与姐姐聊天?”
就算此刻再不想同封羽交谈,也只能敷衍敷衍她,正想开口,却又听得封羽说:“就算你再受宠,可是,人们看见的只有皇后,在日后,所有日子里,能够与皇上比肩的只有皇后,你,又算的什么呢?”
铭霜站立的身子明显怔愣住,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很不好受,只是,半晌,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封羽,只得缄默不语,眼眸中一点晶莹,心中如同落入寒潭,只有冰冷。
见着铭霜吃瘪的样子,封羽心下痛快,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在铭霜身后的柒月心中看不过去,欲要出手,却被铭霜一把拉住。
旋即,封羽的笑声嘎然而止,她的目光落在了铭霜的身后,快要到来的两人,眸子闪过一丝算计。铭霜显然也看到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回头去看,可是,还没等她看清,封羽却“扑通”一声,跳入一旁的池塘。
随着她的宫女们,便惊慌了起来,叫喊着,“来人啊,快来人,羽妃娘娘落水了!”
愣在原地的铭霜与柒月都还没过来怎么回事,瞥见水中的封羽不听的挣扎着扑腾着水,直到远处两人不断走近,看清一人明黄色的衣裳,铭霜瞬间了然,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怎么回事?”轩辕锦见着这边乱哄哄的,又见到铭霜,依旧那么美,不由的心生宠溺。
众人见着皇帝轩辕锦,皆是下跪高呼万岁,独独铭霜与柒月不跪,直立立的站在那儿显得突兀。
轩辕锦不由得眯了眼,这铭霜不跪,自己早已司空见惯,可这丫鬟?
“皇上,快救救我家娘娘吧!冷妃娘娘将我家娘娘推下水中!”开口说话的,是封羽的陪嫁侍女,哭的有些哽咽,开口央求。
“落水了?景飒,去将娘娘救了上来。”轩辕锦并没有多大起伏,很是平淡,吩咐了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去将封羽就上来,随即,目光便落在铭霜身上,见不到她的脸上有任何其他表情,只是冷漠。“你推的?”
“不是!”很简练的两个字,可是天知道,此刻铭霜心中有多紧张,她紧张,害怕轩辕锦不相信自己。
不一会儿,景飒便从水里将封羽救了起来,把她的身子平放在地上,手掌置于她的胸口,用力按压,反复几次,好在只是呛了几口水,现下将水吐了出来,封羽慢慢转醒,景飒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封羽一见到轩辕锦,泪水便落了下来,几缕发丝落下,还滴着水,那模样,好生楚楚可怜,“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随即,便一把扑进轩辕锦的胸膛,从他怀中抬起头,望着铭霜,“妹妹,姐姐不知怎的得罪了你了,你要这般害我?”
“皇上,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那莲儿也顺势的添油加醋。而那些宫人们,也都随口附和着。
“你怎么解释?”轩辕锦望着怀里的封羽,不禁有些头疼,他甚是讨厌这样惺惺作态的女人,何尝不知道这是封羽争风吃醋故意为之,只是她的父亲是封寻,是大将军,自己不可能为了这些小事偏袒铭霜而得罪了封寻那老狐狸。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铭霜面色有些苍白,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出来,只是铭霜暗暗的心疼,他果然还是不信自己。
她睨着轩辕锦怀里的封羽,封羽一脸得意的笑对着自己,那表情,就像再说,你就算再受宠又如何,如今,一样不会信你。
“欲加之罪?那这些宫人眼睛都是瞎的吗?”封羽尖利的嗓子喊出声来,有些激动,好想自己真是被推下水一般的委屈。
铭霜毫不把封羽的话当一回事儿,只是望着轩辕锦,她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信不信自己。
“冷月宫冷妃,争风吃醋,将羽妃推入水,罚其思过一月,不得踏出冷月宫,抄写女诫十遍。”语罢,便搂着封羽大步离去,不曾回头。
看着他们一齐离去的背影,铭霜有些愤恨,他终究还是信了,她以为她在他的心中是不一样的,他们曾经日日夜夜在一起,谈笑风生,他们一起互相倾诉,她以为他对自己或许有些感情的。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终于,铭霜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