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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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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传来消息,西北流民与当地匪寇联合发动**,打开官府兵器库、粮仓等地,抢夺钱粮武器,杀害地方官吏,数日内攻占五座城镇。

好在朝廷提前得到血女的占卜,早已做好准备,军队从四方共同出击,一举歼灭了暴徒。

事实胜于雄辩,血女才是真正天意所归的圣女。

张春福脸色骤变,“浮云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的回答就像她占卜出的结果一样,空白一片。俯视着石阶上的百姓,往日的景仰膜拜不见了,她看见的是被玩弄后的愤怒。

“她是个骗子!这女人是个骗子!”

“她连天都敢欺,一定不得好死。”

“杀了她!杀了她!立刻杀了她!”

不仅是无知的百姓,连看着她长大的灵上斋的修行者也彻底离开了她的身边,浮云齐被孤立了,人们纷纷高举着双手叫嚷着要她的命。此时只要有一个人第一个出手,众人便会群起而上结果了她的性命。

征尘站在她的左手边,从他额上暴露的青筋看来,他比她还要紧张。

反观浮云齐竟毫无恐惧之心,她能感觉得到有个人正握着一把无我剑就站在不远处守候着她,连魔鬼都不要她的命,凡人还能伤得了她吗?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这一刻,血女挡住众人,却摆出圣女宽厚包容的神圣模样,“虽然她代天行令,罪不可恕,但佛祖要我们慈悲为怀,还是把她交给朝廷吧!”转身她向张春福拜了拜,“福公公,一切全由你做主。”

“既然圣女阁下如此信任我,那不如……先将浮云齐囚禁在灵上斋,稍后再请圣上发落,如何?”

“福公公安排得很是妥当。”血女满面胜利的笑容,一副快要飞上天的样子,“在圣上未下决定之前,我暂时回避,待到圣上有了裁决,我再入主灵上斋为圣上、为天下黎民祈福。”

她说得委婉动听,连浮云齐都相信她比自己更适合灵上斋圣女的位置。既然大伙都没有异议,浮云齐也该退场了,“没什么事的话,有劳福公公送我去软禁之地。”

侍卫前方开路,福公公随后押道。所谓软禁之地仍是浮云齐清修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厢房,她自在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各位了。”

“先等等!”福公公示意一帮护卫先行退下,他要单独跟浮云齐谈谈。

都到了这一步,这朝廷派来的人跟她这个伪装成圣女的骗子还有什么可说的?浮云齐大口喝着茶,神态与平常无异,“福公公,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屋外重兵把守,我就算是真正的圣女也未必有办法逃出升天,你大可放心。”

“圣女阁下多心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福公公又恢复了从前恭敬的态度,这倒是令浮云齐大感意外。

莫非张春福有健忘症?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忘了她是骗子,不是真正的圣女,“福公公,您到底想说什么?”

“圣女阁下,我还是直说了吧!圣上想请您入禅定占卜出这江山日后传给哪位皇子才好。”

不是吧!才刚刚判定她是骗子,现在又来要她占卜,朝廷里的人都脑筋打结了,还是这皇帝老儿失了准则?“福公公,你若想要预知天意还是去请教新任圣女吧!她才是名至实归,你又何必再来找我。”

张春福拿出惯有的嬉笑,试图打个圆场:“圣女阁下,我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时至今日,我依然找您预知天意自然是信得过您。”

“也就是说连你都知道血女是假冒的喽!”这就奇怪了,浮云齐歪着身子自在地靠在床上,一夕之间全然没了圣女的端庄,“我做个大胆的假设,血女根本就是朝廷安排的圣女人选,因为你们已经不希望我再占据圣女这个位置。”

张春福谦厚地笑笑,“几年前圣女阁下断然不会联想到这些,您果真成熟了许多,已经有令堂的风采了。”这也证明了圣上的忧虑并非多余,不趁此机会把浮云齐拿下圣女宝座,他日难保江山不会落在她和戾天的手上——自古民心所向一直是胜败关键。

话说到这分上,张春福要的不过是浮云齐的答复,“圣女阁下,只要您继续为朝廷效力,圣上断不会取您的性命。其他的话我也不便多说,您心下有数就好!”

“现在我的死活完全在你们手上,我当然心里有数嘛!”浮云齐还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相信我,很快我就会给你答复的。”因为很快她就会知道真相,离开他们的控制。

关上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上那件橘红色的衣衫。不做圣女了,她可以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衣衫。

真是开心得很啊!

“没想到这么快灵上斋圣女之位就换人了。”世事变化得太快,连黑影人也感叹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会像黑子白子一样被替换掉。”

征尘早已做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准备,只是他希望这一切在他成就大业以后,“浮云当真甘心让出圣女之位?”

黑影人好笑地望着他,“当初她愿意登上那个位置不也完全是为留下您嘛!”换言之,此时浮云齐已不再需要他,“看来戾天果然有魅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代您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在浮云齐心中的位置。”

“够了!”征尘大喝一声,端出王者的气势,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你半夜唤我来不是为了谈这些无聊的感情问题吧!”

爷急了,这反倒出卖了他心里最看重的部分。他果真不够老练,还不足以接替他爹的位置与天下抗衡。回归正题,黑影人正色道:“上头想尽快拿到戾天的无我剑和无我剑法,好早日得知长生不老的秘方。这是上头吩咐你现在急需完成的大事,您抓紧。”

征尘也想得到无我剑,只可惜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跟戾天对抗,“无论是智取还是力敌,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件事……我办不到!”

“爷,您该知道,在上头的眼中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不能办事的奴才。您也不愿意让上头失望吧!”

换言之,无论用什么办法,征尘必须达成上头的吩咐。

黑影人倒是可以给他支一招,“他是冲着浮云齐来灵上斋的,他不是要爱到无我嘛!那你就用他的心换他的无我剑。”“你要我拿浮云做筹码?”用浮云的命去换戾天的无我剑,别说征尘没有十足的胜算,即便有他又怎敢用浮云的命做代价呢!“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爷,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黑影人料定他无可选择才出此一招,他若够精明必定就范,“爷,您可要想清楚了,您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待在这灵上斋,您牺牲了所有荣华富贵、父子天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哄上头开心,让他对您委以大任嘛!眼看您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这时您若放手,甘心吗?”

他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但不到最后一步,征尘真的不想舍上浮云的性命,更不想借自己的手让浮云明白,这世上能为她牺牲一切的人不是他征尘,而是大魔头戾天。

二十年的时间让最初的目的变得模糊,也磨灭了他的本性。他是谁,是善是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总之我会尽快将无我剑送给上头,你就不必多言了。”

“那我就静候爷的好消息。”

黑影人冷笑一声闪烁在烛火的跃动中,征尘却盘算着如何得到那长生不老的秘诀。

浮云齐被软禁的厢房外重兵把守,不过再多的兵力对某个人来说也是白费。士兵们注意到天上一颗星星滑落,却放过了眼前一抹人影。

黑暗中,戾天坐在浮云齐的床前,他不急着摇醒她,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她的睡颜。夜对他的眼睛毫无影响,他清楚地审视着身旁的她——大概是太喜欢那件橘红色衣衫了,连睡觉的时候都穿着它。

想要动手推醒她,却又有些不忍,再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又怕误了事儿。他正犹豫着,浮云齐悠然转醒,见着他深情的面容,她没有丝毫惊讶,扬着淡淡的微笑望着他。

“你看我干吗?”

“你看我干吗?”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相视一笑。戾天更绝,索性和衣躺下,手枕着头靠在她的身边——他的心中本就没有男女之防。

她也不赶他下床,微阖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么早就来了?”

“我一直没离开你的身边,你知道的。”所以她敢放手跟朝廷里的那帮人周旋到底,心里早就算定再危险的局面也会有人守护着她。

“你说我这个圣女阁下怎么那么信任你这个魔鬼呢?”连浮云齐自己都有些奇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没有任何敌意,甚至于更早以前,在她儿时的睡梦里她就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个男人守在她的身前。

也许那时他守候的是她的娘亲吧!不过她已不介意过去从前,因为他说过他不会因为她娘的关系爱上她,她信他的话。

他是那种连谎话都懒得编的男人,跟某人真是完全不同。

她看了看天色,撑起头来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你闭上眼睛。”

浮云齐依照戾天的吩咐,有她的信任,他可以放手一搏了。

……

她仿佛睡了一觉似的,睁开眼时红烛摇曳,满面扑香。她身处的地方好像是某处院宅的屏风后面,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她听见了那个声音。

是血女……

浮云齐想张口叫戾天,他就在她的身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示意她看前方,不要看他。

趁着浮云齐被张春福带进厢房的时候,戾天跟随血女一路来到了这看似别苑的高门大宅内,戾天发现了一些事情——这就是他带她来的目的了。

浮云齐也发现红纱帐内血女靠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怀里,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好静下心来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一听,吓呆了浮云齐。

“血女这次的作为您还满意吗,圣上?”

血女身后的支持者居然是当今圣上?!

浮云齐不敢相信地望向戾天,他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他带她前来,除了告诉她,她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坐在天下江山上的皇上以外,还要证实他的另一个猜测。先听这帐内的人怎么说——

“不过这次还多亏了圣上您的英明神武,若不是您告诉血女西北将要发生兵乱,血女哪有什么占卜天象的本领,说到底还是圣上您的功劳啊!”

“西北兵乱早就发生,朕不过是压着军情不发,等你跟浮云齐对峙之后再发兵**。朕煞费苦心还不是为了扶你坐上圣女的位置嘛!”

“血女多谢圣上栽培。”

“只要你不辜负朕的一片苦心就好,别像那个浮云齐,二十年来朕致力扶持她,巩固灵上斋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是朕!是朕让她成为百姓心中的佛!到头来她却骄傲自大,真把自己当成了神,不把朕放在眼中。既然朕有办法让她成为佛,也有办法让你成为神。朕要谁入地,就算是佛也休想上天!”

“是是是!圣上才是这人间唯一的神,浮云齐不知死活,居然敢跟圣上您较劲,分明是找死。圣上您放心,血女只会代圣上您行使命令,决不敢自恃甚高,不会走浮云齐的后路。”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否则后果怎样,浮云齐已经替你做出了榜样。”

“血女早已是圣上的人了,哪里还敢……”

“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拂开了红纱帐,圣上因狂笑而扭曲的脸呈现在浮云齐眼前。

她——看清了!

他是圣上,她入禅定时占卜到这张脸的主人将在狂笑中死去,这二十年来每每在梦魇中,在参禅时她都看见这张脸对着越城无数横躺的尸身狂笑着、狂笑着……

是他!是他杀了她爹娘,杀了越城无数百姓,就是他!

她终于找到了二十年前血案的真凶——

报仇!

这两个字就在她眼前,一种本能的冲动让浮云齐想推开屏风冲到他的眼前,理智分明告诉她轻举妄动的结果是送上更多的性命陪葬,可原始的仇恨却让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谁来帮帮她?

危急关头,她只觉得颈后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戾天要浮云齐亲眼辨认二十年前越城血案的真凶——他带她来此的第二个目的终于达成了。

浮云齐睁开眼的时候,篝火已烧得周遭暖烘烘,戾天坐在她的身前用无我剑挑拨着篝火。她认得这里,灵上斋除了幽园青修再也没有如此雅致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苗圃,这样寒冷的季节那些小苗儿却能长得碧绿青翠,看来多亏了这些昼夜燃烧的篝火帮了忙。

“这边长着的是什么苗儿?”

不用回头,凭她变化的气息他也能感觉到她醒来了,“是圣女果——因为生长的地域不同,想要它在这深山里开花结果,就要常年生起篝火。”

她望着他的背影,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养花弄果的男人竟然是令江湖上十大顶尖高手也闻风丧胆的魔鬼。

浮云齐向前蹭了蹭,正好可以靠在他的背上。这样靠着,既可以借他的温暖,又不用看见他的表情,她可以放任自己释放所有的感情。

“戾天,我该怎么办?”

“杀了他,你就能为你爹娘,为二十年前所有死在越城的百姓们报仇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不懂吗?这丫头笨啊!浮云齐疑惑,“他可是当今圣上,身边必有重兵把守,我凭什么杀他?”

“我帮你。”他连这一点都帮她想好了,“别说是重兵把守,即使冥王都站在他的身边,我也能要他的命。”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都能帮她解决。

戾天积极的态度让浮云齐更加狐疑,她杀的可不是别人,是一统江山的圣上啊!“若杀了他,到底谁会继承皇位?我入禅定的时候没有看到太子人选,到时候各位皇子相争,江山必定四分五裂。经历了两百多年的战乱,国家统一才不过四十余年,黎民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定地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陷入战火之中,到时候死伤人数绝对比越城被灭时多上数百倍。这些人全都是间接死在我手上,我又向谁偿命呢?”

“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戾天乖张地笑着,拨弄拨弄篝火,他的手伸向火中取一把烟灰撒在那些苗圃上,滋养大地。

弄了半天,他根本不赞成她杀圣上报家仇,是故意逗着她玩儿的?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拿她寻开心,浮云齐恨得掐他的背,他也不喊疼。

真没意思,她松开手,抚摸着被她掐的背部,她自己反倒心疼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杀我爹娘的凶手是当今圣上?”

“二十年前。”

“那你一直不告诉我。”

“始终只是猜测而已。”他没进过皇宫内苑,没见过圣上的真容,哪敢确定真凶就是他,“二十年前我接到了**叫人送给我的请柬,她和越仁请我去赴你的满月酒。当时我恨意难消,不打算去……”

“可你最终还是去了。”以他的性格,他会去,一定会去。

人人都说他是魔鬼,其实没有多少人比他更懂得爱恨情仇,他所有的感情都是直白而坦率的,他爱得没有拖累,恨得没有负担,他比寻常人都活得快乐。

撇开母女情分,同为女人,她比漫天雪更懂他——“我去的时候太晚了,越仁紧紧地抱着漫天雪,他们俩的身体互相缠绕着——是我葬了他们,可我没找到你。”

看到他们俩死都死在一起,那一刻戾天早已没了恨意,有的只是羡慕。爱到无我不是每个人都能达成的境界,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也不是每个人能求来的。

若说有恨,他只恨自己不是越仁,找不到属于他的漫天雪。

寻寻觅觅二十年,他杀了二十个他爱的女人,却始终杀不了他的最爱,直到遇见她。他不希望她和她娘有着同样的下场,所以他希望她放弃报仇。

“葬了你爹娘,我曾经观察过遍布尸首的越城。看地上的痕迹,应该有大批的人马闯入。能不露痕迹地调动大量人马,除了皇上,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从那时起戾天就怀疑凶手是皇上,只是他想不到一国之君为何要下此杀手。从未听说过君主向自己的黎民百姓下灭城令,何况杀的还是百姓视为神明的圣女。

“娘被杀的原因和今天皇上要灭我的理由一样。”浮云齐算是明白了,“自古以来人间只有皇上被当成神,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百姓奉我为神,我便有了必死的理由。”

在军事上,人心的向背也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国家初立,人心未稳,圣女忠于皇上,便为百姓树立了好榜样。反之,神也只有死的命运。

再去研究二十年前的故事已经没有意义,戾天想知道的是她下一步的安排,“浮云齐,跟我离开灵上斋吧!”

她知道,灵上斋已经不是她的归属。百姓认定血女为圣女,她这个冒牌的圣女只有等死的分。继续纠缠下去,只会牺牲更多的人。

“我跟你走。”她毫无犹豫。佛做了太久,她想为自己做一回人,“不过,我得去灵上斋向一个人道别。”

“征尘?”

两个人相守二十年的情义,他可以舍弃,她却不能。

戾天蹙眉,都到了这一步,她还信那个征尘?“他已经出卖你了,你想把命都送到他手上吗?”

“我想要他一个解释。”即便这二十年全是欺骗,她不信征尘对她真的毫无情义。

“他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戾天不信,他做了这么多还比不上征尘二十年的虚情假义。

浮云齐不求他支持,但求他明白,“我只是再见他一面,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等我跟他做完了结,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戾天无话可说,“我陪你……”

他忽然神色一怔,不用陪了,浮云齐要见的那个人就在幽园青修内。

“这么晚了来这幽园青修,你到底想找什么呢?”戾天冷笑地看着征尘,他似乎嗅到了一抹奇异的味道。

征尘的惊讶远大于浮云齐,“浮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你看来她现在应该被软禁在厢房内,而我应该被你下的曼陀罗迷昏了,整个幽园青修任你随意进出,是吧?”笨小子,他若这么轻易就被**制伏,他行走江湖早已死了数千回了。

握紧无我剑,征尘的所作所为让戾天实在找不到要放过他的理由,“你来幽园青修是为了这把剑还是为了我的命?”

征尘迅速镇定下来,比较眼前的形势,他忽然站到浮云齐的身边,“福公公说了,只要杀了戾天,浮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半夜冒险来到幽园青修就是为了要你的性命——你若真爱浮云齐,就拿你的命来救她。”

这种蹩脚的理由亏他也能想得出来,戾天实在是佩服征尘的想象力,“你是不是在曼陀罗的气味中泡久了?连这种谎言都能编出来。征尘,伪装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恶人不可恨,伪装成好人的恶人才是该死的。

戾天眼露杀机,征尘察觉形势不对,立刻扑向浮云齐,他拉住她的手,死也不肯松开,“浮云,我们俩相处了二十年,你该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你有任何意外,你要相信我。”

抱住了浮云齐,他再来对峙戾天,“全都是因为你,朝廷早就认定你是魔鬼,圣女若和魔鬼勾结,那会是什么结局?就因为这样,浮云才会置身危险之中,这全都是你的错。你若真爱浮云,就离开她!”

“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了?”戾天实在是佩服征尘的厚脸皮,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能义正辞严地说着这些废话。这种人,实在是不杀不行。

无我剑出手,今日注定要用征尘的命来祭奠。

戾天神色大变,风凛然而过。魔鬼索命,征尘以为他一定过不了今晚。

除非,佛来救他。

“不要杀他!”浮云齐以身挡在征尘面前,维护着他。

这是第二次了。

戾天微眯着眼,不愿显露出他的嫉妒。这是浮云齐第二次在他的面前以身维护征尘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却比不上征尘的一丝一毫?她就那么爱他吗?

二十多年前,漫天雪在他面前维护越仁,至死他们也不分开。

二十年后,浮云齐也要告诉他,他戾天才是不被爱的那个人吗?

他不信!

若当年他断然了结了越仁的性命,又或者漫天雪不会落得那般的下场。今日,他只有杀了征尘,才能让浮云齐醒悟,征尘并非值得她爱的对象。

无我剑发出嗜血的呐喊,他必要征尘的命,“浮云齐,让开!否则我连你都杀。”

她以身掩护征尘,面对他的怒吼,她岿然不动,“我不会让开的,今天说什么你也不能伤害他——就这一次,我只求你这一次。”

她求他?戾天脚一软,不自觉地向后倒退几步,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命来求他?!戾天无奈地摇着头,满眼挥不去的苍凉,“你知道,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是真的爱你啊!可你竟然求我放过……他?”

她太让他失望了,他可以爱到不求回报,他可以爱到无我,但他不可以爱到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所谓爱到无我就是爱得毫无计较,不管她是否爱他,是否珍惜他的感情,他都无所谓,只要放任自己全心全意地爱她便可。原来,心底的计较,那份潜移默化的嫉妒、憎恨、欲望是挡也挡不了的。

爱情果然比最高深的剑法都难懂。

戾天阴鸷的脾气又上来了,他神色骤变,厉色当前,“我不会放过他,即使陪上你的命,我也不会放过他。别忘了,我爱上你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

“不会的!你不会舍得杀我。”浮云齐不信,她不信他对她的爱比不上天下至阴至邪的武功,她站在征尘面前,已经不完全是为了保护他,更多的是想证明她在戾天心目中的分量。

这一次怕要让她失望了。

无我剑飞出戾天的手心,直逼她而来,一剑两命,他要征尘为她陪葬。

剑几乎见血,最后一刻,戾天的掌心掀起一道内力构成的风巢,无我剑感应到主人的气息稍稍偏了一分。

剑擦过她的肩头,又回到戾天的手中。

看着她肩头流下的血,戾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几乎要了她的命。

征尘捂住她的肩膀,吓得大叫出来:“来人啊!浮云齐受伤了!来人啊——”

他惊动了灵上斋上下所有的人,也惊动了朝廷内的守兵,顷刻之间幽园青修的清净全然被打破,戾天、浮云齐被包围在人海中。来者首当其冲是张春福。

见到戾天,张春福顿时紧张起来,他饬令手下:“怎么回事?浮云齐不在房里,你们都不知道吗?猪脑子啊!”

看这形势,张春福实在担心若戾天动手,他们全都难逃此劫。他下令弓箭手准备,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了浮云齐、戾天连同征尘的命。

“福公公,且慢!”征尘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可不想和浮云齐一起命丧幽园青修,“我这就带浮云回去,你们别慌动手。”

他拉着浮云慢慢退回到张春福的身边,小心避开弓箭手的威胁。浮云齐却不忍将戾天弃在弓箭手的包围下,她想要开口,可面对戾天冰冷的表情,却什么也说不了。

被征尘一点一点拉出去,戾天彻底消失在浮云齐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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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结束

    结束

    每个人往往期待小说的故事能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然而当那些意料之中的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发现真正能做的事情是这么少,所有都是始料不及,剩下只能感叹是否会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