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静峙,久久不语。
最终还是盈盈打破沉寂,“你到底是个甚打算?”
这件事,任盈盈从少林脱身后就一直在寻思琢磨,本以为是令狐冲找人来搭救自己,但一番交谈后发现似乎并非如此。等及后来,也曾以为是任我行的旧部或故交前来,但这个猜测依旧是被否决。
更令任盈盈惊诧的是,两人沿途一路南下,但凡这人有什么事情,就是将她迷倒。
起初任盈盈以为对方是贪图自己美色,但几番下来,贪图倒是有这曾意思,可除却偶尔摸摸脸蛋抓抓小手,倒不曾有另外更多的非礼之举。
一来二去,饶是以盈盈的智商,也未免有些懵逼。
“我也不知道。”敖武有些苦恼地揪着头发,“你说我是杀了你好,还是放了你好?”
盈盈平生行事果敢辣练,除了在对令狐冲的感情一事上多有纠葛迟疑扭捏外,其他无不雷厉风行。此时遇到这种境遇,也是甚为羞恼。
人之常情,自然是以生为佳。
但盈盈也知晓,这一路走来,自己知晓的东西,别的休提,就这人精通吸星大法一事,再看他百般隐匿自己的行踪,将这些事嫁祸任我行之名,就知晓必然是属于一桩不愿外人知晓的秘闻。
可要说杀了好这三个字,却是又万万说不出口。
当日带令狐冲前往少林求救,盈盈已是心存死志,万念俱灰。待从少林出来,又听闻令狐冲学的吸星大法,近在咫尺,那求死之心,也早就灰飞烟灭。
思来思去,居然是也无从作答。
“你的事,问我作甚!”盈盈有些恼怒地瞪了敖武一眼,“你个男子汉大丈夫,咋做事惩地婆婆妈妈毫无主见!”
敖武眼睛微微一眯,“你说我没主见?”
盈盈思及一路所见所闻,才想起这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顿时低头不语。
“你怪我没主见,我还怪你生的太俊俏呢!”敖武斜斜一剑撩断绑在任盈盈身上的绳索,继而开口道,“本来出了少林,琢磨着自你身上得到三尸脑神丹后,我就会杀了你。只可惜这一路走来,居然是几番都于心不忍……到现在,更是舍不得……”
话说的恼恨,但句句都是赞美之词,盈盈听在耳中,难免有些小得意。
敖武又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杀你我是不会杀的。但也不能就此放你离去,须得等些许事了后才能放你和你爹爹团聚。”
闻言,盈盈心中大喜,“此话……当,当真?”
本来根据敖武的神情言语推测,盈盈就知晓她爹爹极有可能重出江湖。但此时得到了敖武的亲口得证,便是知晓这事决然是真。
“不过,还有一事你须得应我。”敖武沉声道。
“你说。”盈盈连忙道。
“此间事了,你不得再纠缠令狐冲。不论你有多思恋,有多想念,都不得再见他一面。否则,我就杀了他!”最后几个字,煞意流露,如阴风席卷。
盈盈怔怔地看着敖武,不明其意。
敖武则是不再解释,闭目盘腿,静坐练功。
吸星大法也好,辟邪剑谱也罢,都是需要耗费功夫去钻研的。敖武此时已经吸了江湖中数名好手的内力,自付就算是不敌任我行、方证这个级数,已然相去不远。所以吸星大法对他来说,用于威慑的目的更大于对敌,但辟邪剑谱却是不同。
真正遇到旗鼓相当的高手,最终决定胜负手的,还是辟邪剑法。
白日无事,等及傍晚时分,敖武再度出了客栈前往向阳老宅。
这一块的线路数日来,敖武早就摸透。
等他从侧翼翻墙进入林家祖宅时,就远远地看到宅子中有灯光映出,窗纸上两人头相偎相倚,显然是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鸳鸯儿。
“不知大师哥此刻在哪里?我能见到他就好了,定要代你向他索还剑谱。他剑法早已练得高明之极,这剑谱也当物归原主啦。我说,小林子,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不用在这旧房子里东翻西寻啦。就没这剑谱,练成了我爹爹的紫霞神功,也报得了仇。”
说话的声音是少女,从内容中,敖武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必然是华山小师妹岳灵珊。
想来也是令人心寒,同门十余年,令狐冲待岳灵珊几乎是掏心挖肺,但岳灵珊转投林平之的怀抱不说,就连言行上亦是对令狐冲多有偏薄,不大待见。
“这个自然。只是我爹爹妈妈生前遭人折磨侮辱,又死得这等惨,如若能以我林家剑法报仇,才真正是给爹娘出了这口气。再说,本门紫霞神功向来不轻传弟子,我入门最迟,纵然恩师、师娘看顾,众位师兄、师姊也都不服,定要说……定要说……”
这番说话的,却是林平之。
岳灵珊道:“定要说甚么啊?”
林平之道:“说我跟你好未必是真心,只不过瞧在紫霞神功的面上,讨恩师、师娘的欢心。”
接下来两人情浓意切地一面聊着天,一面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辟邪剑谱到底在何处。一番搜索无果,林平之又提及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到福建境内,须得早点回去,否则落入任我行手中如何如何,而后两人又是一番借机打情骂俏。
里面两人打情骂俏说的紧,但外面的人却是满腹惆怅。
敖武听着里面两人的侬侬我我,再想想自己和任盈盈这段时间的奇葩相处,一时间心情很是不爽。
不过思及边上还可能有个更加不爽的令狐冲,也就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
又是过了片刻,林平之和岳灵珊提到了佛经,两人便折身去了西北角的佛堂中。
没多久,外面就进来两进来查探的江湖人士。
那两人却是不等什么,扑窗进屋,三招两式擒下岳灵珊和林平之,在佛堂内一通乱搜,但又那里能找到辟邪剑谱。当佛堂内被弄的乱七八糟,再无可劈砍之物时,两人目光定格在了达摩画像上,旋即其中一白发老者挥掌劈向屋顶,只听得嘭然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
秃头老者道“哪有甚么……”
只说了四个字,又听的咔嚓一声,被击穿的屋顶洞边缘碎裂,一道黑影从屋顶掉了下来,紧随其后,一团红色的物事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