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城外,汉军大营之中。
一名探子向郭威禀报:“启禀郭大人,南唐派出李金全率大军企图救援河中,于沂州与我军相遇,双方并未发生战斗,唐军已自行退去。”
闻言,郭威略微有些吃惊,捋着胡须惊疑道:“竟然没有发生战斗么?罢了,反正只要唐军退去便好。你下去吧。”
探子连忙磕头离开大帐。
郭威扭头对身旁的一位军官说道:“传我命令,今日在蒲州城边巡逻的军士们个个必须大声议论说笑,让河中的守军们都能听到南唐援军已被我军击退的消息。”
“遵命!”军官抱拳领了命令,便匆匆离开了大帐。
郭威双目注视着地面,自言自语道:“李守贞呀李守贞,我看你这次还能想出什么法子?”
蒲州城的城墙上,戍城军士们发现了今日的巡逻汉军与往日大有不同,因为这些汉军今日说话声音特别的响亮。从他们的交谈的言语中依稀可以得知南唐派遣李金全率大军前来救援河中,但是在沂州被郭威预先留好的伏兵给击退了。
河中将士们本来听到南唐派出援军时,各个精神为之一振,心想此回河中之围总算有救了。但是听到最后得知所谓的援军走出没多远便被汉军击退后,将士们的心情纷纷跌落谷底,比尚未听闻消息时心情更沉重。
周将军与李从衍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一个个情绪低落的将士们。周将军摇了摇头道:“唉,亏李老弟你相出如此绝妙的计策,没想到南唐的部队竟然如此地不中用,连跟围城的汉军照面都没打便被赶回了老家。郭威这老狐狸真是狡猾,竟然还使用攻心战术,特地将南唐援军败退的消息泄露出来,使得我军士气进一步降低,我却只能干看着束手无策。此次河中恐怕是彻底没救了。”
李从衍看着身前沮丧的周将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河中的生死存亡与他并没有什么相关,他甚至希望郭威能够早日攻克河中,这样被困城中的自己和符敏便能重获自由。之前向周将军献策求援南唐只不过是为了获得李守贞赏赐的粮食来补贴符敏的家用。而他靠着献计和拟草书信的功劳也着实得到了不少粮食,在短期内都无需为了生计犯愁,在听闻南唐援军被击退的消息后,他表面上同其他将士们一样沮丧,可是其心中却暗暗高兴。河中被破越早,他就越不需要在谋取粮食。
不知不觉间接近了年底,汉军依旧没有攻城,而河中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城中粮食紧张,各种疾病也开始蔓延。已经出现许多饿死病死的百姓,城中治安也变得极差,为了一点点粮食药品所发生的打斗变得习以为常,有的人甚至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乱世便是如此。
李从衍自从上次献计得到赏赐后虽然在粮食方面比较充裕,不过此时他开始为符敏的安全而担忧起来。就在前两天,符敏照旧给自己送饭菜时,遭到了几个饥饿的贫民袭击。幸亏李从衍提前走下城墙前去迎接符敏,在路上恰好碰到符敏遇袭,于是连忙拔剑冲上前去挥剑砍死了这些攻击符敏的刁民。
由于他的及时出手,符敏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二人依旧跟往常一样席地就座谈笑用餐。在符敏离开之后李从衍便开始思考怎样保证自己不在时符敏的安全。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想要保护自己所珍视之人,那么自己就必须得到在乱世之中求生的通行令——权力!只有他成为李守贞的心腹,受其重用,才有资格得到专属手下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过如今之计怎样为李守贞立功受其重用是个大问题。
与此同时汉军大营之中传来一个巨大消息:蜀国出兵了!
凤翔的王崇景在受到赵晖部队的围城后,也学河中一样暗中派使求援,只不过赵晖的包围网没有像郭威一样做的那么密不透风。最终还是有几条漏网之鱼抵达了蜀国,向蜀主详细讲述了凤翔城外的敌军状况,并向其请求援军。
在王崇景多次遣使软磨硬泡之下,最终蜀主同意出兵。蜀主命安思谦从兴元出兵援救凤翔。安思谦引兵屯凤州,向蜀主请球先运粮四十万斛,乃可出境。蜀主闻奏很是生气,觉得安思谦这家伙不老实,不是一个心甘情愿替自己做事的好臣子。不过此时不宜与其翻脸,便勉强应他的请求,发兴州、兴元米数万斛以馈之。
得到军粮后,思谦进军屯散关,遣马步使高彦俦、眉州刺史申贵击汉军筈安都寨,成功破寨。
之后,安思谦又败汉兵于玉女潭,汉兵退屯宝鸡,思谦进屯模壁。然后,蜀主命大将韩保贞出新关,驻军于陇州神前,同安思谦一道夹击赵晖。
汉兵见势不利便闭门不出,韩保贞与安思谦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赵晖连忙写信遣使送给郭威,向其告急求救,郭威在了解到凤翔的状况后毅然决定亲自去一趟。郭威临走前对白文珂告诫道:“我们的围困之计对河中相当奏效,此时正是该计策最关键的时候,这群逆贼只要突围不出去,最终一定会被我们所擒获。一旦被他们突围成功,那么我的计策就完全失败,我也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可以说此时正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时刻!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一旦解了凤翔之围我便立即回来。在此期间,我估计敌军的精锐周光逊、王继勋等人看我不在一定会找机会从西面突围,你们可要多加戒备啊!”
白文珂面色凝重地点头答应。
郭威带领部分亲军连夜奔赴凤翔,打算前去解围。就在他率队抵达华州之时,又碰到了凤翔方面派来的使者。使者告诉郭威,凤翔的危机已经自行解除了,安思谦与韩保贞已经自行退兵归蜀。
郭威对此大为不解,自己的部队都还未赶到呢,敌人怎么就自行退去了呢?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蜀军起了内讧。因为安思谦向蜀主讨军饷四十万斛,而蜀主只给了数万斛米,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期值,再次催讨朝廷又以各种理由推脱。与此同时蜀主又派遣了韩保贞一同前来攻打汉军,安思谦认为这是蜀主对自己的不信任,把军粮拨派给韩保贞而不拨给自己,一怒之下便以军粮已经吃光为理由撤军回蜀。
韩保贞见安思谦撤军,自己孤掌难鸣,便也拔寨撤退。就这样,蜀国的援军虽没有像南唐一般雷声大雨点小,却是虎头蛇尾,刚有优势便自行放弃撤退。凤翔又再次陷入赵晖部队的包围之中。
郭威得知凤翔之围已解,便率军赶回河中。这路上来回总共也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河中却发生了大意外,险些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