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白玘君过得都有些无所事事,有时在院子里作画,当真过上了足不出户的贵妇人生活,品品茶,尝尝点心,后院的其他女人每天早上就过来按时请个安,便各过各的毫不相干,至于李成昊近日事务繁忙,估计在安排她爹娘的迎接活动,她自己待在未央阁里也乐得清闲。
即日一早,白玘君就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任着颜夕在她的头上弄着,颜夕像是雕花似的小心翼翼地盘着她的头发,还搬来了一大箱子首饰,且挑出许多发髻,在她的头上一一比对,有时询问她的意见,弄得她昏昏欲睡,不过在唐代,发髻越高地位越高,像她这种萧王妃兼南诏公主,发髻更是高耸,弄得她头上好像顶着个石块,沉甸甸的让她的脖子有些酸。到了上妆的时候,更是久了,颜夕可真是个上妆好手,先抹干净了脸,敷了一层薄薄的铅粉,再扫了一层胭脂,涂上了额黄,画了个柳眉,点口脂,再画面靥,最后在贴上花钿。颜夕的指尖轻轻地扫过她的面颊,痒痒的有些舒服,况且白玘君本来就有些睡意,不一会儿就趁着这时睡了过去。由于是去皇宫参加宴会,化了浓妆才显得有礼,这幅妆容整整化了半个时辰,而穿衣打扮也画了一个时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成昊在府门外等来了精心打扮过的白玘君,他有些痴痴地看着她妖艳的样子,伸出手拉她上了马车。
马车轻车熟路地驶向了皇宫,与上次入宫不同,这次宴会聚集了众多高官还有皇亲国戚,是真正的国宴,一同参与的还有南诏王和王后,以及众使臣们,想到要见到原身的亲人了,白玘君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自己与父母相处的记忆只停留在孩提时期,但在父母怀里那种温暖,能包容所有的感触,无时无刻不停留在自己心间。虽然这里的父母是她偷来的,但是她还是想享受一次被父母关怀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原身的父母是否能给自己这种感觉。
毕竟古代权高位重的人对于亲情十分淡薄,而且重男轻女,对于兄弟姐妹之间,更是如此,彼此之间存在的只有不断的算计,你看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为了朝廷上那把龙椅泯灭了人心,杀死了所有绊脚石,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是亲生骨肉。
在白玘君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已经开到了宫门,众马车齐聚宫门,众位高官还有皇亲国戚皆从马车上下来,国宴举办在麟德殿上,只有礼部尚书要安排好在城门迎接南诏贵客的事宜,众位高官谈笑风生地走向麟德殿,几位皇子身边也有前来巴结的官员还有一些想要加入皇室的大家闺秀们,当然萧王李成昊身边也不例外。
李成昊身旁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其中比较殷勤的一般是些品级低些的小官和寒门子弟,李成昊一般对于这些人都是置之不理的,而他身边只有他的外公,也就是左相殷丞相,职务为门下侍中,掌管门下省,这次殷丞相带上了另一个嫡孙女儿殷迎晞,也就是的表妹,殷迎晞看上去娇俏可人,且是殷丞相嫡女,有个当吏部侍郎的爹,是京城子弟的梦中情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娶回家供着,尔后名利双收,又可抱得美人归。
殷迎晞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在殷丞相面前显得知书达礼。见到李成昊后,眼中一亮,虽然一旁白玘君正站着,却只向李成昊福了福身,打了个招呼:“给萧王殿下请安。”
李成昊微微点头,自然而然地牵上了白玘君的手,侧头说到:“这是你的表嫂,白玘君。”
殷迎晞怔了怔,轻咬了一下绛红色的唇瓣。从来没有男人可以无视自己的魅力,今日表哥为何就对她不冷不热,倒是急着帮忙宣示她这个表嫂的主权呢?
“迎晞见过王妃姐姐。”殷迎晞倒也识趣地向白玘君福了福身,弯了弯嘴角,挽住了白玘君的胳膊。
“玘君不敢以姐姐自居,迎晞叫嫂嫂便好。”白玘君不动声色抽开了被殷迎晞挽住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短短一瞬,宫门前就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不过一旁的两个男人倒并不知晓,祖孙俩聊得正欢,远远的都能听见殷丞相爽朗的笑声。
此时遇到了大皇子坤王李宪钊,为宋贵妃所出,长得也俊秀,眉眼间和李成昊有几分相似。但是这个人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和李成昊不同,他的眉眼间总有些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二皇弟啊,许久不见,倒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啊。”李宪钊勾起了嘴角,语调有一些阴阳怪气。
“大皇兄不可乱说,迎晞不过是皇弟的表妹,倒是皇兄后院里的美人,可叫人羡慕了。”李成昊反讽道,京城里谁不知大皇子李宪钊娶了个母老虎,成亲到来只纳了几房小妾,还被坤王妃赶出府门。不过因为坤王妃是太后的侄孙,从小就被太后宠大,宋贵妃动她不得,只能稍稍提点劝导,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李宪钊的痛处被人踩到,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敢乱说什么话,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众官员家眷和皇亲国戚走向了麟德殿,皇上还未入席,太监宫女们先领着他们按照地位尊卑入座,静候南诏王和皇上的到来。期间座位离得近官员的在那窃窃私语,不敢大声张扬,毕竟国宴不是时常开的,只有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方可参加,这时都是结识高官的好时机,也是他们彼此联姻巩固权位的好时机。
“皇上驾到!南诏王驾到!”
俄顷,太监总管那细长的声音响起,全场肃静,还未等唐宣宗入殿,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就镇住了众官,龙威岂是常人可忍受得了的?众官齐齐跪拜行礼,高喊道:“恭迎皇上和南诏王,恭迎众位娘娘。”
唐宣宗一步一步走入了麟德殿,身侧站着的是南诏王丰佑,此时的唐宣宗尽显帝王之色,五官肃立,胡髭整洁,威严凌厉,两眼发出炯炯的光芒,刺得人抬不起头来。白玘君悄悄瞥了一眼,唐宣宗年轻时也是俊秀,此时的他不再是前阵子入宫时在后宫看到的唐宣宗了。如果说在后宫时,他是许多女人的夫君,也是众多孩子的父亲,那么现在,他只是一国之君,举手投足代表着国家的命运,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往日的和熙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残忍的冷酷和理智。
只因为他是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