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洛府,书房大门紧闭,隐隐约约传来争执声,洛石坐在上方满脸愠怒,“你还有脸过来!”
大将军洛寒眼底神色不明,“大哥,如今我困于京都,靠探亲才能出京,若你此次肯助我,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洛石大掌拍案,“助你?助你什么?你私自与北狄人通商,要不是有副将顶罪,现在抄满门的就是咱们洛家!背的可是通敌卖国的罪名!”
洛寒毫无悔意,“我镇守北疆八年有余,守护一方百姓安宁,有功劳也有苦劳,才回到京中几次?京都这帮狗贼坐享其成,克扣朝廷派下来的粮饷,将士们吃喝什么?不过是做了几批买卖,平时不见搭理,这回倒是盯的紧。”
“糊涂啊你!北狄人好端端的与你做什么生意,还是那么大的赚头。无事献殷勤!我不答应做,你就去找沐家,那沐家只是先应着你,转头就去了大理寺!”
洛寒摆手,“让他们告去,那大理寺监察使顾风不是丢了官,在这叶城当个小知府,谅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那是为了安抚你,免得你生异心。等事情结束了,你好好在北疆待着就是,不要弄什么花样,北狄人奸猾,莫要上了他们的当!”洛石语重心长,忽然瞥见窗纸的小小人影,“落儿在外面躲着做什么?进来听便是,快过来见过你二叔。”
洛南落听下人们说二叔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书房里爹爹好像在和二叔吵架,听得她心惊胆战,从没见爹爹发这么大的火气,干笑两声,“爹,我在外面买了点糕饼,想着给您送来。”
洛石拿眼睨她,“溜须拍马倒是一绝,这是你二叔,常和你说在边疆守边的将军,家在京都,不经常过来,你幼时他还抱过你呢!”
洛南落看着久未见面的洛寒,抬手作揖,“侄儿见过二叔,二叔当将军好威风啊!”
“嗯,我侄儿几年不见,长得有模有样。将来若是从军跟着二叔,带你骑马狩猎。”
“威风什么,差点全家都被他害死了!”洛石还想说说洛南落的女儿身份,但顾忌洛寒在军中呆久了嘴上没门,就忍住没说。
洛南落刚想应下,却被她爹的话吓愣住了,“爹,你说什么?”
洛寒尴尬一笑,“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南落贤侄,不要听你爹胡说,他开玩笑呢。落儿以后可有学武的打算?”
洛南落闻言摇摇头,“爹爹说我体质一般,学个一二强身就好。”
“哦,那就可惜了,二叔的几个儿子都被我送到武师傅那儿了,你若学武,有哥弟们作伴也好。”
洛石打断,“我就一个儿子,你要带走了,我上哪儿哭去!”
洛南落看向她爹,“爹爹在哪儿,孩儿就在哪儿!”
洛寒常在军中,见惯了粗话,遇到这感人肺腑,听着都觉得腻歪。洛南落接着说道,“虽学不精武艺,想着从医也不错,祖母身体欠佳,若我有个神医的本事,祖母也能延年益寿。”
洛石到不反对,“你小子尽说空话!在哪儿去找神医做你师父,难不成你自学成才?”
“爹,你就知道泼凉水!”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下人搀着祖母进来,洛石,洛寒两兄弟喊道,“娘。”
“嗯,老远就听见你们仨说话,落儿真是个乖的,知道心疼祖母,祖母也用不着长命百岁,一家人和和美美就够了!”
洛南落上前替下丫鬟搀着祖母,洛寒上前帮忙,“娘,您怎么过来了?”
“嗯,吃饭了。”
洛石看外面还飘着雪,不由担忧,“吃饭了叫下人通报便是,娘您出来做什么?万一摔着。”
“哪那么多万一可是,就是好久没叫过你们兄弟俩吃饭了,贪回新鲜,顺便瞧瞧我孙子。”老夫人拉着南落的手,放在膝上的暖炉上暖暖手。
“娘,如今我空闲在家,接您来京都住吧,家里人可盼着你呢!”
“我在这可住惯了,自古婆媳就难相处,奉儿他们哥几个他娘照顾的挺好,你若有心就常带过来我看看,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倒是你少娶几个姨娘,看着闹心。”
洛石孝敬不成反挨批,“成成成,不娶不娶,走,咱吃饭去,奉儿和他娘几个在前院也该等急了。”
此时的前院,洛寒夫人和奉儿安安分分坐在主位,底下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姨娘千叮万嘱儿子女儿,知道她们老爷是个孝顺的,想尽办法讨老夫人欢心。洛南落跟着祖母出来一看便傻眼了,之前从没见过这架势,活生生被挤在了外面。而里面围着的正是她的祖母。
洛南落落脚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只手把她捞了起来,轻轻松松。定睛一看,是大夫人身旁的洛天奉。看着大她四岁的堂哥,恭恭敬敬喊道,“大堂哥好!”
“嗯。”
大夫人和奉儿是洛寒从老家带到京都的,本本分分倒也身份稳固,就是禁不住洛寒抬姨娘进府里来。洛南落看奉堂哥和二叔母都不往祖母跟前挤,打抱不平,拉着奉堂哥,大喊,“祖母!”
祖母发现南落不见了,想去拉她,无奈被围的太满,只好跟素未见过面的孙子孙女们相认一番。听见南落大喊,大家齐齐看过来。
洛南落被那么多人看着有点不自在,硬着头皮说,“祖母,奉堂哥说他想死你了!”
祖母一手牵着洛天奉,一手抓着洛南落,往饭桌落座,一左一右,“奉儿离开祖母的时候才三岁,现在都长这么高了,你娘也是不容易,拉扯个孩子,还要操持一大家子。”
众人听老夫人发话,不敢往上挤了,奉儿出声,“劳祖母挂念,我和娘过得挺好。此次过来就是想看看祖母。”
洛南落帮腔,“是啊是啊,祖母你快看看奉堂哥,你看这手练武都练出茧子了,肯定十分的辛苦。”
祖母含笑嗔怪,“就你古灵精怪,也不看你来拉祖母!我们奉儿和他娘见识长些,自然不会瞎胡闹。”
祖母话中含义明显,姨娘们个个低着头,三四个眼神时不时望向她们家老爷。
洛寒见了老母便没了自己府上的霸气,目不斜视去拉自家大夫人入座,希望帮着解解围。夫人心领神会,隔着奉儿和婆婆唠起嗑,家长里短,气氛也就回来了。
洛石暗自庆幸,娶少点好,还是娶少点好!
洛寒一家留了几日就回了京都,临行前,洛寒让大哥洛石多去京都玩玩,顺便帮着照看一二。洛石刚要拒绝,老夫人狠拍一下二子,“你个缺心眼的混帐货,你离了京都,剩下一家子妇孺幼小,你大哥怎么照顾,难不成陪着你那些姨娘过日子?!”
洛石微笑不语,表示我也是这个意思。
洛寒被训得窘,抓抓脑袋,“是孩儿考虑不周。”这亏得没旁人在一边儿,不然也太没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