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却无人入眠。
所有人都被姜烈山今天的表现吓住了,或者说,他们开始怕了,他们之前下意识的忽略掉乙字莲台,转而去抢其他九座莲台的时候,在那会他们其实就开始怕了,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承认。
但是经过今天的比赛之后,他们都沉默了,他们在各自的帐篷独自待了一会之后,开始以各种理由访友,夜凉如水,人无睡意。
“成空,你倒是说句话啊,在这么让那小子闹下去,我们可真的一点都捞不着好了。”说话那人叫成风,是成家第一支脉的长房。
成空搂着自己的盾,贴着帐篷角落:“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呗,之前就说过了,凭自己本事取胜最好不过了。”
“你个榆木疙瘩。”成风气急,不再去理会这个成家年轻子弟第一人,反而问道起其他几人的意见:“本来我们看姜烈山那小子实力尚可,实在没必要去挑衅他,才一直放任他在乙字莲台上作威作福,谁想到这小子这么嚣张,给点面子就真当自己是大比第一了,你们说,怎么办。”
剩下几人没有一个人吭声的,别看成风说的漂亮,只不过是用来掩饰脸皮的漂亮话而已,现在谁不知道大家默认不去攻乙字莲台只是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赢他而已。
见他们都不说话,成风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平时一个个不是能呢么,这会真用的着你们了,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扎嘴葫芦了!”
“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怕他,咱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人,就算用人堆,也把他堆死了。”下面有一人鼓起勇气说道。
成风眼神挣扎了许久:“好,咱们明天车轮战,堆死他,之前不挑战他不代表我们就怕了他了,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在乙字莲台上继续作威作福。”
成空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背起自己的大盾向着外面走过去。
“哎,你干嘛去?”成风在后面叫道。
“本来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件事,这种小事你们商量就好了,下次没必要叫上我。”成空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成风又在后面叫了两声,见成空没有理他的意思,不由暗骂了两声。
类似于这样的话题,在各个帐篷之间交流着,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要想让这次大比进行下去,只有先把姜烈山搞下去,怎么搞,车轮战耗死他!
姜烈山和姜虎躺在帐篷里数绵羊,无聊的睡不着。
“虎哥,这是第几批了?”姜烈山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睡意。
“第七批了,你说这些人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走过来走过去的,没完没了了还。”姜虎翻了个身,抱怨道。
“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啊。”姜烈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姜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烈山,你说的帮我拿到大比第一就这么拿?”
“不然怎么拿。”姜烈山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大比过后你得请我吃顿好的,我看我接下来有的累了。”
“你这也太胡闹了吧,这样怎么能服众呢!”
“服众?不服那就打到他们服!”姜烈山一挥右手,满是江山尽在掌控之中的豪气。
“胡闹!”姜虎哭笑不得:“就算你这样强行把我推上了大比前十,又有什么用呢,大比前十靠我自己的实力我也能进啊。”
“没事,我都跟林长老打听好了,到时候你就这样……”姜烈山鬼鬼祟祟的贴着姜虎耳边说些什么。
姜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来,你说帮我拿到家族大比第一不是说笑!”
“怎么可能是说笑。”姜烈山得意洋洋。
“行了行了,别臭美了,赶紧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比赛。”姜虎一把拍在了姜烈山脑门上。
姜烈山嘟囔了几句,缓缓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上,晨钟响起之后的一刻钟,所有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练武堂上。
姜烈山一眼望过去,人更少了,大比第二阶段才进行两天,剩下来的人差不多只剩下了八十,余下的三分之一无不是在大比中受了重伤无力再战,从而退出了比赛。
而剩下来的八十人中,还有大半恶狠狠的盯着他,姜烈山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怎么得罪你们了,至于么。
竹长老站起来,一如既往的宣读了大比的规则,然后让各擂主上台,宣布今天比赛的开始。
姜烈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这个流程的无趣,然而当他在台上站定的时候,所有的睡意不翼而飞。
这是什么鬼?
他看着乙字莲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有点发蒙,扭头看了看其他空荡荡的莲台,对的啊,还是大比第二阶段,莲台上都站着人呢,可是……为什么人都在这里?
姜虎孤零零的站在甲字莲台上,目瞪口呆。
从这里看更清楚,除了乙字莲台之外,其他诸莲台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靠着乙字莲台的甲丙两座莲台,下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姜虎一把捂住脸:兄弟,看样子是你引起众怒了,自求多福!
姜烈山一拳再次击飞了站在对面的对手,他微微晃了一下,便又站的稳稳的,这是他第几次挥拳?他记不清了,这是上来挑战的第几个人?他也不知道了。
从第一个人上来开始,姜烈山便在不断挥拳,尽全力的将他们击倒,然后迎接下一个挑战者,周而复始,不断轮回。
上来挑战的人仿佛无穷无尽,姜烈山只觉得自己的手沉重的像座山,肩膀处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一阵一阵的撕裂般的剧痛侵袭着他的思想,他还能保持自己不昏迷不得不说这些痛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林长老心疼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姜烈山,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进击,摇摇晃晃的站稳,摇摇晃晃的挥拳,几次想要叫停,然而想想大比规则,只能暗暗的叹口气,身上的灵力聚而不散,随时准备救援姜烈山。
今天的练武场上无比的寂静,除了拳拳到肉的沉闷声,除了死死压抑的呻吟声,除了灵力技能的呼啸声,场上再无一丝杂音。
所有人能感受到的只有凝重,强烈的凝重感,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祭祀,空气都要凝结,场外的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乙字莲台。
无论他们之前是崇拜姜烈山的,敌视姜烈山的,还是对姜烈山充满不屑的,自这一刻开始,他们心中充斥着的,只有对他满满的敬佩。
姜虎不停的给自己打着气,在心里给姜烈山加油,他知道,就算自己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变化,反而会违反大比规则,如果不想让姜烈山之前做的事情白费,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回春堂的医师早已经赶到,他们大多数在为之前受伤的人治疗,场上亮起一片绿光,那是医师的灵力治疗,然而还有少部分,他们紧张的守在乙字莲台下,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救治随时产生的伤员,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却是因为场上的那个少年。
他们紧张的抄着手,后面的疗伤药丸,回复灵力的药丸准备的好好的,就等姜烈山熬不住的那一刻。
姜烈山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长,不知道他挥了多少次拳头,打下多少个人,他浑浑噩噩,凭借的只有心头那一股执意,面前又是一道黑影,姜烈山本能的一拳打了过去,也许他的拳头上面满是伤痕,他的拳套上面满是鲜血,但是他的拳头一如之前一样坚定,犀利。
林长老一把接住姜烈山的拳头,借此扶住他,眼神复杂:“你成功了,你守住了乙字莲台,你还是擂主。”
三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让姜烈山快要迷路的意识回到了体内,他嘴角抽搐着,终究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哪怕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长老禁不住一阵心酸,刚想把姜烈山交给下面回春堂的医师,虽然天还没有黑,虽然钟还没有响,但是他就这么想要交出去了,纵然长老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认为乙字莲台的大比今日不用再进行了,这个少年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如果这样还被叫停的话,他会以最凌厉的手段向长老会抗议。
“等一下!”
林长老愤怒的抬起头,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僵在了眼眶里,他缓缓的低下头。
“等一下。”姜烈山轻声说道:“大比还没结束呢。”
声音虽轻,不吝于一声惊雷响彻在林长老的耳朵边。
“已经结束了!”林长老没有松手的意思:“你看下面。”
他扶着姜烈山扫视着场上仅剩的二十几个人,看着他们或是惊惶,或是淡然的脸色:“看看他们的样子,惊慌的,没有资格再做你的对手,淡然的,他们想要的是和你公正的比赛,还不屑与欺负现在的你,今日乙字莲台大比,你赢了!”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啊!”姜烈山脸上绽开笑容,他扶着林长老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他向着台下走去。
林长老愣住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所有人愣住了,他们下意识的想起了昨天的一幕。
难不成他还想再来一次?!
姜烈山缓缓走到丙字莲台上面,拱手,行礼,然后……
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