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晚宴,大抵是几个匈奴人烤肉,一群人围在火堆旁唱歌跳舞。白俊还没有完全适应,宴会便随着熄灭的火光渐渐散去了。
整个晚上,白俊都没有在看到娜仁托娅,单于倒是一直在他身边,但表情一直很微妙,具体是几个意思白俊也猜不透。
凭着一股子军营里历练出来的豪爽劲,白军很快的就跟匈奴的勇士们打成一片,最初还要木阿鲁来翻译,到后半夜他就能自己用匈奴语来几句酒令了。就连被他打得左腿骨折的瓦鲁达也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把自己面前的羊腿割下最好的一块肉送给他。
草原上的男人,永远是最威武雄壮,豪爽大方的最受女人的青睐,仅仅一夜,不知道多少个姑娘在白俊身边打转,只是看到单于那张微妙的脸,也就都大概明白了“名花有主”这句话的意思,自觉地只远观而敢不靠前了。
对白俊带有敌视只剩下名为猴子的汉人了。猴子本名侯宇,字子才,原本是丝路上做买卖的马商,马队被羌人劫掠一空,自己勉强捡回一条命来,走投无路才投身南匈奴做了一个汉奴。但是毕竟是商人出身,猴子脑子快,又会说胡语和汉语,他很快就得到了现任单于的信任,成了单于和居次的老师,专教汉话。
猴子很幸运,他赶上了南匈奴跟汉朝联系最为紧密的时代,所有草原贵族都希望能跟汉朝有所交往,寻求除了单于之外的第二重庇护。因此,草原上一度掀起了汉话热,猴子就是在那时跟随了单于。
等到国人暴动,羌渠身亡,新单于上位,猴子就算是白捡了一个从龙之功,一跃成为单于的左膀右臂,尽管这个单于有点被架空的意思,但是猴子在南匈奴庭也算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汉人,脑子足够机灵,这些就保证了他的地位无人能动摇。
不过现在他的算盘开始重新打起来了,因为他灵敏的察觉到,白俊的出现很可能已经在威胁他的地位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单方面感觉而已,白俊根本不稀罕他的位子。往远了说,白俊盯上的,可是整个西河乃至整个草原。往近了说,比起猴子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白俊更在乎面前的烤肉。
夜宴过得很快,第二天日出过后,白俊穿好衣服,骑上了黑毛白鬃的逐风,也不追问娜仁托娅为什么就允许他骑走了,就那般悠哉悠哉的在木阿鲁的指引下踏入了草原。
一天之后,他就回到了黄河边,找到了一直隐藏在黄河东岸的五十骑兵和大批的物资。随后二话不说的带着部队走进了草原。
作为一支拥有匈奴人领路,五十精锐骑兵护送的商队,以及白俊这个还算不错的将领,应该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马匪来截击的。
白俊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实……
一阵交战过后,骑手们又砍下了四十几个匈奴人的脑袋,默默地用干草擦着染血的刀,同时回收着射出去的弓矢。
“白爷,你不是说这路上没有马匪么?”一名骑手抱怨道,他这两天已经砍下了三个匈奴人的脑袋了,来来回回打了五次遭遇战,都快给他砍出心理阴影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走的时候没这么多啊!”白俊默默吐槽到。
事实上白俊自己走的时候是单人独骑,有不少马匪也注意到了他,但是抢他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家伙并不是草原人的风格,万一他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抢不了那岂不是亏大了?贼不走空的名头毕竟不是说说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那十几辆大车的车队,实在是一笔诱人的买卖,这种时候,就是再危险马匪也想来捞上一笔,就算明知道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马匪的频繁劫掠从积极的角度来说可以锻炼士兵的战斗力,也能提供一些物资什么的,这是不管是什么东西,来多了总是让人厌恶的。
比如这些马匪身上的物资吧,草原的软弓根本入不得骑手们的法眼,穿透力不佳的骨箭也远非铁矢可比,一身的皮衣倒是不错,可惜那东西已经堆了满满两大车了,再多了也没用,毕竟马上入夏,要这么多皮衣也着实不知道有什么用。
“你们啊,要往好的方面想一想,”白俊想了想说道:“盯着那些个东西干嘛,拿点有用的,肉干啊奶酒啊什么的,要不大家来个比赛吧,看谁缴获的食物多!”
白俊的提议很显然的遭到了众人的白眼,这个无聊的提议实在没人想加入,这两天已经有四五个人挂彩了,谁会为了一点口腹之欲的东西拼上性命啊!
不过这世上总归是有那么两种人,一种是胸中满含热血一心求战的新兵,一种是好吃好喝对自己的实力还特有信心的老兵,白俊则是那种有着新兵的心老兵的习惯的存在。
于是,再过后的一段时间里,草原人一直传说这,有一股汉人嗜杀成性,茹毛饮血,会像恶鬼一样扒光每一具尸体。有人说,那是长生天降下的灾厄,用以惩罚世人;也有人说那是曾经战死在草原上的汉人士兵,阴魂不散索命来了;更有甚者,说是冠军侯霍去病再世,把杀神又带回草原来。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流言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了白俊后来的行动做一点思想铺垫。但白俊一行人的恐怖与疯狂也是可见一斑了。
三天之后,马队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单于庭,两边的交易很快达成,白俊如愿以偿的带回了五十匹胡马,也拿到了一份名单和地图。
这分名单上记载着所有不肯服从的部落首领,以及他们主要的活动范围。
这一份名单后来被白俊戏称为草原屠没录,以为内在未来的几个月中,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开始一个个被自己的血抹掉,一支疯狗一样的部队侵蚀过草原的每一寸土地,彻底灭绝了这些部落。
那都是后话了,眼下的白俊更关心的是赶回西河治所——离石县赴任,因为这场草原交易,他已经比预想的赴任时间晚到了整整一周,如果西河太守是个很古板的,像是刘虞那样方正的人,恐怕自己那一顿痛骂是免不了了。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西河太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甚至是一个他已经见过的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