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白俊挥挥手,召集来了一百勇士,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干草做成的大衣,拿着装满油的罐子,身形有些臃肿,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弓箭手,放一波齐射掩护。”白俊命令道。
汉军的弓矢随之骤然一停,片刻的沉默过后,便是整齐划一的弓弦震颤之声。
嗖嗖嗖,一拍羽箭带着初生的阳光洒向匈奴兵的所在,逼得他们将身子缩在马后,用马匹壮硕的身体挡住这一波箭雨。
趁着这个机会,白俊带这一百勇士踩着栅栏后的扶梯轻松地越过了栅栏,很快将身体靠到了尸体推后。
这期间不是没有匈奴兵想要阻止他们,但是匈奴的骑弓实在没法穿过如此厚重的干草大衣,更没办法射穿他们穿在里面的铁甲。
一百勇士集结到了尸堆后,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干草大衣,把它拆成几团,将油浇在上面,剩下的尽数向外抛掷出去。
他们动作飞快的将这一团又一团干草扔出去,滚动着就朝着匈奴人的方向散开。
干草扔完,弓箭手们又是放出一轮齐射,一百人就立刻反身,抓着栅栏后面的人递出来的木棍,一个撑杆跳就被拉回了城中。
“你都准备好了?”崔州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栅栏边上,神色紧张地问白俊。
“老崔你怎么又到前线来了,我都说了帅位不能离人。”白俊边说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不迟疑的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角弓。
崔州平叹息一声,这是在嫌弃自己碍事啊,看来白俊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前线暂时用不上他了,想到这他回身走向城中。
“看来要筹备庆功宴了。”他心想道,不觉脚下又轻快了几分。
“弓箭手点火矢!”另一边的白俊果断的下令道:“不必顾惜战马,直接放火!”
呼——
火矢渐渐点燃,在旭日的阳光之中摇摆,不似夜空中那么壮观。
区区火焰,终究不能与皓日争辉,就像是小小匈奴,终究不是强汉的对手。
箭矢齐齐飞出,在战场中的匈奴人先是觉得天空一暗,随后是另一种灼眼的光明,热浪刺透空气逼近他们的脸庞,最后落到他们身上,落到他们周围。
像是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们看到了赤红色的火焰獠牙,随后被恶魔吞入口中,整个世界都变得燥热异常,目光所及都染上了血色。
火焰像是一只发狂的蟒蛇,肆无忌惮的吞噬掉了干草所涉及的没一个角落。
“啊!!!”“救命!!”
火焰中的匈奴人哀嚎着,翻滚着,有的向后冲进了壕沟中,在反复的扑腾中被烈焰吞噬,有些向前冲到了栅栏上,疯狂的拍打着希望能够逃离这片火海,当然这只能换来无情的长矛。
因为没有全部燃尽的油的关系,匈奴人的翻滚非但没有起到灭火的作用,反而将火焰染得满身都是,并且将火情进一步扩大了。
在壕沟之外,匈奴人停下了刚才还忙碌进行的填沟工作,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灼的烟熏味道,匈奴人的哀嚎传遍了整个离石,在两军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莫过于火焰中匈奴人在火焰中挣扎的狰狞面容。
索命恶鬼大概也只有这么恐怖了吧,人人知道水火无情,却没想到所谓无情竟然也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去卑望着冲天的火势,两千身陷火海的匈奴骑兵,眼眶中隐隐有泪水打转。
他握紧了缰绳,咬紧牙关,将眼前的一幕永远的记在了心里。
因为他的年轻气盛,因为他的轻兵冒进,因为他对自己的高估,因为他对于敌人的不察,两千匈奴勇士葬身于此,而他毫无疑问是害死他们的罪人。
“白俊,迟早有一天,我会用你的血洗去今天的耻辱,为我匈奴勇士报仇雪恨。”
想到这,他默然转身,挥舞起马鞭,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战场。
“撤退!”他不甘心的命令道。
匈奴兵们犹豫了一下,最终是含着泪调转马头,远离了这片火海。
他们毫无办法,留下也解救不了任何一个人,只能看着他们挣扎着走向死亡,还不如早早离去,起码不必看着他们死去。
明知必死而不视,这既是人类因为弱小的无奈,也是坚强的残忍。
偏偏世界就是如此,残忍的让人类无法忍受,又只让如此残忍的人类活到最后。
另一边,汉军只能冷冷的注视着火焰,时刻机警着不要让匈奴兵冲进来扩大火势。将死之人的爆发力有多恐怖,黄巾之乱时白俊就见识过了。
那时候人还是被心月狐施过法才能变得那么强,而现在的死亡对人类潜能的激发,并不亚于心月狐的法术,甚至只强不弱。
弓箭手们不停地居高放箭,将那些没有被火烧到的,四处乱跑威胁到木栅的全部射杀。
生命最后的收割开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匈奴两千骑兵的命运就被宣判了终结。
随着太阳的升起,火焰中渐渐只剩下劈啪声,不再有人马的哀嚎,这场战斗终于走向了终结,汉军在崔州平的指挥下开始着手灭火,而白俊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住所,美美的睡了一觉。从单于庭的叫阵到今和去卑战斗,他整整三天没有休息,这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昏迷状态,如果这场战斗在持续的久一点那他就真的要请出崔州平指挥了。
大火一直到艳阳高照才彻底熄灭,战后处理战场,匈奴能够辨认出的尸体不过七百具,大部分人在火中烧的面目全非,战马更是一匹都没留下,大部分烧死,少部分被大火驱散。
与此相对的,汉人战死的又近三百人,受伤者也有两百多,木栅也因为匈奴骑兵的冲锋和大火损坏的不轻,再次修整壕沟也是一份不小的工作。
甚至,白俊针对匈奴设计的壕沟战法和火油战法都用了,这下子自己对阵匈奴最得意的两张王牌也没有了,以后对付匈奴恐怕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守城的这些小计俩,终究是些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往往不堪一击,白俊想要的是一直王牌的军队,而非王牌的战法,他希望以后的战争是以堂堂之阵对敌,而非以小计俩取胜。
看着窗外忙碌的部队,他叹息了一口气,那一天,还真是很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