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崽子是什么人,你们不交去自卫队,交给我老瞎子做什么!快拿走,我这儿被查了,这花店的生意可就搅了!”
花店老板是个怪人,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却总喜欢自称老瞎子,虽然眼睛上缠着纱布,但是做起事来十分利索,从未碰倒过什么东西。不爱干净,虽然一头碎发,但看上去却是乱糟糟的,永远是胡子拉碴的。
“老板,我知道你是好人,这孩子我们在护河里捞上来的,这么小的孩子,要是交给了自卫队,自卫队一定会把他当作入侵者给处决掉的。老板,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
“护河里捞上来的?哈哈哈,我老瞎子是瞎,但是不傻,别说这孩子,就是个成年人掉进护河里,那也不可能活着出来,那里头有些什么东西,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老瞎子上下端详着这个孩子,身上就一件单薄的汗衫,模样普通,身形瘦削,再怎么看也是个普通的孩子。“唉,这种麻烦的人快给我拿走,我老瞎子可不管这种破事,好处没有,还惹得一身骚味。”说着,老瞎子准备把修尔这对兄妹轰出去。
“咳咳”卡洛一阵蹙眉咳嗽,身子也跟着抖动了两下,一声清脆的细链声,黑水晶项链露了出来。老瞎子对声音是格外的敏感,像是看到了项链似的,伸手就准确的抓住了项链,将水晶在手中细细摸了一阵后,显示皱了皱眉,老瞎子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项链,然后又微微一笑,稍稍用力将水晶扯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孩子我要了,就放我这吧,死不了,自卫队那些人我自有办法应付,也不早了,你们先走吧,这儿由我来收拾就行。”
“交给老板,我们就放心了”恩雅看着卡洛,转身离开。修尔随即跟上,瞥了一眼卡洛,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修尔对这个来路不明而且差点伤了妹妹的野小孩依然心存忌惮。
第二天早上,卡洛昏昏沉沉醒过来,眼前还是一阵迷糊,突然横空一把剑就刺了过来,吓得卡洛瞳孔一阵紧缩,胸前的温度急剧下降,刺来的剑尖蒙上了一层冰霜,空气似乎变得凝滞,最终剑尖在卡洛的喉咙口停了下来。
老瞎子收起了剑,故意加重了语气,“喂,小崽子,你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只。。。只知道我叫卡洛”卡洛害怕地看着眼前眼睛缠着纱布的冷酷青年。
“想在我老瞎子面前撒谎?我老瞎子是瞎,但看东西却特别准,你拥有能力,能是个普通人?你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是什么东西?我就叫卡洛”
“嗯?你没有姓氏?你也是牢犯?你的父母是谁?”
“我。。。我不知道。。。”卡洛被问得一阵茫然,发现自己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
“唉,既然你不记得,那就别怪我老瞎子心狠手辣了,麻烦留在身边终究是个麻烦”说着,老瞎子举起手里的剑,剑停在半空中发红发热,并伴有一声声沉闷的虎啸声,“不管你是有什么能力,吃我老瞎子一剑,谁都得死!”
卡洛害怕地缩成一团,泪眼汪汪地看着老瞎子,弱弱地问,“你也要杀我吗?”
老瞎子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嘁”,把剑收了起来,“你就留在这儿打杂吧,累活有你受的。”
“好”卡洛呆呆地应了一声。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老板,老板,在吗?”
老瞎子放下剑,匆匆走了出去,卡洛则是透着门缝向外看。门外是花店的大厅,花店门口超边上放着两个三阶台阶,台阶上放满了白色花,再进来是一个长桌,桌上放着各色的花,百合,玫瑰,满天星,两边是两个货架,货架上放着吊兰,牡丹等等。
长桌前站着一个老妇人,妇人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乱,有些脏,身上还有一些擦伤,脸上刻满了皱纹,手臂很细,手看上去也很糙,像枯树枝一样,一看就是做了很多脏活累活。
老妇人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害怕地躲在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两个大眼睛水灵灵的。
见老板出来,老妇人脸上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脸上的愁容一下子消减了不少,甚至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松了送紧攥的双手。
“老板,太好了,终于见到您了,我的丈夫去年被点名去挖矿,没有再回来,今天我也被点名,怕是有去无回,可怜了我这个小女儿,她今年才六岁,我走了,她该怎么办?”说着,老妇人不禁哭了起来,“老板,求求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女儿,让她留在这里干活,哪怕是最累的活也是可以的,只要能让她活下去。”
“你既然如此爱你的女儿,当初为什么又要犯下罪孽,那也不至于到现在来求我老瞎子的地步。”
“我不曾犯下任何罪过,现在说一切都没用,大家都说,只要答应老板一个条件,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我要你的一对脚”
“好”老妇人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中反而多出了一些安详,“将死之人,留它无用,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好好地活下去”
“妈妈,不可以,不可以!”小女孩抓着老妇人的右腿,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
“这孩子有名字吗?”
“她叫迪璐,是个内向的孩子。”
“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
“好”
老瞎子从长桌下面取出一个长木匣子,背在身后,向店外面走去。老妇人摇摇晃晃地跟在身后,迪璐立即踉跄几步抓住母亲的腿,大声哭喊,“妈妈,不可以,不可以,别走,陪在迪迪身边,迪迪不能没有妈妈。”
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红了眼,一脚踹开迪璐,“对不起,女儿,就当是没有我这个妈妈,妈妈以后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抹了抹眼泪,老妇人加快步伐走出花店,等到迪璐追出去,老瞎子和老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妈妈!”迪璐站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
“哭什么,快去追啊!”卡洛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手拖了把剑,一手拉着迪璐的手跑了起来。
“没用的,那个叔叔会杀了妈妈的,会杀了妈妈的!!”迪璐一边被卡洛拉着跑,一边不住地流眼泪。
“不尝试努力,怎么能放弃呢”长剑在地上被拖得咣啷咣啷响。
跑了还没十几分钟,卡洛跑得满头是汗,弓着身子,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他们跑得也太快了吧,不行了,不行了”卡洛累得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们在那里”迪璐指了指远处的高墙。
卡洛顺着方向看过去,那是一面至少有几十米高的围墙,而且距离至少有几公里远,卡洛迷惑地回望了一眼迪璐,“你怎么知道?”
“他们在那里,你不是说要尝试努力一下吗”这句话迪璐说得面无表情。
“好,让我们拿出干劲来”
“卡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修尔开着一辆小货车,恩雅坐在货车上向卡洛招手。修尔对机械的操作极具天赋,只要看人操作一两遍,就可以上手操作,即使他现在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听了卡洛和迪璐的陈说,虽然恩雅很乐意帮忙,但修尔却很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不想多沾事非,而且也很讨厌和忌惮卡洛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在恩雅的一再坚持下,修尔很不情愿地将他们送到了高墙底下。
“哎,小子,我就劝你一句,高墙这儿是禁地,你自己掂量着办,以后离我妹妹远些。”说完,修尔带着恩雅急匆匆地离开了。
迪璐拉了拉卡洛的衣角,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束灌木丛,“入口在那里,在那束灌木丛后面”
还没等卡洛和迪璐进去,就看见老瞎子和老妇人从灌木丛后面的小洞口走了出来。老瞎子依然背着一个长木匣子,而老妇人两个额角全是血,脸色显得十分苍白,憔悴无力。
迪璐立即跑了过去,“妈妈,你没事吧。”
老妇人无力地笑笑,“没事”
当天晚上,卡洛在花店里睡得很沉,但似乎听到屋外下了一夜的雨,雷声很响,感觉地面都在震动,下了很大的雨,像是猛兽在咆叫一般。第二天,老妇人被叫去挖矿,再也没有出现在花店里。从此生活恢复平静,迪璐和卡洛两个人留在老板花店里打杂工,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的生活让卡洛了解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做矿区,是个专门关押牢犯,虽说是个监狱,但是里面和外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有商店,有娱乐场所,有美食街,只有一点,就是每个月都会有一部分人被派去挖矿,并且一去不回,大家都说,这些死刑犯大限以致,被拉出去处决掉了。这里每个月都会有新的死刑犯送进来,这里所有的死刑犯都不用做任何事,每个人都能在矿区内自由活动,基本每个人都有这么两三年的惬意生活。
今年卡洛已是十七岁,恩雅和修尔都要比卡洛大一岁,一头黑发,身形高挑,一件黑色短袖衬衫配一条黑色牛仔,穿着一向从简。
花店里卖的最多的是一种白花,白花很奇特,没有花蕊,更没有花粉,但却有着独特的清香,闻了使人立即感到神清气爽。不过花店老板始终不跟卡洛说这白花是哪来的,每个星期的周日都会离开花店,然后下午带着一卡车的白花回来,这些花足够卖上一个星期。
迪璐虽然常常笨手笨脚的,但是在花店很听卡洛的话,倒也是给卡洛帮了不少忙。
今天又是矿区点名死刑犯前去禁区挖矿的日子,卡洛打算趁着今天,自卫队的注意力都在死刑犯身上,进入高墙“探险”。听常来花店买花的老顾客说,高墙里有幽灵,有人目睹高墙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周身鬼火缠绕的蓝色透明灵魂。
“迪璐,我走了。”
“加。。。加油”迪璐双手捧着一杯花茶,递到卡洛身前,眼睛看着别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迪璐常常面无表情,唯有面对卡洛时,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卡洛接过花茶,一饮而尽,“会的”
“那个”迪璐用大拇指和食指拉了拉卡洛的衣角,“今天把这个戴上,是护身符哦。”说着,迪璐从脖子上取下一条水晶挂坠的项链,戴在了卡洛的脖子上。
卡洛将水晶挂坠托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黑色的水晶,长条状,银色的金属镶边,卡洛举手摸了摸迪璐的头,一边跑一边回头说:“我走啦”
卡洛到达禁区的时候,禁区的高墙已经打开了。刑犯们正在排队进入禁区准备挖矿,犯人们挖矿的地方,其实就是禁区内升起三堵墙,与外墙连接,圈出一片区域,然后打开外墙,让犯人们进去挖矿。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禁区内的凶兽——修诺兽,发动袭击。
当然卡洛并不是和这些死刑犯一起进去,而是从当初迪璐发现的那个小洞口进去,这个洞口比较小,只能通过一个人,又十分隐秘地藏在一棵灌木丛后面,这个入口自然是卡洛的最佳选择。
卡洛看见修尔和恩雅在一旁负责维持秩序和点名。这两人加入了自卫队,不过还好这对兄妹并没有发现卡洛,不然以修尔的钢铁直男个性,绝对会把卡洛给抓起来。
卡洛很快就找到了那棵灌木丛,没想到十年竟没有让这棵灌木丛变了模样,想来是有人常来此地修葺,那个洞口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