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府出来后,祁寒点了点自己剩下的银子。哦好吧,并没有剩下银子。于是他溜进街边一家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饭店,轻而易举地找到柜台摸了一大块银子出来。
祁寒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凑合一晚上,等着明天验收成果。
次日上午。
祁寒再一次悄悄摸到宋府后门,跃上围墙,弯腰顺着墙走到昨天见到的议事厅上方。这里守卫有点多,他把整个身体贴在屋顶的砖瓦上。
议事厅里看来是有人。祁寒掀开瓦片,大厅上方交错的横梁阻挡了视线,他看不到主位上坐着谁,不过好像是并没有人。倒是能看见主位左手边站着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哦,八成是宋怀义的老婆。
还没等祁寒把议事厅里的东西看清楚,一个女人就从厅外走了进去。刚才那个痛哭的女人立马迎上去问:“姐姐,他怎么样了?还是不让人见吗?”
新进来的女人摇摇头:“是啊,也不知道夫君得了什么病,竟是连我们都见不得?”
看来原先在厅里痛哭的女人是小老婆,这个才是正室。
那个小老婆急忙问:“那——大夫怎么说?”正室愁眉不展:“大夫说他不知道!”
小老婆大惊失色:“什么叫不知道?”
正室叹了一口气:“恐怕是什么罕见的疑难杂症了。”
小老婆脸上显出一丝犹豫:“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夫君的那个女儿请回来——”
正室冷冷地说:“请她做甚,我还主持不了局面吗?”
小老婆连忙应是。
祁寒把瓦片放回原位,起身跃向正室来时的方向。他边走边想,这个克兰威给的毒药发作还真是慢。
祁寒蹲伏在刚才正室走出的房间上方,房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看来是这儿没错了。不过这个家伙一个晚上了还没死,这可得等几天啊。祁寒不耐烦地想。
确定了宋怀义身上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祁寒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他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宋府,继续他在这个时空的旅游。
等他下午从郊外回来的时候,平洲城已经乱套了。
“听说了吗?宋城主不知道啥子原因发疯了!”
“哪止啊!我听说那宋城主一家都疯了!”
“啥?老天爷啊,你可说这是咋回事咧?”
“谁知道呢,许是那宋城主仇家的冤魂找上门来了!”
祁寒心说不对,立刻前往宋府。
刚蹲到墙头的老地方,祁寒就听见府里乱成一团。
“老爷!老爷!天哪您怎么了!您怎么咬夫人呢!”
“啊——”女人尖利的叫声震耳欲聋。
“老爷——!”
祁寒眉头锁在一起,想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便跃到府邸里面,闪身藏到树后,探出头来。
今天上午还咳得起不来床的宋怀义现在精神得很,只是他面露凶光眼珠凸出,脸色发青,口水无意识地从口中流出来。
宋怀义正追着原先自己宠爱的大夫人满院子跑,仆人拦都拦不住。那正室的脸上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仆人的手也被划伤了。
祁寒心想这个调调好像有些眼熟——不妙!他一惊,这个进展方向是要整生化危机丧尸围城的节奏啊!
就在祁寒愣神的时候,宋怀义已经把自己的妻子扑倒在地,用力撕扯她的皮肉,女人的尖叫越来越凄厉。
祁寒回过神来,心知不能再等,便不再藏身,飞身跃至宋怀义背后,拔出藏在衣服里的匕首结果了他的性命。
仆人早就愣在一边。祁寒踢开已经死了的宋怀义,他身下的正室也只剩一口气了。祁寒果断地一刀刺死了正室。
仆人这才想起来尖叫:“救……救命啊——!老爷遇刺了——来人啊!”祁寒正准备跑,却见根本没有人回应仆人的叫喊。他心道不好,跑去别的院子一看,整个宋府哪里还有人!
祁寒连忙跑到宋府门外。
宋府的大门本来正对着一条繁华的大街,而现在这条街上充斥着从宋府涌出来的仆从、小妾等人。他们皮肤青灰,眼白泛红眼珠凸出,正忘我地撕咬着街上的行人。那些受伤的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被克兰威耍了!
祁寒心想,这下完了。
尽管祁寒尽力地清理了宋府以及宋府门前的丧尸,然而那些受了伤恐怕携带了病毒的群众也已经不知逃逸到什么地方了。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祁寒把匕首上的血水甩干净,烦躁地把手插进头发里。
不过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祁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得找到一个这个时空的官方组织告诉他们现在的状况。
祁寒准备先去找平州城的驻扎军队。
他在城外闲逛的时候看见郊外是有一个兵营的,他现在要去那里。可是等他跑到城门口时,却发现大门紧闭,无数想要出城的百姓堵在门口。
“妈的放老子出去!没看见这城里尽是些疯人吗?你们这些欠操的官老爷让不让平头老百姓活命了,啊?”
“就是,放俺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
一个男人站在城墙上,身边护卫环绕。他面无表情地俯视城墙下的人们,突然他开口了,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传得很远:“都给我听好了,为了防止瘟疫的传播,平州城从现在开始闭城,任何人不许出城!”他笑了笑:“这是各位的荣幸,蔚国会铭记你们为和平所作出的牺牲。”
城墙底下骂声一片。
祁寒还算比较冷静,他问旁边的一个老汉:“老伯,我初到此地,请问上面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那老汉说:“他呀是这平州城的副城主,叫朱简。至于这闭城,是朝廷的规定,只要城池里发现有瘟疫的迹象就必须立刻闭城,到确定不是瘟疫或者瘟疫消除了才让放人……”老汉叹了口气,“唉,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次闭城,那次我有幸没有染上瘟疫……不知道这次我还能不能幸运地活下来了……”
这次恐怕够呛。祁寒心想。
前方的群众闹得很厉害,那个朱简冷冷地看了下方一眼,离开了城墙边缘。人们破口大骂。
祁寒心知现在不好出城,不如直接告诉这个朱副城主。于是他挤过重重人群,找到城墙边的守卫。他拉住一个守卫小声:“大兄弟,我大概知道这个瘟疫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朱副城主?我可能有办法救大家。”
那守卫狐疑地看了看祁寒,似乎是觉得这人勉强可信,边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祁寒跟着他往城墙上走,底下的人看见了,有人忿忿不平地在骂他。
“那是谁啊怎么就上去城墙了?”
“妈的朱简你个偏私小人!”
祁寒心说一群智障,没弄清情况就瞎起哄,人类的劣根性。他摇了摇头。
跟着守卫走上城墙,朱简正面朝城外坐着。朱简看了祁寒一眼:“你有办法解决瘟疫?”看来是有人通报过了。
祁寒说:“我不敢说我能解决瘟疫,但我大概知道这个瘟疫是怎么回事。”
朱简立刻抓住重点:“大概?”
祁寒说:“我曾在医书上看到过与此类似的病症,但我毕竟不是医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种。而且——”他装作有些羞愧,“离我看那本书时间有些长,我只记得主要的部分……”祁寒心说,那本那传说中的医书就是末世小说……
朱简似乎有点无奈:“你说。”
祁寒说:“这种瘟疫是由一样病毒——”看到朱简疑惑的眼神,他只好改口道:“相当于一种毒药引起的,但是这种毒药可以人传给人而且传的很快,传播途径一般是体液和皮屑——就是说被感染的人咬了或者挠了都很有可能感染。”
朱简若有所思地看向城墙底下的民众:“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被感染者伤到而携带毒药?”
祁寒有些不习惯他对病毒的称呼:“医书上特别地把这种毒药叫病毒。”
朱简点点头:“好吧,病毒。你继续。”
祁寒接着说:“感染了病毒的人,多半会神智不清六亲不认。据我猜测,它们的本能是寻找食物,而人类显然在他们的食谱里。”
朱简沉默了一会,说:“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不把这些感染病毒的人当人看啊。”
祁寒笑了笑:“对啊。它们的生活习性和正常人截然不同,它们的本能已经是野兽本能,它们的食物是人类。朱副城主,你说它们是人吗?”
朱简像是在内心挣扎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你说,这种瘟疫要怎样解决?”
祁寒说:“杀了它们。”
朱简嗤笑一声:“轻易地杀这么多人,你以为是开玩笑吗?别说老百姓答应不答应,就我座下的一批幕僚都不会答应的。”
祁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大可以等等看一会儿的情况,说不定你自己就决定要杀了它们了。”
守卫见二人谈崩,刚想把祁寒轰下城墙,就被朱简阻止了:“等等看。”
没多等一会儿,一个守卫神色慌张地冲了上来:“大人——大人!不好了!底下——底下的人好多都发疯了!下面都乱了!全乱了!”
朱简站起来,走到城墙边。
只见城墙下宛如人间地狱,那些病毒发作的人开始撕咬身边的同伴。正常人惊慌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相谈甚欢的人现在突然拼命地撕咬自己。外围的人还好,可以立刻逃离这里。然而里面的人想出出不去,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被人踩死,一种是被丧尸咬死。人们再也没有时间去管朱简到底是不是偏私,也无法思考自己怎样才能在此地求生。
朱简震惊了,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守卫在他身边瑟瑟发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祁寒沉默地站在他旁边。
城墙下,已经有丧尸越过一具具肉体,攀着砖瓦想要爬上城墙。另一批丧尸则是顺着上城墙的台阶,快速地向城墙进发。
祁寒说:“快做决定吧,朱副城主。你也看到了,闭城根本挡不住它们。”
朱简一咬牙,向着守卫吼道:“都给我打!发了疯的,不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一律打死!”
祁寒挑了挑眉毛说:“朱副城主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依我看这发疯的人可不是几个守卫就挡得住的。”
朱简眉毛拧在一起:“打算?还要做什么打算!我们把这些东西挡在这个城里就行了!”
祁寒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这些守卫可能挡不住那些家伙。我们还是到城外的兵营搬救兵为好。”
朱简很是烦躁:“什么军营!你知道个屁!蔚国多年不战乱,郊外那些个兵囤养的都是些高官子弟,送进去混资历的,顶个屁用!”
祁寒沉默了,他只知道封建制度腐朽,可是不知道竟腐朽到无兵可用。
朱简有些恼怒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得靠自己!”
祁寒看了看已经扭打到城墙上的丧尸和守卫,脸色凝重:“那只能按你说的把它们控制在城里了。要是它们出了这个城,别说你们蔚国,怕是这个世界都要玩儿完。”
朱简没理他,说:“走吧,看来我也得上了。”
祁寒无奈,你要上为啥要叫我一起。不过还是跟着朱简冲进了丧尸堆里。
本来,打丧尸这种行动迟缓力量低微的东西是很简单的。但是丧尸这个东西自带病毒,人基本不能沾,一沾就玩儿完。
所以祁寒打得有些吃力。刚闪过一个丧尸的牙,另一个丧尸的爪子就扫了过来。他连忙用匕首架住那只尖利的爪子,顺着那丧尸的冲劲将它的爪子插进了背后另一只丧尸的脑子里。反观用长剑的朱简就轻松多了,剑花一挽,丧尸根本无法近身。短一寸险一寸,受教了。祁寒咬牙切齿。
“城……城主!”旁边的守卫吓得“副”字儿都忘了加,“有……有好几个疯人直接——直接跑下城墙了!”
朱简大惊:“什么!?”往城外一看,好几个丧尸在晃晃悠悠地向郊外走去。
祁寒二话不说立马跟着冲下城墙。
朱简大声吩咐守卫:“继续在这守死了!”说着也飞身奔往城外的丧尸。
丧尸跑的不算快,祁寒很快追上它们,手气刀落,干脆地砍掉了落在最后的一个倒霉鬼的脑袋,然后他冲向前方,毫不留情地一刀一个。朱简会轻功,飞到更远的地方捅死了跑得快的几个。
朱简刚松一口气,正准备还剑入鞘,祁寒便好心提醒道:“你看看城墙那边。”朱简赶紧回头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心跳都吓得快没了。
只见丧尸浩浩荡荡地越过城墙,啃食着守卫们的躯体,发出刺耳的怪异笑声,如蝗虫一般掠过城外贫瘠的土地。
祁寒拍了拍朱简的肩膀,同情地说:“打不过。咱们走吧,另寻办法。”
朱简脱力地坐到地上,绝望地捶着地面:“办法?什么办法?谁见过这种能让人自相残杀的瘟疫?谁能救我们?”
祁寒无奈道:“我跟你说过了,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解决它们的办法就是杀了它们,懂?咱们现在要找可靠的军事集团去解决它们,懂?”
朱简怔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武林盟!对,武林盟!”他激动地抓住祁寒的衣服:“武阳城就在平州城南20里!我们能去找武林盟!”
祁寒扒开他的手:“好好好,不过咱们得先逃命才是。”
朱简终于清醒了点,拿起他的剑,带着人生地不熟的祁寒奔向武阳城。
平州到武阳城的路上还有几座小村落,闲的没事干的朱简热心大发,专程挨个通知,可惜没几个人相信。祁寒冷眼旁观,年轻人,真天真。等朱简通知完后丧气地走回来,祁寒已经偷了两匹勉强不错的马。朱简看到马眼睛都在发光。
祁寒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说:“人各有命,与其干那些没用的,不如搞点正经的事情。”
朱简无奈地摇头,跨上马,问道:“他们怎么就不相信我?我可是堂堂副城主啊!”
祁寒扯了扯马上的缰绳,说道:“他们不信也是应该的,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他瞥了一眼朱简:“你一开始也嘴硬得很。”朱简尴尬地笑了笑。祁寒嗤笑一声,冷冷地说:“况且,自从我们离开那个城池起,你就不是副城主了。如果这个瘟疫得不到控制,这里就将成为一片病毒统治的世界,”他冷笑一声,“到时候,不论你还是我,亦或者什么皇帝老子,都将会是在这个病毒种群下苟且偷生的阶下囚。”
朱简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愣怔地坐在马上。祁寒摇摇头,叹气道:“所以,赶快忘记你以前的荣耀吧。”说着他拉扯着缰绳,马发出一阵嘶鸣。朱简回过神来,沉默地点了点头。
待朱简回复情绪,二人便扬鞭奔向武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