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失笑,“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了。”他看着孟念雪,“你现在才多大,据我的了解,你才二十三岁吧,多好的年纪啊。你现在或许可以这样笃定,可三年之后呢,五年之后呢,年轻人啊,千万不要小瞧时间的力量。”
孟念雪自然知道老人这样的感慨是发自真心,可是,爱情的感觉又怎么为外人所知呢。即便关系再是亲近,那相爱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却只有那陷入其中的男女才能获知啊……
“念雪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是,念雪很相信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她依旧平静道。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去处理吧。希望老天爷真能长长眼睛,让我的裄儿早日醒来。”只是,他那在心中埋藏多年的计划,终究会因为裄儿的沉睡而不了了之了。
那老人说罢,就要起身,“我这次主要就是来看看你的。”他顿了顿,又道:“你,很好。”
孟念雪见他腿脚似有些不灵便,却走过去扶起他,见他眉宇间似有若隐的愁色,便试着开口道:“可以交给我吗?”
“什么?”那老人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您从小便让他接受那么严苛的训练,总该……有什么事想让他去做吧。”
那老人蓦地眼神一凛,“谁告诉你的?”
孟念雪顶住他眼神中的压力,轻言道:“我自己猜的。”随即又半玩笑着道:“总不会,是您年轻时便想要称霸天下,却来不及了,所以想着让他去帮您完成吧?”
听了孟念雪的话,那老人骤然沉默起来,孟念雪心里一怔,不会是真的吧。
那老人沉吟了一会儿,对孟念雪说道:“走吧,陪我上去再看看他。”孟念雪点了点头,扶着老人从室内楼梯上去了,她其实,早就想上去见他了呢。
推开顾裄之房间的门,孟念雪见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有些湿润,那一天,在博海医院,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想到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当韩忠祥悲痛地将检查结果告诉自己,他竟成了植物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当真如晴天霹雳般。明明不久前,他还在调笑自己,说他记得她对他说的话,不敢把身体弄坏,怎么一转眼,他就只能一动不动地睡在那里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到现在,她想起当时的心情,还有些泛酸的疼痛。
看孟念雪些微激动的样子,那老人也有些感触,这种真切的关怀与伤心,是装不出来的。看来她真是深爱着自己这个儿子。
“丫头,你刚刚在底下说的话,可认真考虑好了吗?如果不是一时的戏言,现在当着裄儿的面,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孟念雪一愣,原来他让自己陪着他上来,是为了这个。她当即收起心神,认真地看着老人道:“是的,我考虑好了。请您将他要做的事,交给我吧。”
“这可不是儿戏啊。”老人再次强调道。
孟念雪点了点头,温柔地看了顾裄之一眼,随即道:“我知道,但是我想去努力。以前,总是他为了我做了很多事,现在,该是我为他而努力的时候了。”
那老人敛起心里的一股感动,认真道:“既如此,丫头,那就拜托你了。”语罢,老人竟轻轻对着孟念雪鞠了一躬。
孟念雪一惊,赶紧过去将他扶起,坐到了一边一个椅子上,“您这是做什么?”
那老人笑着,“虽然你和裄儿还没有结婚,但既然你们已经情深至此,你也叫我一声‘义父’,好吗?”
孟念雪一愣,随即暖声叫道:“义父。”
那老人似有些高兴,脸上泛起真心的笑容,慈爱地看了床上的顾裄之一眼,裄儿,你喜欢上了一个好女人啊……
他随即对着孟念雪道:“雪丫头,你也坐吧。”孟念雪笑着点了点头,见这屋里已经没有椅子了,顺即坐在了床边。
那老人看了她这不拘小节的样子,又是一笑,道:“你刚刚的话其实没有说错,我年轻时的确是有些野心,不过却不是为了自己。”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顾沧海,是一名军人,也是裄儿的义父。”老人敛起那抹玩笑的笑意,认真道。
顾沧海?原来他是顾沧海!孟念雪惊讶极了。她想起刚才在门外见到的那些兵士,这便可以解释了。
说起顾沧海,在华夏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开国将军顾怀的儿子,出生军人世家,正参军以来,为华夏的和平不知付出过多少,他的脚就是在一次别国对华夏的侵略战争中受伤的。后来他上了年纪,不能打仗了,便入了军中的政界,现在已经是国家军事部的部长了。
没想到焰的义父竟是顾沧海!孟念雪失笑。只是,他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权威老人,会有什么事想要顾裄之替他去做呢?而且,竟花了这么多心思,培养了他这么多年。
见孟念雪虽有些惊讶,却依旧显得平静的样子,顾沧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参军了,那时候,我年少气盛,以为只要守住了边防,不让别国侵略,国家便太平了。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顾沧海神色有些无奈,似是想起了过往记忆,“退伍后,我便入了政界,我这才慢慢地知道,原来我以前只看到了外患,却不知内忧啊。在华夏,大大小小的****组织不知有多少,他们贩毒、杀人,简直无恶不作……有他们在的地方,老百姓怎能得到一点点的安宁啊。”语罢,顾沧海叹了一口气。
孟念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中被自己那个猜想惊住了,“所以您……”
顾沧海点了点头,笑道:“有些不自量力,是吧?”
孟念雪微笑:“很让人敬佩。”他刚刚说,年轻时的确有些野心,不过不是为了他自己,原来竟是这样。
顾沧海继续道:“可是我不行啊。我出生军人世家,红色家族,怎么能入****?”顾沧海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含了一抹浓重的愧意,“我对不住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