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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根被抓

一日,一伙年轻人兴冲冲地从镇上回来,尚未进村,如炸雷般,就在村口大声嚷叫:“鬼子跑了!鬼子投降了!再也没有兵灾咯!”当晚,人们纷纷拿出自家的锣鼓,齐聚在罗家祠堂,一时锣鼓喧天。各家年轻媳妇和闺女们还穿上戏服,抹上粉饼,硬是足足演了三天的采茶戏,分享这迟迟来到的喜悦。老高在家里,拿出几年没派上用场的一担米箩,轻轻擦拭:“明天,做包子,去买!”一旁的瑛姑点点头,道:“你带上些钱,去镇上粮店买几斤面粉来!”老高乐呵呵地接过钱,长脚一迈,人就不见了。瑛姑笑着进厨房,叫上灰妹子,娘俩一起欢欢喜喜把蒸笼洗刷干净准备蒸包子。“娘,包子好吃么?”灰妹子抱着一捆柴火问道。“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瑛姑刮了一下灰妹子的塌鼻梁,笑道,“你爹一挑出去卖,一会儿的功夫就叫抢没了!”灰妹子舔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大门外,等着爹高大的身影出现。灰妹子长着和老高一样的国字脸,小小的人却大手大脚,一副罗家人的模样,完全不像饥荒年代的孩子。“爹要多久回来?”灰妹子晃着一双露出一截白皮肤的长腿,问。“耐心地等,一会儿就回来。”

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灰妹子回头一看,却是瑞生回来了,“大哥,娘等下就要蒸包子了!”瑞生略略低下头,跨过门槛,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哦,你想吃包子么?”“嗯!”瑞生摸摸灰妹子的头,问:“火根哩?”“同别人去挖泥鳅去了。”瑞生点点头,自己倒了一大茶缸子水,一仰脖子喝干了。一会儿,火根也回来了,提着一小篓子泥鳅,高高挽起的裤管以下全是泥,灰妹子飞奔过去,兴奋地大叫。瑛姑忙把火根拉进厨房,丢给他一把瓢,“赶快到天井旁的水缸子里洗洗罢!成泥猴子了!”火根并不以为然,仍旧笑嘻嘻地朝着瑞生叫道:“大哥,等我一起去剖泥鳅啊!”灰妹子竟把包子的事也忘了,拍着手,追着瑞生屁股后,三兄妹提着泥鳅,拿上盆子,剪刀到厨房后门池塘边去杀泥鳅去了。

火根每日目送爹和大哥挑上一担子的包子去镇上卖,羡慕的要死,几次死乞白赖地要跟去,都被瑛姑拉下。“为什么大哥就能去?我都十三四岁了!”火根尽量踮起脚跟,看起来比瑛姑还高出半个头。“你大哥都二十了,你能跟他比?”“哼!二十也不是大人,又没娶媳妇!他去得,我也去得!”火根恨恨地把抹布一丢,在门背后拿出一把小耙子,背上小竹篓,出门挖泥鳅去了。瑛姑看着火根的背影,嚷嚷自语:“也是该找媳妇了。”一旁走来的花狗听见媳妇二字,兴奋得脸发光,涎着脸皮道:“婶子,给谁找媳妇?嘿嘿!我么?”瑛姑见穿一身破烂,脸色蜡黄的花狗,问道:“狗儿,你今天又没吃饭么?”“唉,饭有什么好吃的!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去井里打一桶水来,倒锅里,放上油盐,煮了,还不一样的吃?”“迟早得饿死你,再这样懒!你婆婆过世了后,你就越发的没样了!”花狗见瑛姑数落,提脚从旁边小门溜走了。“瑛嫂子,你还操心着他,那是有用的人么?”刚要来串门的几个女人,一旁听见了,对着花狗后背骂道:“成日家偷鸡摸狗,我们家园子里的红薯不知道被那短命鬼偷了多少!”“是哩,我家母鸡只要一下蛋,那菩萨打的,就来了。等着我去寻蛋,哼!哪还见蛋影子!”“瑛嫂子,你家同他前后厅的住着,没少偷东西罢?”“他么?倒是没怎么偷的。”瑛姑看着几位愤愤的样子,笑道。其实,昨天晚上,瑛姑明明就听见厨房“哗啦”一声,老高吓醒了,点上灯就要去厨房看,被瑛姑一把拉住,“睡下罢!野猫呢!”老高这才没去,躺下继续鼾声如雷。瑛姑估摸着小偷走了,起来厨房一看,搁在碗柜子里的半碗蚕豆光了,便把空碗洗了。回房时,见花狗房门后露出半个脑袋,瑛姑故意咳嗽一声,那脑袋一闪,不见了。瑛姑并不说话,关上门睡觉。一早起来,花狗见着瑛姑竟也不敢直视,躲闪着目光。瑛姑忙自己的,装作没看见。花狗这才又快活地哼唱着,在一个脚盆里洗脸。

近晌午,老高爷俩回来了,生意还不错,只剩下些残缺的包子,瑛姑留下几个,其余的,瑛姑藏围裙里,给住得近的老三家送去。老三一家正吃着饭,见瑛姑来了,忙让座,瑛姑放下包子,忙低低道:“你们快吃罢!其他几家见着不好,剩的也不多,快吃罢!”几个孩子抢过来就狼吞虎咽,瑛姑笑着走出来。

饭罢,瑛姑见无旁人,便和老高商量:“瑞生,他今年二十了哩!论理,也早该给他说房媳妇了,都叫这几年鬼子闹得!”“谁说不是!”老高喝光酒盅子里最后一滴酒,放下杯子,道,“打听打听去,有合适的,说来,年前娶过门。”“嗯!”瑛姑边洗碗便道,“后村麻子大哥的外甥女,那天我见着就不错,伶牙俐齿的,机灵着呢!见着我,还叫我舅母!”老高道:“太麻辣的女子,瑞生又太老实了,恐怕不好。”“那不怕!两口子总要有个强的,省的外人欺负!”老高点点头,“你拿主意罢!过的去就可以,我是没什么意见···还是问问瑞生罢!”“嗯!”相亲那日,瑞生穿上瑛姑特意做的新白褂子,蓝布裤子,腼腼腆腆地站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麻子的外甥女翠云一眼就看中了高大帅气的瑞生。时时主动靠近瑞生,惹得瑞生一直不敢抬头,像喝醉酒一般,晕头转向,任由人摆布。双方家长一见,便把婚期也定下了。瑞生每日笑嘻嘻地,同爹一起去卖包子,生意竟也出奇地好,一家人盼着迎亲的那日快点到来。瑛姑和老高几个晚上都在盘算着婚礼的开销,算来算去,总觉得还差一点。“这无妨,离着婚期还有些日子,每日卖包子所得,加起来,应该不会短的。”瑛姑还是心里不踏实,离婚期还有十天了,眼见钱还没着落,瑛姑夜夜睡不好,一日早起,竟发现嘴角长了个大大的水泡。“上火了这是。”老高见了,道,“急也没用,又急不出张票子!”瑛姑睁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道:“你去镇上当了这副发钗罢!能抵几个钱,还是我太祖母留下的,精致着呢!”老高不愿接,垂着脑袋坐那里,半天不吭声,瑛姑又道:“如今,谁还带发钗呢!倒是以前有钱的人,有事没事,把头发弄出不同的样子出来玩。”瑛姑推一下老高,才发现老高偷偷在流眼泪,慌了,忙道:“不就副发钗么?”老高抽一下鼻子,接过,道:“过几年攒下钱给你买副更好看的。”瑛姑笑着点头,也是满眼的泪花。

等到瑞生拜完堂,摆下三天的酒席后,老高瑛姑总算了却心头一件大事。夫妻俩每日春风满面,见到的人都道:“瑛姑,竟又变十八了呢!”瑛姑笑不拢嘴,“做婆婆的人了,这叫谁相信呢!”

一早,瑛姑坐在床前先帮灰妹子梳头发,老高窝在被子里看着母女俩。灰妹子龇着牙齿,撇着嘴,大概是头发打了结,梳下来的时候弄痛了头皮。瑛姑便拿把小刷子在一个装着桂花油的小碟子里蘸了一下,往梳子上刷上点,剩余的抹在灰妹子的头上。灰妹子并不喜好娘调的桂花油,头一躲,叫道:“不要,油死了!”瑛姑便往自己头上抹去,“搽上,头发变得又黑又亮,不好么?”“不好!二哥哥说了,惹苍蝇呢!”瑛姑“噗”的笑道:“就他懂得多!”一时,灰妹子编好两条小麻花辫,照照镜子,跑出去了。瑛姑才打开自己的发髻,乌黑的头发垂在微微隆起的胸前,梳子顺着头发往下滑,一下一下,桂花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瑛姑在镜子里见老高看着自己发呆,便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还不起来么?太阳都快出来了!”“不忙,今天又不用卖包子去。”瑛姑道:“那你再睡会儿罢!”“睡不着了,窝下子!”瑛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手指灵活地上下翻动,一会儿,就把头发挽成了个圆圆扁扁的髻块,别好夹子。朝镜子里,左右照照,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犹如少女的一半。瞥见老高还在盯着看,便咬住红艳艳的嘴唇,脸上飞出一抹红霞,颠着双小脚,“咚咚咚”地出门去厨房了。饭罢,瑛姑带着翠云一起去河边洗衣服。路上遇到村里的几个媳妇也去河边洗衣服,于是,一路上说说笑笑,这个说:“你们看她俩像婆媳么?”那个又说:“不像,哪有这么年轻的婆婆呦!”“依着我看像姐妹呦!”你一言我一语,瑛姑婆媳只抿嘴笑,并不插话。一旁牵着牛走过的几个调皮鬼听了,边走边喊道:“婆婆比媳妇还好看!”众媳妇听了,哈哈大笑。瑛姑笑骂道:“一点子小人,知道什么?看你娘不撕了你的嘴!”“哈哈,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调皮鬼在远处喊道。这边翠云却撇着嘴,一声不吭。瑛姑见了,安慰道:“这些孩子野惯了,嘴里就知道胡咧咧。”翠云勉强笑道:“没事,孩子的话么!”瑛姑心里叹口气,下定决心,下次见那几个小鬼定要好好骂一顿。看着翠云,其实,翠云也是个俊姑娘。见翠云脸色并没恼,才又稍稍放下心来。

年前的生意照旧是忙的,吃罢饭,老高同着瑞生就匆匆挑上担子出门了。瑛姑在厨房忙着洗刷锅碗瓢盆,和高高摞起的蒸笼。翠云同着灰妹子去河边洗衣服,火根牵上他的牛去后山坡吃草并晒太阳。一家人各自分工,井井有条。来串门的女人们见瑛姑总是脸上漾着一丝笑容,便又打趣道:“嫂子,是不是火根又要娶媳妇了?乐成这样!”“火根么?还小着呢!你这嘴巴!”瑛姑坐织布机上,停下正要飞过的梭子,笑看说。另一个道:“火根娘,谁哪能像你一样,儿子女儿媳妇个个听话,能干!你家老高又日日挣钱进来,能不乐么?哪像我家那死鬼,日日就知道晒日头打屁!”说的一屋子的女人笑成一团,有几个还尖叫着追来,举起手中纳鞋底的针线要来缝住她的嘴。瑛姑眼尖,见翠云和灰妹子晾好衣服后,拉着张脸回房去了。瑛姑并不声张,抽个空,悄悄把灰妹子拉一旁,问:“你嫂嫂怎么了?”灰妹子嘟着嘴,揪着辫子道:“今天嫂嫂骂我了,说我洗衣服就会偷奸,件件都没洗干净。还骂二哥哥了。”瑛姑压低嗓门,凑到灰妹子耳旁继续问“怎么又骂二哥哥了?”“嗯,说二哥哥也懒,日日就知道在家闲逛,不知道去卖包子。”灰妹子嘟嘟嚷嚷半日,最后,还委屈地滚下了几滴眼泪。瑛姑用袖子把眼泪擦去,道:“去罢!”回来继续织布。

翠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日,瑞生和老高担子刚上肩膀,只听翠云在房里叫道:“瑞生,来一下罢!”瑞生看一眼爹,老高无奈,也放下担子,道:“快去快回!”哪知,瑞生在房里磨蹭半日,也不见出来,老高不停地张望,急得那扁担不断地顿地上。那边房里,翠云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你是牛么?牛也要吃草啊!”老高看着瑛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瑛姑心里明白,只静静地忙自己的活。老高扯着嗓子朝瑞生房里方向吼道:“瑞生,你总在房里干什么?镇上人都要散了!”那边又听到翠云尖着嗓子叫:“不许去!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老高瑞生坐房门槛上,也不动身,一时明白了,心底的怒火“噌”一下,窜到脑门,厉声问道:“今天去还是不去?哑巴了么?”瑞生半天才站起身,低低地瞅一眼房内,看着躺在地上嚎哭的翠云,抬脚慢慢着。老高忍无可忍,脖上青筋暴突,红着眼睛,举起扁担,骂道:“我劈死你个没用的种!”瑛姑一把夺下,道:“火根也大了,应该跟着你学着做做生意了,瑞生今天就在家歇歇罢!”房里翠云听了,边哭边道:“要去一起去,继子就不是人么?”“听听这什么话?”老高跺着脚,扁担一丢,向着瑛姑道。瑛姑摇摇头,说:“快走罢!”瑛姑唤来火根,吩咐好了,一时父子俩出门,瑞生也跟上来。老高喝道:“滚回去!”却见翠云乱着头发,满脸泪痕,跑出来,拽着瑞生进了房间。

几日以来,家里冷冷清清,老高生着闷气,只要见到瑞生便火冒三丈,恨不得揪着瑞生的衣服暴打一顿,赌气着不让瑞生一起去卖包子。瑞生也怕见爹,没有爹的同意,也不敢贸然去卖包子,躲在房里,尽量避着。瑛姑也不知说什么,有事也不大敢叫翠云去做了,只自己慢慢做来。翠云倒好,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日日进进出出,哼唱着小曲。有日午后,翠云从娘家回来,带来一包酒饼。跑来给瑛姑看,“我们娘家人都会做酒饼卖,生意好着呢!这活既轻松又干净,不像卖包子,一早起来做包子,累死个人。娘,我们也改做这个么?”一旁的老高看不下去,“哼!”一声,出门去了。翠云并不理会,继续好兴致地说:“我从小也会做酒饼,墙角下、园子里都能找到酒饼草。”瑛姑看着翠云手里几个圆圆的酒饼,笑道:“我和你爹做惯了包子,这猛地一改行,不适应罢!不像你们年轻,学什么都快,要不以后你们两口子就做酒饼卖罢!”这才是翠云要得话,只见翠云眉开眼笑,回头找瑞生去了。

瑞生两口子终究是另立门户,分开做酒饼去了,瑛姑去看了几次,见一簸箕一簸箕的酒饼搁在檐下晾着,瑛姑倒也挺高兴。老高懒得管瑞生他们两口子的事,但见瑛姑去那边帮忙也并不十分反对。直到翠云在第二年立夏的时候,生下了信良,老高才过去那边看了眼孙子,父子俩关系才稍稍缓和了些。瑛姑是日日过去帮忙,火根灰妹子逗着侄子玩耍,竟是开心得很。

一日,见瑞生近来生意清淡,老高便对瑞生讲:“与其闲着在家,还不如叫你娘多做些包子,同着我们一起去卖,你挣得钱归你!”“钱我是不要的!”瑞生垂着脑袋看着躺在摇篮里的信良,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帮着你去卖几日。”老高点点头,说:“好!”那日吃完了饭,瑞生匆匆过来,恰好老高火根父子俩也刚放下碗筷。“爹,出门罢!”三父子这才高高兴兴挑了三担包子出门朝镇上赶去。瑛姑站门口目送三父子消失在村头路口,才回屋抱起信良,找灰妹子去。“灰妹子,带你侄子玩去罢!”信良一见灰妹子,喜得直伸手要来抓灰妹子的头发,灰妹子一拍信良的小手,嘻嘻笑道:“去,去你娘那里!”恰巧被才跨过门槛的翠云听见,只见翠云立刻拉下脸,一把抱过信良,喝道:“走,跟娘回家!”转身离开,留下灰妹子站那,不知该做什么。瑛姑听见从房里走出来,见翠云已走,看着灰妹子这样,道:“走了就是,来帮娘个忙罢!”灰妹子一听,才回过神来,问:“什么?”“帮我把这些要做鞋子的布片按颜色集好。”“嗯,娘,这是要给谁做鞋呢?”灰妹子看着娘,一脸的期待。“先给你侄子做了,再给你做,可好?”“好哩!”灰妹子喜得直拍手,两只大大的眼睛发光。一时,娘俩高兴地忙着把一堆大大小小的布片集好。

近晌午的时候,老高回来了,却不见他们兄弟俩。老高说:“大概我这边卖得快些!”晌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吃饭去了,还不见兄弟俩的影子。老高坐桌前,饭菜都凉了,瑛姑解下围裙到村头不断张望。见一个人影奔跑着,由远而近,瑛姑起初以为是他们两个中的谁,走近一看,却是村里的大林的爹。见着瑛姑,大林爹“呜呜”地哭了起来,“不好了,火根娘!火根他们叫人给抓走了!”“什么?”瑛姑吓得心惊肉跳,一把抓住大林爹的手,“啊?水哥!我没听懂,到底出什么事了!被什么人抓走了?”大林爹擦擦眼泪,吸下鼻子,道:“今天,在镇上,听见有部队在抓人去打仗,我就躲起来看,看见火根和瑞生被抓起来了,火根还在那里跟他们大叫!···火根娘···”瑛姑眼睛一翻,软倒在地上,大林爹吓得忙叫“救命!”顾不得什么,背着瑛姑就朝瑛姑家跑去。刚到家脚一沾地,瑛姑便拍着地,嚎啕大哭:“我的崽啊!凭什么抓我的崽啊!”老高一听到消息,便一屁股坐在门口,头靠着墙,眼睛木然地看着自己走过千万次,村里的那唯一一条通向外面的小路。突然,外面传来翠云的哭骂声“你个老不死的,你个菩萨打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叫我男人去给你卖命!”翠云一进门,便把抱在手里的信良摔在老高身上,信良吓得哇哇大哭,自己却一头撞进瑛姑的怀里,“我今天索性也不活了,省的孤儿寡母的叫你们欺负”。一时,眼泪鼻涕擦了瑛姑满怀。瑛姑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翠云搓揉。老高见这样,一把拉开翠云。哪料用力大了些,把个翠云拽倒在地。翠云便披头散发在地上撒泼打滚,边哭边骂道:“我家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媳妇就挨公公的打啊!挨千刀的,有种就杀了我,来啊!”旁边的人实在看不下了,有的摇头走开,有的劝着瑛姑“别哭了,你也有身孕的人啊!”有的说:“快别这样,只是当兵,不一定打仗呢!”还有的说:“再等等消息,说不定等下兄弟俩又回来了呢!”

正闹时,花狗却跑进来,兴奋得头上的疤都发光了,嚷道:“瑞生回来了!”大家“哄”一声,往门外瞧去,翠云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一只鞋子丢了也不管,见着瑞生,又哭又打。瑞生看着爹,脚一软,跪在爹面前,趴地上哭道:“火根,火根,他被几个当兵的抓走了!”怎么又冒出什么兵来了?大伙并不明白这些当兵的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抓我们的火根?鬼子不是早几年就赶出了中国么?那还打什么仗?众人面面相觑。瑛姑坐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老高看着瑞生,也哭道:“你起来吧!回来一个,总好过两个都被抓!”瑞生道:“爹!我对不起我那兄弟啊!都怪我没用!”众人看着,心酸地陪着流泪。好久,才有人道:“既然如此,还是往好里想罢!没准火根那小子还能混个官当呢!”“嗯,我看火根机灵着呢!”“他在部队上,我们后方的人,哭哭啼啼,恐怕不吉利的!”翠云也有些不好意思,来到瑛姑面前,扶起瑛姑,说:“就是呢!娘,别哭了!火根兄弟大富大贵,菩萨保佑!”瑛姑才擦干眼泪,点点头,嘴里不住地喊着“菩萨老爷保佑!”

自那日起,瑛姑便是日日焚香,祈求天上各路菩萨神仙保佑火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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