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门没有锁?
“小溪,你记得我们出门的时候,有上锁吗?”夏天指着书房,问道。
“报告队长!”夏溪煞有介事地举手敬了个礼,然后从夏天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书房,默默环视一周之后点点头,接着退出房间,看都没看夏天一眼。
“喂!结果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夏溪淡然回头,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冷冷说道:“有没有上锁有关系么?反正里面什么都没少。”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
“还有,喊你队长是尊重你,但不代表你能命令我,明白了吗,队长。”
诶……夏天倒抽一口冷气,那个妹妹怎么可以说变脸就变脸!相较起这个称呼,她觉得她才是队长吧,我这个哥哥,不过是一个……保姆。
“看在爸爸妈妈的份上,我这个哥哥唯有原谅你。”冲着妹妹离开的背影霸气伸出食指,与动作的气势截然相反,夏天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无奈地叹了口气,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照顾妹妹也是哥哥的责任,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夏天走进书房关好门,从兜里翻出剩下的两枚钱币仔细研究,那是一个用铜铸成的圆形物,中间被挖空了一个小方块,上面还写有字,可惜那几个文字无法看懂。
“要做一个同样的东西不难,关键是知道成分。”
铜是一种过渡元素,化学符号是Cu,原子序数是29。纯铜是一种柔软的金属,延展性好,以这个钱币的硬度及色泽看来,不是纯铜,应该是参合了其他金属。
幸好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化学基础是杠杠滴,同时,先进的设备也是厉害得无话可说。夏天把钱币放进合成器里分析,不到十秒钟便得到了所有元素的数据,包括种类、比例、含量。
根据现有的材料,夏天对组成元素及比例作出了一点修改,按下按钮,不一会儿一个个同样的钱币便从打印机出口掉下来。
1个,2个,3个,4个……一共制造了五十六个!
“哟西!可以买一百多个包子!”夏天激动地挥出一拳,“接下来是衣服……”
要生存,就要首先学会融入这个世界。
忙忙碌碌工作到深夜,夏天趴在书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睡得特别沉,均匀的呼吸中夹杂轻微的鼻鼾声,一条滑潺潺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不甚舒服的姿势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睡眠,这样的他,浑然没有发觉身后面多了一个人。
虽然回家之后夏天已经把楼梯收起,但这上下的通道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更防不了贼。
在他的背后,年施施然躺在夏天的床上,带着几分好奇地翻来覆去,只觉得在这家伙上睡觉十分舒服。在他眼中,这个房间一切都是超越了想象,比早上看到的更让人震惊。
即使是晚上,室内仍然是亮如白昼,明明没有点灯,没有火光,头顶上的物品竟然可以照亮每个角落,比烛台强多了!没有任何工具,那个人只是做了一个动作,一枚枚钱币就从那地方掉下来,还在瞬间做好几套衣服!
还有文字。
书籍的装订与平时自己接触到的大不一样,封面文字,内容文字,他一个都没有看懂,然而,他明白这两兄妹的对话,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换句话说,语言明明相通,文字却无法交流。
“奇哉怪也,此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异象背后,若非奇迹便是灾难。”
不止这里,昨天小树林里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丛林中央居然出现了一栋奇怪的建筑,因为那里往来之人稀少,发现的人恐怕不多,年之所以察觉,是看到了被惊飞的鸟群。
对比这边,那里更神秘。
沉吟了好一会,年站了起来,走到夏天身边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良久,最后叹了口气看摇摇头。找不着门路又不甘心之下呆到快天亮,才打开窗户,从那里跳了出去。
区区两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也就只有来自未来的人会被这个距离所难倒,也就只有那天真的兄妹两会认为抽起楼梯就是安全。
看来要多加留神。年眯起眼睛,一脸警惕,然而这凌厉的眼神却在眨眼的瞬间消失。
切……与我何干。
夏天他们的家坐落于郊外的一小山坡上,年则是和梗米一起,寄人篱下,住在城西一家杂货铺的楼上。对夜行驾轻就熟的年很快便回到自己的屋顶,咧嘴一笑,脚尖微微用力一跃跳下楼去,只是还未落地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个正着。
“年——少——爷!”
“喂喂喂,轻点声,辰时未到,把人吵醒者缺德。”
“呵,少爷也知天未光?夜半三更倒是哪去呢?不说个明白,休想踏前半步。”梗米抱着手臂堵住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年。
“莫生气,我半夜外出自是有理,好歹也是过了弱冠之年,难道出入也得得到允许?没有道理,没有道理。”说着,年哈哈笑着走上前,拿起手上折扇轻轻拍了梗米的脑袋,接着说:“但若是换作梗米,那可不同,自然得告诉我,对吧。”
年眨眨眼,不知为何,温柔的表情在他脸上却又难以避免地带点欠揍。
“年少爷休想岔开话题,快回答,去哪了?”
“乖,梗米还小,全部危险由我一人背负,你只需愉快活着。容我回去小睡一会,午时喊我梳洗吃饭。全世界,梗米最好了。”
说罢,就这样把眼前那小自己整整一个半头的柔弱少女推开,径直走回楼上房间,蒙头大睡。
没有被天降的异象所干扰,这一睡,果然睡到了午时。只是,他不是被梗米叫醒的,而是自然醒。
醒来的年一直躺在床上等着梗米过来大吵大闹喊自己起来,谁知左等右等,辗转反侧,就是不见梗米的影子。
莫非这次真的生气了?
年再也无法按捺,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拍两下被睡得皱巴巴的衣服就下楼去找梗米。
“大少爷,舍得起床了么。”坐在杂货铺柜台的老板花月娥,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瞄了进来的年一眼,酸溜溜揶揄道。
“花大姐,早。”
“早?现在回去睡觉才叫早。”
习惯了花月娥的冷言冷语,年也没在意,挠挠头,茫然地环视一周,问道:“梗米何在?”由于没钱付房租,同时花月娥也没想着让两人白住,所以每天梗米都要在杂货铺帮忙。然而,无论是年本人,还是梗米,或者花月娥,大家都知道这样有时没时的零散工作根本不能抵充住宿的费用,年当然是装傻当没这回事,而花月娥在不厌其烦地一说再说但无效之后,也只好暂时作罢。
“巳时差她去买酱油,许久不见回来。那丫头甚少如此,莫不是你教唆的。”
“哎哎哎,此言差矣,若是我要教唆,定必让她在酱油中掺入砒霜。”
“哼,别忘记,你吃的饭是我给的。”
“倘若我果真教唆梗米,又岂会再吃你的饭。”
“多谢提醒,以后都让你先吃试毒。”
“求之不得,就让我背负所有危机,把所有食物交托于我。”
“厚颜无耻!”
“彼此彼此……”
唇枪舌剑,呈口舌之争而互不相让的两人闹了好一会儿,花月娥拿着画有月下天鹅的圆形团扇越摇越用力,被气得够呛,年也不甘示弱,打开折扇挥舞,为自己增加气势。
每一天,闲着无事的两人就是如此彼此找乐子打发时间,只是今天有点特别。
“丫头,你来评评理,他……咦?小丫头呢?”
“花大姐,梗米何在?”
说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的疑惑与迷茫。
梗米不见了。
“我有不详之预感。”年收起折扇,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转身走向大门方向。
“等等!”花月娥停下摇扇的手,把团扇插在腰间,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边走边整理一下衣襟,跟在年身后说:“我来帮忙。”
“不。”年拦住花月娥,说:“万一梗米回来找不着人,又跑出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姐留下,我一个即可,梗米回来让她等着,我会回来。”
花月娥想了想,点点头,又变得满不在乎地转回到柜台后,摇着团扇说:“悉随尊便,我也懒得动,找到人马上回来,我会准备你们的晚饭。”
年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离开杂货铺。
花月娥说梗米是买酱油去,虽然城中很多酱油铺,但他们一贯吃的都是市集东边的陈胜记。从杂货铺到那里,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来回就是半个时辰,如果顺利,梗米应该早回家,除非她跑到其他地方玩耍。
而无论梗米怎么玩,她绝对不会忘记家中的少爷,说好午时喊人起床梗米从来没有失约过。
来到陈胜记门口,老板陈胜一眼认出年,笑哈哈的打招呼道:“哎哟,年少爷,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板,冒昧问一句,你可曾见过梗米?”
“见过,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她到我这里买了缸酱油,我还多给她一勺子呢,嘿嘿嘿。”陈胜挺起胸膛,回答得十分肯定。
年心中暗喜,又说:“容我多问一句,离开之时,她走向何方?”
“方向嘛……”陈胜摸摸下巴,努力回忆着把目光投向铺内,然后随着情境发生顺序移动眼睛,一路转向门口处,最后伸出食指指向右边,说道:“离开之时,她是转向了右边。”
“好,谢过老板。”
右边,很好。年暗暗点头。每次花月娥让梗米买酱油,总会多给几文钱,梗米会买一串冰糖葫芦,自己吃一个,剩下的都带回去给年。年不喜欢吃,但每一次,还是会装作十分高兴。
没错,是冰糖葫芦。
已经午时,买冰糖葫芦的婆婆已经回家,但旁边卖包子的大叔依然工作得热汗淋漓。
“大叔,今天可有见到过梗米?”
“大叔你还记得我吗?”
几乎就在年开口询问的同时,身边突然冲出一人,气喘呼呼一脸着急的也在询问大叔。
“呃?”
三个人同时一愣。
年:咦?竟然是他?不就是那个异象之人么。
那个人,也即是夏天:居然还有人,希望不要妨碍我。
大叔挠挠头,不解的询问两人道:“今天怎么了?你两个有啥事?”
“梗米,”年抢先一步站到前面,说:“大叔今天可曾见过梗米?”
“哦,小姑娘确实出现过,就在那里买了串冰糖葫芦。”说着,他指了指那个一如既往的位置,补充说:“不过后来看到小孩童哭,把冰糖葫芦送他了。”
“接着如何?”
“接着她说要回家喊少爷起床。哈哈哈,可是你吗,大少爷。”
大叔忍不住地笑,年却笑不出。
一旁的夏天见状,趁着大好机会连忙挤上前,凑近大叔挥舞手臂引起他的注意,才说道:“嘿嘿,大叔,还记得我吗?昨天拿着100块钱买包子的那个人。”虽然做好了衣服,但夏天来不及换,还是穿着他的T恤牛仔裤。
“记得,昨天的怪人。”面对夏天,大叔的态度截然不同,在他的印象中,夏天就是没钱买包子的奇怪穷小子,都不知哪片山野来的。
“昨天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跟我一起吗,大概这么高,眼睛这么大,穿着花裙子,头发是这样的,记得吗?”夏天比划着,眼中充满着迫切的期待。
“哦,记得,大概是个好姑娘,你妹妹吗?”
“对,是我妹妹,她叫小溪,你今天有见过她吗?她是不是自己跑来买包子了?”
“没,不曾看见。”
“没有?!大叔,你想清楚,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她,昨天出了和她一起来过这里,她人生路不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你想清楚啊!”夏天急了,几乎是趴在蒸笼上的追问。
“我说了没有!”大叔有点生气。“来的可都是熟人,有谁生面孔的我岂会忘记,绝对没有,我敢对苍天发誓。”说着,大叔果真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不得了,说到起誓还真不是闹着玩,年慌忙打圆场,扯开夏天道:“莫生气,小事而已,感谢大叔,不打扰你,我们先行告辞。”说罢,拉着夏天离开包子档,转到附近一条小巷子。
“喂,你是谁,放开我,放手你这个混蛋!”夏天挣扎着想要摆脱年的钳制,可是,年的双手真的就像一对铁钳,任夏天如何扭捏就是动不了半分。
“我是谁有何重要,据你刚才所言,令妹亦是不知所踪,否?”
“哈?哦,对,我妹妹小溪不见了,不知怎么搞的,一睡睡到中午,起来后就不见到她了。你刚才说了亦是,莫非你的妹妹也不见了?是那个梗米吗?”
“是。”梗米本非年的妹妹,但不想多作解释,年直接点头称是,反正也没差多远。“此事有蹊跷,我们寻个地方详谈,跟我走。必定要找回她们。”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必定是……为正义。”年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夏天,昨晚自己给他吹了蒙汗药,所以他一睡不醒,就连丢了妹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