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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督武司来人

长风家家邸,膳厅,宴后

“我得先回去,看着那两个小家伙。”向氏先行告退,她聪慧过人,自然看出他们父子二人还有要事相商。

“今日,督武司发来紧急公文,预计明日就有一名游骑率人马到达宣州城。”长风青云神情略带凝重。

“游骑吗······”长风落羽若有所思。

中唐以武立国,尚武风浓,但长久以往,难免出现以武犯禁,危害民生。为此,开国皇帝专设督武司,赋予其巡查缉捕之权,以此制约武人,并在每年增设武试,甄选武人任职。而督武司设指挥使一人,俗称司首;总旗六人,分管地方;下设游骑、青衣、力士。

但世人所不知的是,除此以外,督武司还肩负有剿灭作乱妖物的职责,并且常年招募各种奇人异士。

“督武司此次定是为了云锣山那些异兽而来无疑,但若是仅是等闲游骑,恐怕只能无功而返。”回想起昔日看到的那条身长八丈有余,头颅般粗壮,浑身长满硬鳞,舌吐倒钩的玄水黑蛇,长风落羽不禁头皮发麻,苦笑道。

近段时间,云锣山附近出现了异兽,时有过路商队、行人被袭击,长风落羽也曾入山一探。结果发现,里面竟有一条玄水黑蛇在作祟,玄水黑蛇乃天地异种,由水虺所变,能吞吐瘴疠之气,侵染虫兽,久之还会使虫兽异变。

“无功而返倒还在其次,若是随意惊动了那妖物,难保它深藏起来,假以时日,必定酿成大祸。”长风青云恨恨地道,“我早已上书言明利害,朝廷为何还如此轻视。”

“朝廷此举或许有我们未解之意”长风落羽细细思索,又推测道,“兴许是那名游骑本事不凡,又兴许是携带着某种能制住妖物的法器或法门。”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望于此了”长风青云无奈叹道,“明日随为父接见那名游骑后,再行决定吧。”

“理应如此。”

······

新月如钩,春寒料峭。西厢院内,青蔓绕石阶,碧玉垂桂檐,凉风袭霜露,蝉鸣院外传。

长风冥冥有预感,云锣山之事或许并不像想象中简单,诸多细节缠绕在心,但却难以梳理,故而心神有点烦乱。

“罢了,多想无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务之急是增强自身,以不变应万变。”他摇头失笑。

他盘膝而坐,月华垂落,辉映在单衣上,薄衣笼上一层银纱,流光溢彩,徐徐而动,无形间平添一份神圣。

往日,每当长风落羽尝试感应紫府,必然要损耗大量的心神,但现在反而能从神府处得到反哺,虽如细流般的微弱,但这简直是质变的飞跃。不过,他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此并不妄图直接晋入显法境,而是熟悉《元胎观想妙法》中记载的几门法术的运转法门。

《元胎观想妙法》记载了三门基础的法术,分别是锁心咒、神行咒、五雷咒。

锁心咒,固锁心神,自保清明,退邪破妄;

神行咒,运力足下,缩地成寸,乾坤挪移;

五雷咒,天人交感,凝神聚气,铁砂生雷。

······

第二天中午,艳阳高照,紫气氤氲而下。

长风落羽随父亲面见督武司来人,因为长风家府邸和城守府相距不远,故而步行前往城守府。

“跟在青云大老爷身后的,是哪位青年才俊啊?”

“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城守府大少爷吧?”

“不会有错,我去年有幸拜访城守大人,那时见到过长风少爷。”

沿途中,认出长风落羽的众人都纷纷感到诧异,毕竟城守府家的大少爷近年来可是很少出门,听说往日里都是在家准备文举。其实,长风落羽也常有外出,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出门行走都是乔装打扮。

城守府作为官家重地,历来只有经过通传,允许后方可进入,平常百姓更是不敢在门口逗留。不过今日明显有所不同,城守府门口伫立着不少的壮汉,外围更是站满了围观百姓,人影绰绰,好一片吵杂喧闹。

“城守大人到。”原本驻守在城守府门口的一名侍卫看见长风青云,如获大赦般喊道,紧接着又连忙喊了一句,“官家重地,无关人员速速离开。”

“究竟发生何事?”长风青云皱了皱眉,向小跑着迎面而来的侍卫问道。

“回禀城守大人,是督武司的人马到了。按您的吩咐,本应迎入府内礼待,但是,”侍卫说到这,顿了顿,指向一口棺木,把声音压低了,“我们检查时,发现那副棺木内有诡异声响,疑有活物。”

“他们有何回应?”长风青云问道

“他们都闭口不谈,故而不敢擅自主张,请他们在门口稍作等候。”

“敢问,这位可是城守大人?”这时,一名身着云纹青衣的年轻男子迎了过来,按装饰来看应是一名督武司青衣。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长风青云打量着这名年轻人。此人身体颀长,剑眉星目,一头乌发束留起来,别有一番干练姿态,右臂上犹自留有血迹,看来是负伤了。不仅是他一人,与他同行的一群人或多或少都负伤了,脸上带有疲色。

“在下苏景,督武司青衣。”名叫苏景的男子不卑不亢地答道。观察督武司人马的神态,能看出应是以他为马首。

“你家大人现今何处?”长风青云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那口奇怪棺木外,还有一座小轿,联想到众人皆负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事实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路上有邪道伏击,大人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在轿子里安养。”苏景沉声答道。

“棺木内究竟是何物?望告知一二。”长风青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实不相瞒,是那邪道豢养的凶物。”苏景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邪道被打跑后,凶物被我们所擒,置入棺木中。”

一旁的长风落羽听到这,也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便想要靠近棺木确认一番,却料想不到这时棺木内的异动突然变小了。守卫棺木的力士们似乎也发现了此异状,纷纷握紧武器,警告他不得靠近。

“能让我儿近观否?”长风青云盯着苏景眼神,言语虽是请求,但已经带有毋庸质疑的语气了。想来若是不答应这要求,督武司一行人也别想轻易进城守府。

“只要不打开棺木,近观无妨。”苏景闻言感到诧异,但还是同意道。

“放行,让长风公子确认。”

长风落羽走近棺木,发现此棺木乃桃木所制,木体清香,木质细腻,但做工处仍显粗糙,想必是近日新制而成,未经磨合的缘故。细细观察棺口处贴有的黄道符,用朱砂在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道家符篆,笔势连绵回绕,左驰右鹜,极诡变幻。长风落羽惊讶地发现,这些道符品质比平日朝廷赐予父亲的还要高。

“哎,你还要看多久啊,看这么久,能看出朵花来吗!”这时,一名同样穿云纹青衣的年轻姑娘双手架于胸前,不耐烦地说道。女子豆蔻年华,柳眉如远岫,樱唇小檀嘴,倒是一副美人胎子。

“苏晚,不得无礼。”苏景呵斥道。

“是落羽怠慢了,请包涵。”长风落羽抱了抱拳,同时以目示意父亲。

“请贵客们移步议事堂。”长风青云会意,拱手开口道。

······

宣州府城守府,议事堂

宣州城一方,长风青云理所当然地坐在首座,而长风落羽则站在父亲身后,刚来的宣州城总兵统领江充坐在右侧的座位上。

督武司一行人则是坐在左侧,有苏景、苏晚和一名自称赤髯客的彪形大汉,赤髯客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环眼,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那燕颔下醒目的长长赤须。

其他伤者都被请入内堂,自有随后而来的大夫照顾。安顿好同伴后,苏景开始讲述途中的经历。

原来,朝廷派来讨伐剿灭玄水黑蛇的主力,并不是那名叫齐眉的游骑,而是一名来自“山天道”的修行者蒋道奇。

“原来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飞狐’齐眉。”听到这,总兵统领江充忍不住插嘴道,“听说他可是司首的关门弟子,已得真传。”

蒋道奇此次乃下山历练,沿途来到了中唐国,巧合下结识了齐眉,后来更是应督武司之邀,解决作乱妖魔。蒋道奇虽是青年模样,但修行时间已不短,法力高强,手段更是了得,加上齐眉的协助,这几年来着实解决了不少大案。这次朝廷接到宣州城的上报,就立马请蒋道奇和齐眉带人马过来处理此事,其中还包括苏氏兄妹、赤髯客等。

两天前,就在他们即将快要抵达宣州城时,突然遭到一名叫尸鬼道人的邪道修者埋伏。

“为什么说是埋伏。”这时,长风落羽注意到了某点,询问道。

“那邪道骑乘着一头鬼头雕,还早在周围藏好了尸煞毒,不是埋伏是什么。”苏晚白了白眼球,没好气地说道。

“而且这两天来,我一直听到有雕鸣,想来是跟随我们多时。”苏景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

“督武司以前可曾有和尸鬼道人打交道?”长风青云仔细询问道,苏氏兄妹一同看向资历最老的赤髯客。

“并没有听说过,或许是隐修多年不出的邪道,或许是从域外而来。”赤髯客摇了摇头道。

苏景重新开始讲述:尸鬼道人出现后,一行人就与他战成一团,仗着鬼头雕,加上尸煞毒,尸鬼道人反而逐渐占据上风。

一行人且战且退,到了一处密林,终于利用地形限制住了鬼头雕,鬼头雕被活捉后,尸鬼道人发现事不可为,立刻逃之夭夭。

蒋道奇追杀尸鬼道人而去,临走前约定在宣州城会面。

【苏景出场啦,好想“豆子惹的祸”,没他的书看,我就要死了。没看过《升邪》《搬山》的朋友,强烈推荐各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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