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份,我们四个人一同升到了一年级,成功摆脱了幼稚园。
最近小镇上开了一家别具一格的理发店。
阿北的妈妈带着他去剪个新发型去新学校,她自己也染发。
结果染发需要太长的时间,阿北妈妈等待中睡着了,也没说给阿北理什么发型。
等阿北妈妈的黄毛染好后,看着被理成头皮上一条一条的头发时,差点没晕厥过去。
回去的路上,阿北妈妈都跟他保持着距离。阿北委屈地跟在了身后。
开学报到的那天,阿北妈妈急中生智地将不久前买的粉色的太阳帽戴在了阿北的头上。
阿北苦着张脸:“妈,我不要戴。”
阿北妈妈转身去杂物间拿了顶安全帽来:“那要不然你戴这个。”
开学典礼结束后,我跑去阿北的班级去借支铅笔来用,正巧看见他把粉色的帽子慌张地收进抽屉里。
看见我来了,他立马立起一本漫画书遮住自己。
我敲了敲他课桌:“怎么了?见到我来了又不是见着鬼了。”
他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
这脾气坏得也是没谁了。我从他笔袋里放了一支笔在他课桌上,不客气地把整个笔袋也拿走了:“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直到我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漫画,脸颊一片滚烫。
阿北从一进这个班就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似乎都写着“不要靠近我。“
所以即使他的发型有多奇怪,班上也没有一个人取笑他。
阿彻同我分到一个班。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
我收拾好书包走到他身旁,把嘴里的泡泡糖黏在他同桌的桌上,像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男同学拿着书包悻悻地走开了。
我打开阿北的笔袋,与阿彻分笔:“你一支,我一支。你一支,我一支。你一。。。。”
阿彻愣了愣:“这些是你的笔吗?为什么要给我?”
“这是阿北的,不用白不用。拿着吧,我还好心留了一支给他。这个笔袋你帮我还给他。”话落,我拿出一个图画本开始画猪头:“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为了感谢阿北小少爷的慷慨大方,我画一个他的自画像送给他,不收钱的。“
收笔后,我将那一页撕下叠好放进了阿北空空如也的笔袋里,皮笑肉不笑道:“记得放学后帮我还给他。”
阿彻歪着头问我:“你放学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下午我爸来接我回家,可能最近都不能跟你们一起上下学了。他最近回家都挺早的,对我妈也关怀备至。可能是转性了吧。”虽然语气上听不太出我有多高兴,可是嘴角却不自主地上扬。
放学时,我站在校门口看见爸爸骑着老式的自行车,车铃按得叮铃作响,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来接小晞回家了。”
一阵风吹来,不知是不是沙子吹进了眼睛里,霎时我眼眶通红。
从我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受到父爱。不管以前这个男人有多混蛋,可是这一刻我突然就原谅了他,承认了他就是我爸爸。
他把车停在了我的跟前,俯身抱我坐在后座,让我抱紧他。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只是紧紧捏着他的衣角而已,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样不会摔下去的。
直到快到下坡处有些颠簸,他拉住我的手抱紧他:“小晞坐稳了,不要摔下去。”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最终还是无法自抑地喷涌而出。好在眼泪很快风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