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朦胧的夜色下,海波粼粼微泛点点白光。
深蓝暗沉的天空只有一弯细细的月牙,和着点点微弱的星光。
海风携带着冷冽的气息,将涛涛不绝的白浪拍击向岸边层层嶙峋的礁石。
饶是盛夏,海边的夜依旧冰冷、萧索。
阵阵的海风裹挟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穿透着天地虚空的寂静。
涛声涨落的音韵此时倒成了一种背景音乐,如海般承载了一切的声音……
似一曲时而雄浑时而冲淡的交响乐,回荡在天地之间……
礁石岩丛中一块突起的平台上,一抹盘坐的背影此时更显寂寥凄清。
被风吹动的飘飘衣袂,斜挎背后的长剑,
为这抹安坐的白色背影平添了几分道骨仙风……
(书中暗表:此人正是本文的女主:
司空清风——一个遗世独立的武侠追随者,
生于音乐世家,自幼便酷爱寂静,独来独往,
整日以山野河流为家,花草树木为伴,
虽有家人而少言语,在学校更是一个奇葩的存在:
——谁若能够跟司空清风说上一句话,那可是不胜荣幸的一件事情。
只因这家伙虽然怪异,可偏偏成绩拔尖儿,智力超群,
礼貌周全而又高冷淡定。入了社会之后,亦是如此,
与众不同的淡然气质、惜字如金的沉稳谈吐,
一诺千金的行事风格、不留情面的独立特行……
使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传奇,有人说:
她仅仅是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不远处的岸边沙滩上,此刻正站定一人,
修长的身姿、随风起舞的长发,
一袭玄黑色的太极服、也是背负长剑,
她怔怔然望着那独坐孤石的背影,想上前去却狼狈止步,
一脸追悔莫及的愧疚表情隐匿于夜色中,久久伫立……、
(书中暗表:此是何人?
这是清风自幼小至成年的至交好友:林雨蝶
她生于武功世家,其伯父是司空清风的师父,
她自幼机敏能言,聪明善察,是同学中的“小诸葛”
成绩中上,为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擅长交友……)
“你是遗落沧海的珍珠,
我是抵挡风雨的贝壳儿”
——曾几何时,两人以此句为喻、相依相伴:
一起习武练功、一起抚琴诵诗、一起上学读书……
自幼便相携相依的两人,谁也想不到,在成年之后,
竟因了所谓爱情,因了一人而反目成仇……
当大家都在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时,
司空清风却不以为然,没想到却在骨感的现实面前,
尝到了个中滋味,此时寂坐石上,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多年的练功经历,使她的听觉远远超乎常人,
当林雨蝶一步一步从夜色中走上沙滩的时候,
司空清风已然听见,那多少年熟悉的脚步声,
此时却宛如一柄锋利的剑,步步虐心、招招致命……
但是她不想回头看她,亦不打算就此原谅她,
此等无情无义之人,就当作从来不认识罢!
更远一些的海畔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道边。
一抹并不高大却清瘦的身影此时正静默地倚靠在车身上,
不时明灭的一支烟、淡淡飘散的烟圈儿,
和着淡至若无的气息,在行道树下成了一道剪影……
几支烟罢,他迈步走向海滩,拉起林雨蝶的一只手。
在她耳畔轻轻吐出几句话:
“雨蝶,事已至此,她是不可能原谅你我了,走吧!让她自己静静吧!”
林雨蝶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低低地泣喃: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一动不动安坐在大石上的清风,
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背脊一僵,
隔着海浪的天籁之声,加上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
她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内心里
也并不想听清,更不想看见这两人。
她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看向面前沉于夜色中的浩瀚海面,
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坚定……
曾经的一切陪伴,如今却成了致命的惆怅,
这片两人一齐长大的海畔,一起嬉戏的沙滩,
还有那数不清的美丽贝壳儿、数不清的岁月尘埃……
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记忆……
司空清风今夜,是来与这片海、这片礁石作别而来,
过去的时光中,多少次在这里习武练功,
多少次在这里坐听涛声,也曾经多少次在这里看夕阳洒金于海面上……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从此后,天涯海角,互不相扰。
不管是曾经的挚友林雨蝶,还是风流倜傥的萧逸清,
从他们携手挑战她的尊严开始,
就注定了如今相见不相识的结局!
他们——已经成为她司空清风生命当中的过客,
情深缘浅、恩随仇远、远去,淡出……
司空清风早已买好了远赴武当山的机票,
明日傍晚就将启程,奔赴远方……
自幼独处的经验,神游山野的岁月,
练就了清风强大的心理自愈能力,
稍一沉吟,她就想起了一段文字:
“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
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
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
排解这一点人为的惊扰,只需默默地在
心中复诵祖上流传下来的《二十四诗品》……
不消片刻,清风似已忘记了一切,
将《二十四诗品》完整地复诵了下来,
“绿杉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何如尊酒,日往烟萝。花覆茅檐,疏雨相过。
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正当司空清风沉浸在古意中时,一段《高山流水》的音乐
悠扬响起,打断了海浪的低徊婉转,也搅扰了清风的沉醉……
司空清风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大师兄林沐风。
(林雨蝶的堂哥,也是司空清风师父的长子。)
不由得眉心微蹙:大师兄从来没有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的习惯呀?!
当下,不悦地接起电话,疑惑地清冷出声:
“什么事?这么晚还打电话?!”
“你在哪里?!雨蝶一直没回家,我们到处找不见,电话也打不通……
你今天有看到她吗?……你知道她会在哪里吗?……”
电话一接通,大师兄就是一连串的问询……
一直以来,大家只道雨蝶与清风是好友,
几乎是形影不离,她们之间最近出了问题,
也从未向家人及武馆里的同门师兄弟提及……
司空清风沉默不语,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沙滩,
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儿……
“清风,你在哪儿呢?没和雨蝶在一起吗?”
大师兄焦急地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来……
“她不会有事的,晚上我还见过她,应该快回去了吧……”
司空清风尽量放缓自己的语速,淡淡地回道。
“那她和谁在一起,你知道吗?”大师兄犹在追问。
“可能是萧逸清吧。”清风再次淡然回道。
“萧逸清?风云谷双刀世子萧逸清?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师兄,这件事情,你还是问林雨蝶吧!”
清风不愿多言,只想速速挂断电话。
“清风,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大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道。
“海边。没事儿我挂了,师兄晚安!”
说罢,也不等那边回应,清风直接挂断了电话。
习惯性的用手往后一拂飘到眼前的发丝,
仿佛也顺便拂去了一众心事,
清风轻快地起身,反手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
宝剑出鞘,寒芒一闪。
这是一柄纯古法手工打造的棠溪宝剑,
名唤“朱雀”,光鉴寒霜、灵气逼人。
但见礁石上从慢到快、人随剑舞、一气呵成:
不久后夜色下只是一团光影变幻:白色的练功服、
与点点寒芒在夜的礁石上绽放了一曲轻灵的剑舞……
“中直八刚十二柔,上剃下滚分左右;
打杀高低左右接,手动足进参互就……”
就在司空清风舞剑渐入佳境之时,
“噗噗噗”夜空中忽有轻微的破空之音传来。
伴随而至的是一抹似曾相识的淡淡花香……
正舞到兴起之处的司空清风手上动作不停,
挽起朵朵剑花将自己的身体团团护住,
同时警觉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