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滕克勤心中顿感愉悦,将碎片一一装入麻袋。
虽然石函摔到沟底的石头上碎成六块,但从保持完好的函盖判断,石函长约80厘米,宽约60厘米,初步判断高度也在80厘米左右。因没有发现拼合的痕迹,滕克勤判断石函是用一块整石雕刻出来的,即便中间掏空了,也是十分沉重。为了保险起见,滕克勤用另外两个麻袋将装有碎片的麻袋紧紧包裹起来,作为缓冲的垫层。
滕克勤为了节省体力,将麻袋在地上拖动,缓缓退向刚才下来的地方。陈耳东在上面清楚地看到了一切,回头向林云泰等人汇报了滕克勤的进展。
滕克勤用落在沟底的长绳扎紧麻袋口,又用富余的部分在麻袋上绕了几圈,分散受力,随后拍拍手,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抓住绳子,矫健地攀援而上。
“腾哥要上来了!”陈耳朵朝林云泰等人喊了一句。
石坚强忘了自己恐高的毛病,兴奋地爬上陡坡。林云泰和彭蕴两人扔掉烟头,也走了过来;岳依依停止了舞枪,用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滕克勤缓缓攀了上来,石坚强俯身伸出手,将滕克勤拉了上来。
滕克勤气喘吁吁地拍了一下陈石二人的肩膀,从陡坡上跳了下来。
“确实是石函,碎片都找到了,上面果然有字。”滕克勤喘着粗气,接过岳依依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把剩下的都淋在头上了。
装有石函碎片的麻袋系在绳子的另一端,待会只需要开车把它慢慢拉上来即可。
“腾哥,你歇会,我来。”石坚强走向越野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但只见石坚强刚将车辆发动,就熄了火,只见他打开车门,慌张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边有人!”石坚强迅速跑向滕克勤,悄声说道。
看到他一脸惊慌,众人随即围了过来。
“怎么了?哪里有人!”滕克勤抹了一把额头发梢滴下的水珠,右手探向腰间的配枪。
石坚强指了一下石勒墓左侧一片葳蕤的草丛。无论陈耳朵的判断是否正确,黑衣人肯定对众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也许他们就躲在附近偷偷观察。
其他人也想到这一点了,纷纷警觉起来。草丛中果真传来一阵响动,但随即又静了下去。
陈耳东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因此他认为即使黑衣人真的躲在附近,己方也不应该冒险与其遭遇,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跟踪,不是为了加害众人。
“什么味道?”岳依依嗅了嗅鼻子,问道。
众人也嗅到空气中有一阵淡淡的腥臭味,正在疑惑间,前面的草丛再次动了起来。一大片杂草倒伏下去,似有东西在向众人的方向靠近,此时空气中的腥臭味更加浓烈了。
岳依依手持长枪,走到众人前面。滕克勤掏出配枪,站到了她的旁边。
石坚强让林云泰三人后退,随即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大力向草丛中掷了过去。
石头砰地发出一声闷响,几乎就在同时,更大的一片草丛倒伏下去。
这时,从草丛中游出一条近五米长的巨蟒!看来这片后山有蟒蛇根本不是谣传!
巨蟒从茂盛的草丛中缓缓游到光秃秃的地面,盘住一块大石停了下来,昂起头,朝着众人的方向吐着蛇信。众人忍住令人作呕的腥臭,一边后退,一边观察着眼前的巨蟒。
只见这条巨蟒后背呈灰褐色和暗红色,布满了网状花纹,头尾细长,中间粗大,最粗处足有成人大腿粗细。巨蟒昂着三角形的头颅,血红色的眼睛甚至骇人。
巨蟒的蛇信在空气中探了一会之后,再次游动起来,在越野车旁边停了下来,盘起身子,围住地上的几片餐巾纸。
这几片带血的餐巾纸是彭蕴扔的。他昨天被黑衣人袭击,重伤未愈,今天随工作小组五人奔波,伤口再次裂开,流了一些血。地上的餐巾纸就是他擦拭流出的血后丢弃的。
众人马上明白,眼前的巨蟒是闻到了血腥味追寻而来的。
巨蟒的注意力马上从纸巾上移开,它再次抬起头,吐着蛇信,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滕克勤身后的彭蕴!
巨蟒再次游走,向着众人逶迤而来。岳依依知道巨蟒这次的目标是人,再退缩也无济于事,遭遇早所难免,于是双手握枪相向。
滕克勤也举枪对准了巨蟒的头部。老辈都说打蛇要打七寸,但是他不清楚七寸到底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即使自己确信能打中头部,但若不能一击即杀,惹怒了这厮导致它爆发洪荒之力,反而更加不美。
“这好像是网纹蟒,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陈耳东对两人悄声说道。
“靠!这不扯淡吗?!”石坚强不满地说道。
在他看来,陈耳东的意思是不能伤害眼前的这条巨蟒。滕克勤转过头,面露为难之色,眼前这个情形,他最多只能保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巨蟒似乎真的看穿了众人奈何他不得的想法,顶着“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盛名,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向彭蕴的方向昂首快速游了过来。
岳依依不顾陈耳东的提醒,举枪便刺,她出枪快如闪电,第一枪故意刺空,巨蟒随即停住游走,头部向后躲避,岳依依突然撩拨枪头,啪地一声打在巨蟒头部。巨蟒吃痛,随即暴起,发出嘶嘶的怪叫,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下。岳依依迅速出枪,刺向巨蟒下颚,寒光闪过,枪头带出一抹血色。
巨蟒两次受辱,再次暴起,但又被岳依依用枪头砸中蛇头。众人看得出来岳依依已经手下留情了,但巨蟒根本无法体会她的仁慈之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展开攻击,岳依依渐渐怒不可遏,下手愈加重了。
终于,巨蟒的头部被岳依依势大力沉的一枪砸到,在地上翻滚起来,蜷缩身体本能地盘向岳依依的长枪。岳依依误解了,以为巨蟒抬起尾巴想再次攻击,于是挺枪直接刺穿了巨蟒尾部以上三十厘米的部位。
巨蟒疯狂地扭动身躯,终于认清形势,不再暴戾,掉转血淋淋的头部,向草丛中逃离而去。
草丛中再次发出一片窸窣的响动,巨蟒游过杂草丛生的山坡,径直游向石勒墓的土丘,在一块巨石后面消失不见了。它的巢穴就在土丘里。
岳依依和滕克勤小心走近巨蟒消失的巨石,果然在巨石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直径约有八十厘米,倾斜向下,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深不见底。其他人眼见已经安全,也走过去查看。
“这是盗洞。”林云泰看到洞口吃了一惊,沉声说道。
“您的意思是这座石勒墓已经被盗了?那盗墓贼还不葬身蛇口啊?”岳依依说道。
“这条巨蟒是在墓被盗之后才来的。”陈耳东替林云泰回答。
林云泰点点头,这个盗洞至少是十年前的,而有关蟒蛇的传闻最近三个月才有,由此可见,蟒蛇是在盗洞掘成之后寄居于此的。
“这条蟒蛇太凶悍了,得赶紧通知林业部门。”滕克勤对彭蕴说道。
彭蕴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
滕克勤再次爬上陡坡,指挥石坚强开车将冲沟下的麻袋拉上来。陈耳朵协助滕克勤收回绳索,盘好后放进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滕克勤从最外层的麻袋里提出另一个麻袋,解开口袋让众人看。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之后再研究。”林云泰俯身摸了一下石函碎片,从雕刻的纹理可以确认是隋代以前的石函。
陈耳东协助滕克勤将麻袋放进后备箱,众人匆忙上车,掉转车头离开了。
赵王村村委会前的村民和一群小孩子看到两辆车驶近,早早让出一条通道出来。那个给彭蕴送绳子和麻袋的憨厚青年也在人群中,看到众人回来,殷勤地跑进村委会大门通知村支书郝世俊。
滕克勤把绳子和两个麻袋拿下车,还给憨厚青年。
“谢谢你了小兄弟,还有一个麻袋我们装东西用了,就当送给我们了吧!”彭蕴对憨厚青年说道,看了看郝世俊,拿出两根烟递了过去。
“麻袋要多少都有。你们的事办完了?”郝世俊问。
彭蕴点点头,把手中的烟散给周围的成年村民。人群的后排,一个上了年纪的瞎子拿着一根竹竿,默默地靠墙站着。
“大爷,您抽烟。”彭蕴走过去把一根烟递到他手上,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彭蕴此举迅速拉近了与赵王村乡亲们的距离。
一群小孩好奇地盯着几个陌生人看,当看到岳依依从后备箱抽出一杆红缨枪,他们发出一声惊呼,纷纷围上去看。枪被拧去了两根钢管,现在连上枪头也仅有一米多长。岳依依拿起枪,逗了逗领头的胖男孩,走到村委会旁边一个露天水槽前,拧开水龙头,清洗枪头上的蛇血和泥土。
洗净枪头后,岳依依耍了几个动作,一来逗逗旁边用崇拜的眼光看她的一群小孩,二来是要甩干红缨上的水迹。虽然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却也包含了岳家枪中进攻的戳、点、扫、挑,以及防守的拨、架、挡、淌。
旁边抽烟的村民也看到了岳依依舞枪的动作,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
“郝书记,我们今天去后山了,看到了你说到那条巨蟒了。”彭蕴从岳依依的长枪想到了刚才与巨蟒的遭遇。
村民均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纷纷询问。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对一件事存在怀疑,但同时却又强迫自己笃定其真实性,当这件事得到证实之后,他们又再次表示怀疑。
“那条巨蟒非常凶悍,有很强的攻击性,那位岳小姐好不容易才把它赶跑。蟒蛇是国家一家保护动物,我已经通知林业局了,郝书记您赶紧通知村民,在林业局派人下来处理之前,千万不要独自去后山。”彭蕴解释道,“对了,他的巢穴就在石勒墓所在的大土堆里。”
听说是岳依依把巨蟒打跑的,村民再次向她投去了赞叹的目光。但是想到巨蟒就在身边,几个年老的村民不禁感到担忧。
“看来这条蟒蛇是守护石勒大王的神蛇,伤害不得呀!”一个老汉说道。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纷纷表示认同。不得不说,迷信很多时候就是夹带着宿命论和鬼神论的想当然。
“石勒根本没有埋在后山的大土堆里!”
人群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