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宋年间,江中富饶之地,数叶城独领风骚。
京都几百里之外的叶城,盘踞着京杭要道,商贾齐聚,大街小巷,往来络绎不绝,好一派繁荣景象。
城郊外,由远及近来了一队人马,车轿两架,遮掩紧实,前后侍从皆佩刀立马。马夫吁了一声,管家从旁下马车站定,行至城门下,守城卫兵一看当即大开城门。
马车不急不缓,徐徐前进,直往叶城大商洛石府邸而去。沿途,叫卖声不绝于耳,道路宽阔可容三驾马车齐驱。还在街市上,马车的窗口有帘角掀起点点,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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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府门大开,丫鬟小斯夹道恭迎,踩凳下马,洛石来到后一辆马车前,语含敬意,“娘,到了。”
丫鬟将轿帘掀起,洛石伸手来扶,只见走出一老妇人来,后面还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娃娃,粉雕玉琢,好个俏生公子哥模样。隔夜,叶城百姓便都知晓大商洛石找回了失散在外的老母和儿子,都道是锦上添花。
洛南落跟在祖母后面一步一扭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来回的看,毫无怯意,小小的年纪,眼里却满是不羁。没错,此人正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转世。
一家人去了祠堂,拜了祖父列宗及夫人,聚在厅堂小憩片刻。洛石来到后院亲自挑了老实本分的丫鬟婆子,下令好生照看老夫人和小公子,下人们诺诺称是。
安稳下来,洛石笑眯眯地抱起洛南落,“落儿,可还喜欢爹爹的大房子?”洛南落嘟嘟小嘴“还行吧!”
“哈哈哈,你这丫”语出有误,硬生生憋回了一个“头”字,“小子确实调皮的很!”
洛南落皱起眉毛,“爹爹骂人,爹爹不乖!”风雨欲来,一副要哭的架势。
“阿落不哭,爹爹这是夸你呢,爹爹可乖着呢,不信你问祖母!”下人们看着平时不怒而威的老爷逗趣公子,眼珠子撒了一地。祖母慈爱地看着洛南落,“阿落不闹,到祖母这来。”
洛南落伸出嫩胳膊,要祖母抱抱,洛石这下就不依了,这才抱了没一会儿呢,“娘啊!舟车劳顿,您老要好好休息,我先带落儿逛逛花园子去。”
祖母看着爷俩,挥手作罢,唉!一家人总算是相聚了。
花园中,一大一小,“爹爹,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是牡丹花。”
“那这个呢?”南落化身好奇宝宝一只,在花园里东问西问。
“嗯?这个啊,这个是灯笼草,你看像不像一个个小灯笼。”洛石顺手拧下一株,放在手心,好让洛南落看清楚些。
洛南落知道什么是灯笼,“咦,好好玩,真像啊!”洛石把灯笼草递给洛南落,再顺手来了个摸头杀。
“那中央的那个呢?”南落睁着大眼睛,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那个,那个是满天星,记好了,这是你娘亲最喜欢的。”洛石不自觉的眼神里带上了柔意,不禁追忆起从前。
啪,洛南落两只小手搭在洛石的脸上,“爹爹怎么难过了?莫要难过,爹爹要是难过孩儿也难过!”
“好好好,不难过!走,时候不早了,爹带你吃饭去!”
大户人家规矩多,先是等的肚皮开叫,后是吃撑了肚皮,一趟饭吃下来都累着洛南落了,让嬷嬷草草洗漱一番便睡熟了。
入夜,老夫人将儿子唤进里屋,语重心长,“五年了,怎么不再娶?我看这府里还少了个女主人操持,南落还小,记不得什么,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洛石面色一凛,“娘啊!离儿是为了护我一命才死的,我愧对她,立誓不再娶妻!”缓了缓神情,“回来之前不都说好了?让南落女扮男装,这样才能继承家业,她就是我洛石唯一的命脉!”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担这么重的担子呢!难不成就一直这么下去?”
“我看南落机灵得很,我们洛府现在家大业大,以后还愁找不到上门女婿?现在走一步是一步吧。娘以后还是不要提了,我自有安排。”
别了老母,屏退了管家,洛石一个人待在书房,又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
六年前。
北方战事结束,军中将士大哥洛石,二弟洛寒在战争中立了头功,一个恩准还乡走上商途,一个北上京都留在了官道。之前在军营里,兄弟俩一文一武,一个足智多谋,一个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敌人闻风丧胆。
小有成就后,洛石携母、妻女移居叶城,途经松山,不料遭遇匪徒,奋起反抗。双方激战之时,歹徒背后偷袭,洛石不察,洛南落娘亲南离扑身挡刀,弥留之际只遗言好好照顾他们刚出世的孩子,不久便命丧黄泉。
洛石怒率武仆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驾马车载着亡妻老母夺路而逃,十分狼狈。
等逃脱了险情,一行人只剩下洛石、老夫人、洛南落还有一名武仆,也就是后来的管家。洛石安葬了亡妻,找了处人家妥善安置母亲孩子,带着武仆深入贼窝,乔扮贼匪,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迷药,纵火烧了贼山,扫平了贼匪。没料想,这一去便是一月有余。
等回去找母亲孩子,发现暴雨山洪,村民已经流离失所不知去向,所幸打探到村民跑的及时没有伤亡。阴差阳错,竟不知去向。无奈之下,洛石去叶城安营扎寨四处打探,多番联系京都二弟多方寻找,几月未果。
辗转多年,终于有了消息。一个老妇人带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日子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难。所以有了后来的千里迎亲。
这些年,洛石颇有经商头脑,生意蒸蒸日上,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而二弟洛寒则官运亨通,升为兵马大将军,掌管四十万将士。在过去的日子里,洛石最想做的就是寻回双亲,如果单单他一人,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寻回至亲,共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