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在说谎?陆凌霜回想当时李四叙述时的语气和神态,都很正常,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他身上。福尔摩斯大神曾说,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难以置信,也一定是真相。
易容术!这三个字从陆凌霜的脑海中一跃而出,是的,凶手若是易容成李仁的样子,即使被发现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害,反而还可以把嫌疑加在李仁身上,扰乱官府视线,一举两得。那么,这个易容成李仁的人,是不是潜藏在李府的另一个孩子呢?
“之前我们看到的李仁对李府及李天的各种情况都非常熟悉,应该不会是假的,既然不是一直易容,他现在必定以什么身份隐藏在李府。”东方煦杰显然也是支持第二种可能,“李府近期没有招过新人,如果挨个排查丫鬟和小厮,工作量太大,还会打草惊蛇。与其这么被动的寻找凶手,不如让他主动现身。”
傍晚,陆方同宣布要对留在李府的众宾客进行统一的询问核查,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第二天就可以离开了。那些宾客早就在府上待不住了,听说有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都争先恐后的涌到秋水厅来接受询问。
最后进来的人是张郡,他还是一副目无表情的样子,一身酒气,目光也有些浑浊,看来之前喝了不少酒。
“你能说说有关周志鸿的事吗?”
张郡晃晃悠悠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像是自言自语的小声道:“志鸿是个好人,可惜啊......用错了人,赵义这人看着这么老实,怎么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恩将仇报之事啊!还有项老弟和福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对不起福胜,福胜你就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该怎么向弟妹交代啊!”
厅内的其他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这张郡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能听出一些问题。他说周家的事是赵义干的,赵义应该就是周府的管家,而且他也不明白项林和王福胜惨死的原因。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他和那起纵火案没有关系?
砰砰砰!正当众人都在仔细咀嚼张郡话中含义之时,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陆方同问。
“父亲,是我!”陆宇峰的声音急急传来。
“进来吧。”
陆方同话音刚落,一道白影就闪到了屋内。就见陆宇峰白袍上已经染了些许风尘,但依旧保留着他超尘脱俗的气质,不过这种气质在他开始说话之后,又被轻易的打破了。
“我这次历经千辛万苦,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这些重要线索,你们看看我这衣服……”
“说重点!”东方煦杰实在受不了他这么多废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陆宇峰看屋里还有个外人,问:“这个人……”
东方煦杰顺手在张郡的身上点了一下,他的身体便从椅子上瘫软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见这人已经被点了睡穴,陆宇峰这才开口讲他调查的线索。大概内容都和李天说的一致,除此之外,他居然找到了周家两个孩子的踪迹。
“通过我强大的情报网,终于让我发现了那两个孩子曾经的落脚处——刘家村。”
据陆宇峰所言,刘家村的一对老夫妇三年前收留过两个孩子。三年前的一天深夜,这对老夫妇在睡觉时突然听见有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男人,两只手还各牵了一个满脸灰尘的小孩。那人说他家着了大火,如今无家可归,希望这对老夫妇可以收留他们一段时间。
老夫妇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就让他们先在家里住了下来。第二天那个带孩子来的人就生了病,看病的大夫说,他没有多少时日了。那个人不让夫妇俩告诉那两个孩子他的病情,就在那天晚上,他趁两个孩子熟睡时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写了一封信,让老夫妇帮忙转交给那两个孩子。
可是清晨老夫妇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也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了一锭银子。因此,那封信他们也没能交到两个孩子手上。
“所以,那封信现在在哪?”陆凌霜提出了一个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陆宇峰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陆方同,陆方同打开信,仔细读过里面的内容后,不由叹了一口气:“唉,我们的疑问差不多都解开了,剩下的,只能让凶手自己告诉我们了。”说着,把信递给了身旁的陆凌霜。
陆凌霜好奇的从陆方同手中接过信纸,当她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更加确认了之前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想。
东方煦杰一直站在陆凌霜身后,所以信的内容他也看的十分真切,他问陆方同道:“师父,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把饵放出去了?”
“嗯。”
见陆方同同意了,东方煦杰又在张郡的身上点了一下,张郡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已恢复了些许清明。“我怎么会睡着了呢?”抬眼望见屋内众人,他连忙起身行礼:“陆大人。”
“你可以走了。”
张郡酒还未醒,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既然陆方同说他可以走了,他也就没问原因,直接出了厅门,很快,他的身影便融入于夜色之中。
李府的夜晚静悄悄的,人们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都是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院内,只有几队巡逻站岗的官兵,他们各个神色严峻,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一丝松懈。
湖边,有一道黑影缓缓走着,步伐歪歪扭扭,如同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
一个官兵走到近前,“哎,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闲逛,最近府上不太平,你还是快些回房吧。”
“啊?我就想在外面吹吹风。”张郡抬起头,表情木然道。
这个官兵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这么多酒,走吧,我送你回去。你房间在哪啊?”
张郡往前一指,“前面。”
官兵扶着他顺着他手指的向前走,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时又问:“再往哪走?”
张郡指着左边那条路道:“右边。”
“到底左边右边?”官兵有些不耐烦。
张郡想了想,又指着右边那条路道:“左边。”
这个官兵真拿面前的醉鬼没办法了,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左边那条路上又出现了一道黑影。他很快走到了二人跟前,“这位官爷,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甚至可以说是模糊不清。
官兵看清了说话人才道:“是李管家啊,你这声音怎么了?而且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李仁微咳了两声道,“咳咳,只是受了风寒,没事的。老爷让我帮他取点东西,我很快就回去。”看到醉醺醺的张郡,他又说:“这位是碧江城的张老爷,他的房间在那边。”说着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唉,真是麻烦。”官兵只能又扶着张郡往回走。
“这位官爷,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不如我把他送回去吧,你赶紧忙你的。”李仁提议道。
“这样也好,那就麻烦李管家了。”官兵把张郡交给了李仁,便离开了。
李仁扶着张郡向前走着,不知为什么显得格外吃力。他右手扶着张郡,左手从袖中摸出了什么东西。惨淡的月光照在他手中的东西上,反射出阴冷的寒光。没错,他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他举起匕首正想刺下,斜刺里突然飞出一颗石子,“铛”的一声,匕首被打落在地。
周围突然大亮,数十个火把将李仁与张郡围了起来,火把圈的缺口处,走来了三男一女,正是陆方同一行四人。
“匕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李管家,哦,不,应该是小玉姑娘。”陆凌霜严肃的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仁”从脸上揭下一层东西,露出的是小玉清秀的脸。
“你左手上的镯子,应该摘下来的。”
“这个镯子我从小就带着,取不下来的。”小玉右手摩挲着左手上的镯子,平静的道。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小玉低下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之前的一切案子,都是我做的。”
东方煦杰捡起地上的匕首,仔细观瞧,终于在手柄上找到了一个鬼面像,是魉。
“带走。”
“等一下。”一个冷冷的女声从远处的传来,声音竟与小玉有九分相似。顺着声音的方向,众人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从一棵大树上跳下,她的面容隐藏在黑色的幕篱之后,看不真切。
陆凌霜望着黑衣女子,微微一笑,“你终于现身了,周海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