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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争权

自从给检察院写了匿名举报信后的第四天,范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分别给柳源和宋嘉宁打电话。柳源的电话关机。范阳想,晚上再打一个吧,如果今晚柳源再不回电话,说明真有事了,因为交往了多年,他们都比较了解对方的习惯。宋嘉宁的电话接通了,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但在电话中范阳没有提到共同认识的任何一个朋友,范阳不想让宋嘉宁坏事,同时也想不通为什么检察院还未对宋嘉宁出手。

他其实对市检察院的人并不是很熟悉,只是以前和一帮朋友吃饭时听人说起过杨林这个名字。

如果他真的认识杨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接把举报信交给他。范阳怎么可能想到,整件事由他计划着刚刚开始,很快就乌龙地结束在杨林的手中?范阳怎么可能知道,到现在为止,杨林连宋嘉宁的行政级别都不清楚,就武断地认为宋嘉宁的事归纪委管?范阳更又怎么可能知道,柳源的律师是非常专业的刑案辩护律师郑箐?

范阳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宋嘉宁的老婆来求他,刘一凡会叫他过去商议一下柳源的事。

第四天晚上,柳源关机。第五天,柳源关机。范阳猜测柳源出事了,可嘉宝为什么没有事呢?

第六天、第七天,柳源一如既往地关机。

第七天晚上,范阳用微信通知安娜,可以准备中国之行了。

范阳很想安娜,一想到安娜风情万种的样子,他觉得全世界没有一件事情比得到安娜更重要。只要得到她,哪怕只是拥有她的身体他也不枉此生,如果连她的灵魂也能依附于他的话,哪怕只让活一天他也会含笑赴死。

范阳当然不缺女人。他的身份决定了女人对他的态度。但他很会挑选女人,至少能与他有关系的女人是他可以收放自如的。与他有关系的女人大多是求他办事,而这些事一定是他不费什么力一句话就可以办到的。既然是交易,大家心知肚明。范阳不和家中有背景的女孩多来往,除非他愿意现在要婚姻。范阳不会同时和几个女人发生关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与一个女人在一起时需要向另一个女人撒谎解释,那是很疲惫的事。他尽量做到父亲要求的底限:不给老头添乱。

自从再次见到安娜,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女人们原来给安娜提鞋都不配。安娜喜欢柳源,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比柳源差什么呢,不就是外表吗?不就是钱吗?如果他不是因为老头子下了死命令,他会差大钱?

他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柳源遇到了什么,但只要有七成可能,他就忍不住要通知安娜尽快到海市,他无法忍受见不到她的日子。

安娜确实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接到范阳的通知后,立即向杰克汇报她想利用自身对中国文化熟悉的优势,到中国宣传公司产品,开拓中国市场。杰克在市场开发方面是非常相信安娜的,他认为安娜的思路可行,于是批准了安娜的请求。

安娜再次来到了中国海市。

长时间在美国的安娜思维其实是单线条的。虽然她细致地塑造自己的外型力图让自己在男人们的眼中更完美,虽然她十分努力地在工作上严格要求自己,因为成为一个家族企业掌舵人的妻子不能单凭外貌就能坐稳那唯一的位置,可要和范阳这种长期受到家庭关于如何在权力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后还要防止敌人的最终反扑以达到最后胜利的教育相比,安娜的智商就显得很不够用了,不过她做梦也不会明白。

“范阳,我到海市了,还是住望江宾馆。”安娜刚到房间,看看时间还早,忍住疲惫给范阳打电话。

“哎呀,我说你一个人吧,为什么不先告诉你的航班号让我去接呢?女人太能干了会让男人觉得无用武之地的。要不,我现在过来见你,然后一起吃点什么,你一定很饿了吧?”范阳一连串的抱怨,让安娜觉得有人关心还是好的。

“不用了,我会随意在宾馆点些吃的,然后休息。我很累。”安娜一边与范阳通话,一边将衣服全部脱下扔在电视柜上,找出睡衣向浴室走去。

“好的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休息。记住以后你的中晚餐由我负责安排啊,从明天中午开始计算。”范阳有进有退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切之情,不等安娜回答,立即挂断电话。他有病才会等着安娜拒绝。

柳妈妈今天叫柳源和刘一凡一起回家吃饭。

柳敏一家没来,这是柳源的意思,就让二叔一家不知道这事吧。

江文琴就像换了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给柳源妈妈打下手,头发换成了黑色,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柳源爸爸和刘一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手中拿着专用的杯子。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后,柳爸爸对刘一凡说道:“一凡,改天我们请你爸妈吃个饭,好久没见他们了。今天我和你杨姨想过要请他们一起,后又想阿源这事不是什么光彩事,就不敢惊动他们了。”柳源爸爸也是高高的个子,现在有了年纪,人也发福,以前的威严逐渐被慈祥替代。

柳妈妈问柳源:“小源,你那位朋友律师怎么不一起请来?我们真的想要好好感谢人家的。”柳妈妈不满地责备柳源。

“妈妈,她时间太紧,要忙着购买一些学生用的东西。”柳源解释。

“她不是律师吗,和学生有什么关系?”柳妈妈不明白。

“她现在泉州支教,就是我赞助的那个小学。这次她是专门为了我的事大老远赶回来的。”柳源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刘一凡在柳源家从来就不见外,眼见他一边夹菜一边不忘提醒老人,“柳叔叔,杨姨,你们家小源看上那位郑律师了,人家郑律师为阿源的事儿巴巴赶回来,看来也是有心的,你们二老可要监督好啊,这小子一天玩深沉,可别把人吓跑了。”

柳妈妈一听急了:“支什么教?那孩子看上去那么弱,风一吹就倒,去那么艰苦的地方你也不拦着?不对,一定是你怂恿人家去的。你说你一个人怎么折腾也就算了,好歹是一大男人。不行,打电话给小郑,不准她去。”

“妈妈,你别听一凡瞎说,没影的事。”柳源向刘一凡使眼色,他宁愿让爸妈为他的个人问题着急也强于让他们知道事实真相后伤心失望。

“那女孩我看不错。”柳爸爸一般不轻易对柳源的个人问题发表意见,这次显然是破例了,“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别挑花了眼,没有人会一辈子原地等你。”

“小源,不是妈妈要管你,这几年我给你找了不少人,你对谁都不上心。我想还是我们老了,理解不了你们这一代人,但恋爱结婚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事,你就不能早些解决了,好让我们放心吗?”柳妈妈一说起这事就痛心疾首。想想和她差不多退休的现在好多都抱孙子了,他这儿子却无动于衷,她能不急吗?“我可不想看见以后小敏和小琴都结婚了你还一个人单着。”柳妈妈赌气放下筷子。

刘一凡一看,劝道:“杨姨吃饭,这事儿我盯着。以前是没看上,现在有了还能让她从我们眼皮下溜走就没可能了。是吧,阿源?”无视柳源的不满,刘一凡又对江文琴说道:“小琴可以回去上班了。对了,下一步你去档案室吧。”

柳源妈妈的注意力被新的一件事吸引过来了,“对了,小琴,这几天你和我说的事和两位哥哥说说。”

见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江文琴有些紧张,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开口。“柳源哥哥,刘总,”转头看看柳妈妈,得到鼓励后,她下决心开口道:“我不想去上班了,我想在家陪叔叔阿姨顺便学习考试。”

刘一凡不怎么关心,倒是柳源有些好奇,“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江文琴放下筷子,不敢抬头看柳源,“这段时间柳哥哥不在家,叔叔阿姨急我也帮不上忙,然后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用。那天刘总带那位姐姐到家里来后,很快柳源哥哥就出来了。我想我以前什么也不懂,让你们操心了。我想通了,我虽然笨,但我慢慢学,我不想再混下去了。”

柳源暗自点点头,想郑箐可真是有本事,这孩子就在自己公司,可一天到晚好像一只无知的孔雀只知道无谓的臭美,人家就来了一会儿,就可以让这孩子有所改变。

“你想学什么?”柳源问。

“学法律可以吗?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得会。”江文琴的头更低了,“要不我问一下郑姐姐,看我行不行。”

“好的,我会告诉你她的电话,问问她也好。不过,学什么都好,你有这个心我很高兴。就在家学吧,回头把你要的学习资料目录给我,我给你网上订。”柳源又放下一件事:这孩子若能脚踏实地学点东西,倒真的太好了。

“我有郑姐姐的电话,从阿姨那里要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接我电话。”江文琴高兴地小声说道。

“我会和她提起这件事的,放心吧。”柳源说道。

“对了,阿源,”柳爸爸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打断道:“你以后不会有事吧?这事儿到现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怎么说进去就进去,说出来就出来?难道一点说法都没有吗?你就白白受几天的罪?”

“爸,其实还会不会有事我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和你一样不明白原因。郑箐说,让我们先稳住再看看,如果有人要害我不会这样就完了,但以后检察院会很小心不会和上次一样乱来。我现在相信了,她真的是海市很有名的律师,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和她商量。我今天想和你们说的是,如果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你们一定不要担心,因为我人正不怕影子歪。有一凡在,公司我放心,小琴好好在家呆着学习陪你们我也放心。”柳源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万一这事再来一次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得安好,要二老急病了他才抓狂呢。父母一定不乐意听自己这样说,但他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

“小源,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唉,我到是退下来不操心了,现在又要为你们年轻人担心。现在人怎么那么坏啊,你不惹人,人家非要害你。”柳爸爸无奈叹气。

“柳叔叔别担心,谁还不会碰到点背事儿?好在我们有高人帮助不是吗?放心,阿源说得对,他必须是福将,内事不决有张昭,外事不决有周瑜。”刘一凡掩饰住心里的不自在,安慰柳源父母。

“什么张昭周瑜,一凡在说什么啊?”柳妈妈不解地问。

“妈别理他,他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他说的是三国时的人,他把自己比张昭,把郑箐比周瑜,把我比孙权。”柳源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一凡,直到刘一凡眼神表示‘阿源,你一向有决断,从没有过不决的时候’才回头看着妈妈,“不过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以前我们努力做自己的事,虽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对得起消费者也对得起员工,唯独没想会被人惦记陷害,以后我们会小心的。我先前说的话是为防万一,现在万一还没出现,你们就忧心上了,这不值当啊。”

“叔叔阿姨,我猜我们做得太好招人忌了。要不阿源,法人换成我吧,我看哪个王八蛋陷害我?”刘一凡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公司风险最大的人是谁?那当然是法定代表人无疑了,因为他的一切商业行为都是代表公司,如果自己任了法定代表人,柳源的风险会降很多。

“想当领导想疯了吧?想趁虚而入夺权啊?”柳源要不知道朋友那一点玲珑心他就白混了。是的,他们俩无论谁是法定代表人,都不会影响公司的利益,但风险的分摊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自己有了危险,这哥们儿看到了,并且想到了如何将危险揽过去。如果自己真的是那样的人,他还看得起自己吗?难道自己不当一凡兄弟?

“一凡,别争这个,我知道你们交情深厚,不过你们在困难面前并肩就可以了。你想承担更大的风险,别说小源不愿意,我和你阿姨也不愿意,你们彼此有这个心,就是亲兄弟也赶不上的。我们和你父母有一天走了,对你们都会很放心的。”柳爸爸看到两个孩子的情分,心里说不出的欣慰:朋友交到这个份上,求都求不来的事,可惜自己一辈子也有不起这样的朋友。

柳妈妈想起这些年自己儿子的辛苦,眼睛也红了。

刘一凡一看不对啊,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提议,也没怎么想就说出来了,哪里想到会反而勾起老人家难受呢?于是赶紧说道:“叔叔阿姨别这样啊,连阿源这小子都看出我想篡权,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哪想分担风险啊?我又不傻,大树底下好乘凉一直是我的格言,连我妈都恨我不争气,你们想偏了啊。”

“成,开玩笑就好,”柳源仿佛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我还没过够官瘾,等我烦了再让贤。吃完饭后咱俩去办公室商量一下接下来公司的事。爸爸妈妈晚上不用等我,如果我不回来,就是和一凡去他的狗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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