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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锦瑟年华(六)

只见身旁的竹桌坐了四五人,皆是十多岁的少年,一人站起来大声道:“哇,我肚子痛了,妈呀,痛死我了。”说罢蹲下身子,捂了肚子大声呼痛,呼得几声便躺了下去,那边几个少年也都站了起来拍桌子,大声嚷叫。林自乐慌慌张张从柜台中奔出,乔山忙探身过去观望,见那倒在地上的少年却面露笑容,正对同伴挤眉弄眼,心中明白这些少年是来讹诈林自乐的。

苏果伸手拉住他道:“别去多事,只是讹钱罢了,你若有心帮林老板,咱们呆会付账时多付是便是了,这些小混混起不了多大的事。”

林自乐来到那竹桌旁,地上的少年闭上眼,愈是大声呼叫,林自乐急把伙计叫过来,道:“儒子不可教也!快快去把这小兄弟扶起来。”那伙计鼻孔里哼了一声,嚷道:“扶什么呀扶,每个月都要来一趟,免了茶钱,另外给些个铜钱不就行了。”林自乐叹了口气,拱手道:“几位兄弟,晚生前五十年潜心攻读诗书,并不擅长经营,几位兄弟每月都要来照顾一次,晚生本小利薄,不能承受,不能承受啊。”

坐在桌边的另一少年站了起来,这少年身形高壮,高出林自乐足足一头,高个少年抓起桌上了茶碗摔在地上,骂道:“晚生晚生,晚你个毛!穷酸丁,我兄弟上次喝你的茶拉肚子,这次是中毒了,送我兄弟去看大夫得花钱呀,你看看怎么办?”桌上其它几个少年也都站起来摔碗,一起嚷了起来,那倒在地上的少年更是放大了声音唤疼。

林自乐东看西看,茶铺中有限的几人均默不作声,那伙计翻着白眼道:“老板你也别看我,上次我还被白打了几耳光。”那高个少年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好了好了,这次给十两银子吧。”,说罢伸出手掌,林自乐哭丧着脸道:“小哥,晚生……不不,这个在下哪来这么多银子……”那高个少年不待他说完,辟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好生响亮,林自乐脸上顿时起了通红的五指掌印,林自乐又羞又怒,这批少年骚扰他已有几月了,都是几十个铜钱了事,也从未挨打,这高个少年的年龄与他儿女也相差无几,此时忽然受此羞辱,顿时呆了半响,忽然一跺脚道:“士可杀不可辱也!尔等黄毛小儿,如此羞辱晚生,晚生端坐于此,看你们把我性命取了,银子就是没有!”说罢伸手取得一张竹凳放好要坐下,不料身下一空,一少年伸脚将竹凳移走,林自乐咚的一声坐摔在了地板上,大声呼痛。

那批少年齐声大笑,高个少年道:“不给银子,小爷就没办法?诸位客官,大伙儿都看见了,这穷酸丁用毒茶害我兄弟,我们见他一读书之人,便不去告官,让他赔些银子了事,不料他竟然耍赖不给,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各位爷,大伙儿今儿吃了喝了,就算小弟我请客,请各位慢用,用完走人。”

少年旁边的一桌有两三名客人,听了这话,忙站起身对林自乐道:“老板,那我走了,茶钱这位小哥会付的哦……”林自乐正忍慢慢从地上爬起,面色又红又青,摆摆手道:“免了免了,不用付账,你自己要走便走。”

乔山高声道:“且慢!”,他起身温言道:“林兄,你投笔从商,盘下这间铺子,总得花了不少银子吧。”林自乐不明他意,乔山又道:“我看这搭棚购物,加上这些字画,多多少少也得二百来两银子吧?”林自乐道:“实在惭愧,晚生从他人手中盘来这铺子,略作修缮,字画皆是晚生自行涂鸦,加上桌椅等等,也未及五十两,小本生意,小本生意。”乔山道:“林兄多年来用心于诗书,如今从商,这生意操持得应当辛苦非常,”林自乐长叹一声道:“晚生不及乔兄聪颖,子曰:五十而知天命,考取功名之事,自乐早已灰心,这生意做来,只求勉强度日而已。”

乔山道:“生意做得如此艰难,不如将此铺子盘给小弟,就五百两银子吧。林兄之才,小弟心中有数,横渡镇上有一处桃李书院,入学的皆是小童,林兄可去启蒙学童,亦可度日,或者林兄仍想做此营生,那也由得林兄自定,林家茶铺的招牌都可不换,仍由林兄掌柜。”

林自乐心中颇为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不住点头。

乔山道:“小弟随身携带银两有限,这里有三百两的会子,先交付林兄,余下两百两,近两日小弟自会差人送至府上。”说完从怀中摸出三张会子交给林自乐。北宋时四川产生了世上最早之纸币交子,南宋时海外贸易发展,现金银两铜钱大量流失海外,已无法满足流通之所需,临安知府钱端礼率先统一由官方出面发行“会子”,随着他升任为户部官员,“会子”也在全国范围内发行。此时能随身携带会子者,必是富豪之家。

乔山又对那高个少年供手道:“这位小哥,现在这店已是临安乔家的产业,不知小哥有何见教?”

那少年见乔山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倒也不敢轻视于他,只道:“新的老板也是老板,我这兄弟中毒至深,乔老板也得给个说法。”

苏果这时也起身道:“在下倒有个主意,今日店主易手,在座诸位的茶钱都可免了。这几位小哥,大家交个朋友,下月初一,由在下做东,在临安城边的长丰酒家痛饮一番,既然做了朋友,今日之事,大家都一笑而过,小哥意下如何?”

高个少年踌躇了一番,身旁便有另一少年附身上去耳语了几句,高个少年频频点头,呵呵笑道:“做了朋友也好,我兄弟中毒之事也可不究,不过这条道上泼皮不少,以后由我兄弟几人照看乔家这份产业,每个月嘛,收取十两纹银,大家要做朋友,这话可得说明白了。”

苏果道:“这可不行,既说明白话,也得做明白事,这铺子一月下来,赚的银子不会超过五两吧,小哥这样说话,生意可没办法谈下去。乔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可没给哪位大爷交过这钱”

高个少年道:“左一个乔家,右一个乔家,你临安乔家好不得了,我们兄弟在店中不幸中毒,见了官都有话说。兄弟们,把这店砸了!”说罢举起身旁的竹凳,砸在桌上。那几个少年更是抓起茶碗左右乱扔,那几桌客人纷纷避让。

乔山心中一急,怒道:“看你我年龄相仿,你却如此无赖……”话未说完,高个少年已一拳打来,乔山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那高个少年的拳力沉重,乔山站不稳脚,跌倒在地上。苏果抬步上前护住他,旋身一脚反踢过去,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豹尾剪”,那高个少年一声高叫,也跌到在地上。

另几名少年怔了一下,围了过来,那躺在地上的少年也爬起身,双方斗住了一团,苏果以一敌三,乔山以一敌二,这一场打斗极是混乱,五人中仅有苏果和那高个少年略通武功,苏果虽说也是三脚猫武功,但毕竟这十多年来有事无事也练上过一阵,以一敌三总能揍上对手几下。乔山则处境大为不妙,虽然他幼时也常常去后院和武师们比比划划,但花拳绣腿力道太差,又狠不下心,那两个少年市井斗殴已是常事,片刻之间,乔山已是鼻青脸肿。

慌乱之中,听得哧哧几声轻响,眼前两名少年忽然倒下,单膝跪在地上,二人左顾右看,神情竟是十分迷茫,再看苏果那边,那三名少年也是如此,单膝跪在,面面相觑,那高个少年大声道:“起来呀,揍他们!”,一少年道:“哎哟,中邪了,我右脚伸不直了……”高个少年双手用劲,奋力站了起来,那右膝竟是弯下去再不能伸直,左腿上忽然一麻,扑通一下双膝直直地又跪了下去。也算他眼疾手快,腿上一麻之际,伸手在腿上握住了一粒小小的事物,定神看去,却是一粒炒黄豆,他心中明白是被高手打中穴道,只得大声道:“不知小弟得罪了哪位大侠,小弟知错,请大侠放小弟一马!”

茶棚中此刻鸦雀无声,乔山一一看去,棚内另外还有三桌客人,墙角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一小童,紧紧扶住那幼童,缩在棚角,临窗一桌是一青袍客,背对于此,看不到面目,最边角一桌是两个挑夫模样的汉子。那高个少年见无人理会自己,又道:“林老板,乔公子,小弟年少无知,之前多有冒犯,以后小弟自当秋毫无犯。”

林自乐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寻视了一番,见高个少年跪在地上,连忙走近道:“小哥快快请起,晚生担当不起。”说罢上前要扶那高个少年起来,只得又是哧哧轻响,竟然将那少年扶了起来。少年低声道:“林老板,多有得罪。”垂头向棚外走去,那几个同伴也发现自己能够自由行动,起身跟他出去了。

苏果转身看到乔山鼻青脸肿的模样,摸摸自己的脸上,想来也好不了多少,二人对视一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向林自乐告辞,林自乐急急跟了出来,把那三张会子交还乔山,道:“晚生深感乔兄高义,但无功之禄,受之有愧。”乔山见他神情坚决,便收回了会子。

乔山自幼以来,锦衣玉食,还从未与人斗殴,今日与这市井混混一战,虽然吃亏,但确然是是以少对多,也未大败,心中居然也无比痛快。苏果则更是兴奋,三脚猫武功今日以一对三,只是略处下风。

二人回到乔府,赶紧让马夫老赵去找来跌打伤药,这老赵原是军中服役的马倌,颇有几分养马的本事,乔山的骑术便是他所教授,对日常跌打之伤也能治疗一二,见两位少爷受伤,心不迭地去后院找了武师伤药替二人敷上。苏果笑道:“老赵,看你一脸青黑,是不是昨晚又去赌钱输了?”

老赵讷讷地低头傻笑,乔山道:“唉,看你四十多岁的人了,媳妇也没娶上,你赶紧去找个媳妇,什么彩礼钱不够我两兄弟给你出了。”

老赵面露喜色,笑道:“这伤药见效很快,两位少爷在此歇息两个时辰,晚些去见老爷,伤痕就不明显了,老爷若是问起,就说是我带你们骑马摔伤了,老爷必不见怪,要见怪也怪我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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