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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神的召唤

正文:死神的召唤

今夜,无止境地漫长。滚滚浓云之中,弥漫着一股迷幻的醉意,使得刚被生物钟扰醒的人们又沉沉地睡去。今天,又是一个“鬼节”。

许多修行中人亦从沉睡中惊醒,望着昏暗地天空,若有所思。相传,死神就在远古时期的同日陨落。至此,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众鬼哀嚎,冥音不断。

当然,凡人是不知晓这一切的,他们会在“鬼节”中一觉睡到天亮,以至于在他们的日历中都不存在这诡异的一天。

而此时,一个凡人青年却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灰到深渊里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往日应有的生机和灵动。

起身、行走,动作僵硬得宛如一尊被诅咒的傀儡。他此时的大脑,也是迷茫中带着些许恐惧,除了记得自己名叫‘小子’之外,17年的俗世生活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响起:

“前面有人在呼唤我,我要去看看。”

嗯,很奇怪的想法,只要是个正常人,任谁都会觉得奇怪。然而此刻,就是这个奇怪的想法支配着他的身体,而他自己真正的意识,却早已迟钝到无力反驳......

也不知是走了几个时辰,前方的天空,变得愈发沉闷压抑,棕灰色的密云压城一般地悬浮在小子头顶,其中还不时闪过几道惊雷。

前行中的小子终于被迫停下了脚步,不为乌云,也不为惊雷,而是因为伫立在前方的那一座座难以数清的墓碑。这些墓,无人为之建造,却像是雨后春笋般在今日掘开了泥土。

这一刻,空间似乎都被禁锢了,四处纷飞的蚊虫也都诡异地悬浮在空中不再振翅。那之后,如丝如缕的白色气流从前方的墓碑中飘溢而出,渐渐填满了周遭。

小子的自我意识在这一刻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

又是一道血色惊雷落下,小子瞪大了眼!看清了,他看清了:那是一只只游魂与怨灵!

它们游曳在自己周围,忽而快、忽而慢,彼此间低语不断。‘小子’听不懂幽灵的话,他也不想听!别说是他这个以砍柴为生的农夫了,就是换成一个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遭遇此事后的第一反应也会是逃跑,这是常人的本能。

只是无论他怎样想,想怎样,双腿都如深陷沼泽般难以移动丝毫。一番努力无果后,他便哭丧着脸等死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当这是一场梦,甚至还为此扮演好了身为猎物应有的表情,真的有演员的资质。只可惜这次剧本的场景,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轰隆隆地响彻天际:“怨灵,休得害人!”声音略显急促但雄浑有力,身在这座山谷周边的人都能听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修行中人的逆天手段。

‘小子’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被洁白光亮包裹住的人影,他正从远处疾驰而来。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放弃的小子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期冀:

“除了雷电,这是黑暗中唯一闪耀的光芒了,他,是来救我的么?”

洁白光影转瞬即至,光芒散尽,原来到场的是一位俊美青年。银发披肩、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辈。俊美青年朝小子笑了笑,向小子伸出了援助之手,欲要带他脱离这个地方。

然而无论故事还是现实,这等救人的场景都不会被轻易得手,意外,总是在希望到来前的最后一刻陡然发生。

这些被怨灵环绕的、墓碑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悲鸣般的嘶吼,那种奇异的声音不像来源于猛兽,而像是万千亡灵哀嚎声音的叠加,任谁听到一次,都不想再听第二遍!

伴随其声出现的,是那数也数不清的白骨——它们就像变戏法一样的凭空出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堆砌成了万丈高墙。这堵白骨之墙像是一道天堑,将小子与那前来救场的俊美青年隔离开来。白骨城墙之上,矗立着一块人形骨骷。浑身本无一丝生机,但眼中却跳动着象征灵魂的火苗。

能像鸟儿一样翱翔九天的俊美青年,自然也不可能是凡夫俗子。让他单独面对数千亡灵都能游刃有余,而今却对白骨城墙上的人形骷髅忌惮万分,不得已地拱手以表尊敬:“在下散修白翼,早闻丧失之王威名,今日得见,实乃庆幸。”眼神微动,话锋却一转:“以阁下之威名,何必要为难这人类小儿,可否放他一马,全当是积些善德。”前半句倒是客套得很,然而后半句却是直抒胸臆,坦言自己的名号与来意,含蓄之中透着霸气。

那个被称作丧失之王的人形骨骷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阵,他没能从这个叫“白翼”的青年身上察觉到任何危险波动,便轻蔑地道:“哪里来的野娃娃,毛还没长齐呢还要替人出头?”它的声音如同破裂的音箱,沙哑得令人牙酸。

白翼听到此话顿时心头一沉,看来这个老家伙是不准备放人了。这里乃是死神之谷,与已经陨落的死神关联极大。据可靠传说,谷中更是有四位强悍无匹的守墓大将,这丧失之王便是其中一员。就其已知实力来看,即便没有“万妖之森”与“神阁”的虎视眈眈,当今“圣国”倾其国力也难以剿灭它们,又遑论自己呢?

不过白翼没有知难而退,他仍想拼上一拼。略微地平复下悸动的心情,他沉声道:

“我白翼,生于顽石,汲天地之正气,日月之精华。吾之道,便是大慈悲。今日之事,不遇则罢,既遇,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个叫白翼的青年说得斩钉截铁,使丧失之王都有些动容,幽绿色的眸子飘忽不定,不久便笑出声来:“已经好久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好一个大慈悲!然而在这片以武为尊的大陆上,强者才有资格慈悲,否则又与逞一时口舌之能的狂妄小人有何区分呢?”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前辈与我交谈甚久也未曾动手,看来江湖上对您性格的传闻也多有虚假。既然您对我并无恶意,小辈在这里斗胆问一句,您可敢与赌上一赌?”

“肆意揣度强者之心,当心玩火自焚。换作他日,换作他人,此时的你早已尸骨无存。不过老夫在此地镇关百年有余,还未尝见过如此有意思的人族,今日便陪你玩上一玩,怎个赌法?”

名为白翼的青年笑了笑,一举一动尽显儒雅礼节:“小辈这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余做的赌注,看来运气似乎没有那么糟。既然如此,我便细说这赌法了!赌法就是,我愿以我之身接前辈三招,若未能苟活,自然不必多说,但若真能全数接住,也请前辈遵守诺言,放过此人。”说罢,他还指了指夹在二人中间,被亡灵呼唤而来的农夫“小子”。

“事到如今,你自身难保,还念念不忘他人,倒也难得,希望你的实力也如你的慈悲之道一样坚韧,小心了!”

丧尸之王也不多话,直接动起手来!只见他举起骨爪虚空一握,五指黑痕就当头罩下,直取白翼首级。漆黑的爪印仿佛在切割空气一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见其威能莫测!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白翼竟没有闪躲,反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下一瞬,洁白的光亮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四散溢出,化成条条光带迎上了这死亡之爪,二者皆被对方的招式抵消。

丧失之王眼底闪过一丝骇然,心中暗想:光的力量,难怪他有这样的胆气,原来是属性相克。心中虽惊。下手却不慢,张开口,一团墨绿色光球直奔白翼飞去,那是它的‘幽火噬魂’,被击中着的灵魂会在它的本命幽火中化为怨灵。这是他的得意神技,屡试不爽,然而此次的结果却不在料想之中。

仍旧是先前的白色气流涌出,二者交汇后双双湮灭为虚无。这一次,轮到丧失之王惊讶了,心中暗道:没想到此子如此难缠,倒不是杀不了,而是这样的天赋身世背景一定不不简单。不如就放过他吧,而且,嘿嘿,那‘小子’的传承似乎也进行到最后阶段了呢。

想到这儿,丧失之王也丧失了杀意,右指轻点虚空,一把幽蓝色的骨剑便凝聚成形,威能浩荡,直刺白翼胸膛。白翼看到那柄骨剑时,瞳孔猛地一缩,不敢怠慢,胸口一颗白石飞出,冲撞上去。只见幽蓝与洁白的光芒骤然从碰撞的地点喷薄而出。这一次看上去像是伯仲之间,可实际上白翼知道,那丧失之王并没有尽全力。

光芒散尽,丧失之王连带着那座诡异骨城都消失不见,白翼也望见了自己此行的目标,深呼吸后长叹了口气,抱起昏迷中的青年农夫(小子),向着背离死亡之谷的远处走去。

此行算是成功,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怀抱中的人族小子,刚刚接受了一场神秘的传承仪式,而这一切,似乎又与死神,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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