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掌声望去,只看见一位女子站在离三人不远处的地方。这女子脸若银盆眼如杏,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身着一袭红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见到三人将目光投向自己,女子不由得脸一红,向三人行了一个礼,娓娓说道:“小女子符敏本是来向三位出手相救的公子道谢的,来到这里后见到三位相聊甚欢便不忍心打扰,于是站在一旁静听。后来柴、李二公子聊到了国家大事,均颇有见解,小女子一时忘情,便鼓起掌来打扰了诸位雅兴,正是惭愧!”
柴荣笑着回道:“这是哪里得话,并未打扰,无需介意。此外,令尊也乃朝廷命官,身居魏国公之高位,在下出手相救乃是本分,毋用谢我,如果非得感谢的话就感谢这两位仗义出手的壮士吧。”柴荣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另外两位。
“多谢李、张二位公子搭救之恩。”符敏说着再次向他们行礼。
“姑娘言重了。”张永德甩手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李从衍也附声道:“张兄弟说得对,出门在外,本就应该行侠仗义,此乃本分。若是人人都有一颗侠义心,这世间便再无盗贼了。”
“好一句人人都有侠义心,世间便再无盗贼。”柴荣赞叹道。
符敏抿着嘴笑道:“我看柴、李二位公子甚是投缘,不如义结金兰如何?”
柴荣闻言一拍大腿道:“我正有此意,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从衍看了看柴荣,又看了看身旁的张永德回道:“能和柴兄结义实乃在下的荣幸,我看张兄也乃当世之豪杰,何不我们三人一同结义呢?”
“啊——我啊,我不行的,还是算了吧。”张永德听到李从衍提议和自己结拜,连忙摇头说道。
“既然李兄都这样说了,张兄何必推辞呢?古有刘关张桃园结义,今我们三人效法古人义结金兰,虽身处破庙不比桃园,但是吾等雄心壮志却是不输他们的。”
当下三人将剩余的酒肉作为祭礼置于破旧的土地公像身前,三人各自点上一炷香,对着土地公行了跪拜之礼,然后念道誓词:“今柴荣、李从衍、张永德,虽为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造福黎民百姓。皇天后土,共鉴此心,背义忘恩,神人共戮。”誓毕,三人互报年纪,柴荣今年二十又七,李从衍和张永德恰好同年,均为二十岁,只不过李从衍春季出生,而张永德秋季出生。当下拜柴荣为兄,李从衍次之,张永德为弟。
符敏上前祝贺三人义结金兰,同时命手下拿出一坛本是喜酒的女儿红赠予三人。三人谢着接过酒,继续畅饮了一番。
次日,由于三兄弟的目的地顺路,于是继续一同上路。这一路上便相当太平了,毕竟没有哪个没脑子的山贼敢打劫由全副武装的军士们押送的官盐,风平浪静地行了三日,便来到柴荣此次任务的目的地——邺都。
由于军营禁止闲杂人员进入,柴荣让李从衍、张永德以及符敏的送亲队伍在邺都的城市里头等他,他则率领士兵们前去交差,到时候会去城里找他们汇合再一同南下。
李从衍一行人在城中找了个客栈歇脚,过了大半天,来了一名传令兵,点名要找李从衍李公子。李从衍上前向他询问有何事,他对李从衍说柴将军在军中临时接受了一个新的任务,暂时无法起身。柴将军让他们先行动身出发,他本人虽不能走,但是派了一百名士兵前来护送。柴将军请他们先去趟宋州,因为枢密副史郭威大人正在宋州征兵,要得到郭大人的许可这一百人方可真正作为送亲队伍的护卫前往河中。柴将军已经修书一封写明了情况到时转交郭大人即可。说着,传令兵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与李从衍。
“此外,柴将军说他处理完军务会直接回汴梁,要是诸位顺道路过汴梁的话可以前往郭府一叙。”说完,传令兵便告辞离开。
李从衍将书信纳入怀中,转身对诸人说道:“既然大哥军务在身,那我们就先行出发前往宋州吧!三弟,我记得你的目的地恰好也是宋州吧。”
张永德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下子你们倒是跟我完全顺路了,不过符姑娘的送亲队伍倒是要绕更长的路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起身出发吧。”于是众人整顿一番继续上路。
柴荣不仅派了一百名士兵过来,还额外送了两匹骏马过来给李从衍和张永德二人骑乘。之前误中劫匪埋伏,符敏的护卫们损失了大量的马匹,战斗过后就只剩下了七八匹,护卫们曾打算让出两匹马给二人骑乘,二人以护卫中的伤员们比他们更需要马作为理由推辞掉了,所以他们虽然身为柴荣的结义兄弟却一路在步行。此番二人终于不用再步行赶路了,由于这两匹马训练有素,二人虽是第一回骑马,却也勉强凑活。
行了十日,众人来到了宋州地界。由于一路上跋山涉水地赶路,众人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疲惫之色。李从衍让众人先附近找个客栈歇息,他率领几名士兵前往宋州大营拜见郭大人,等得到郭大人的许可后再起身出发。
李从衍离开后,众人按他的指示进入一家客栈歇息。用完饭后,张永德走出客栈到外头透透气,顺便去打听自己那位亲戚的住址。
宋州境内隋唐运河流经,漕运发达,而且遭受的战乱相比于北方诸州少了许多。因此,宋州算是汴梁附近较为繁华的都市,有许多难民从其他州县流落到此,街上到处可以见到乞讨的难民。
张永德看着他们,心中感慨道,要不是碰到柴大哥,自己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坎坷才能到达宋州呢,即便到达这里,恐怕也跟这些难民无异吧。在打听了整整一天之后,张永德得知到他的那位亲戚原来已经搬离宋州,而且新的住址无人知晓。
张永德倍感失落,千里迢迢前来投靠亲戚,亲戚却已离开宋州,举目无亲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一转念,想到郭大人正在此处征兵,以自己的身手加入军队或许能有一番作为,于是当下立即决定参军。
外出许久,张永德感到肚子有些饥饿,看到附近刚好有个包子铺,于是便走过去买包子。他在买包子时发现旁边有个女叫花子正双目紧紧地盯着笼屉中的包子。在张永德接过老板手中热腾腾的包子时,那个女叫花子迅速地靠了过来,伸出一只脏兮兮的纤手抓起笼屉里一只包子扭头就跑。
“站住,你这个小偷!”老板见到包子被偷,心中大怒,连忙追了出去。女叫花子一边将手中的包子塞入口中撕咬咀嚼一边没命似得向前疯跑。结果她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子,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