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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意乍现

天佑提着铁枪在雪地里和巨蟒对峙着,盯着它黄色的瞳孔,比起巨蟒像石头似的眼睛,天佑目露凶光,更像只凶兽,小心的提防着巨蟒的每个动作。

似乎天佑退无可退的姿态也震慑到了赤血王蟒,赤血王蟒也不着急攻击,跟着天佑的挪步扭动着身子,大头一直对着天佑藏放华玉宝蜗的位置。

这种拖延正是天佑想要的,天佑正不停的催动着体内的淡紫色真气冲击几处关键穴位,龙吟之声也变得愈发紧促,高昂振耳。

如果说之前是一头蛰伏山林的伏龙,现在就像伏龙发怒,几欲冲天而起!

这正是天佑想要搏得一线生机的依仗,也就是变得不正常的方法。

怒龙诀,本是龙行功法中为忆武期以及更强境界的全身经脉贯通者所用,强行吸收天地元气扩充经脉,提升龙行真气的数量程度,暂时可将龙行功法提高一个大境界。

不过功法中提到境界未到者慎用,结束后经脉重创,若不能及时用灵药孕养重则修为尽废。

天佑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击败赤血王蟒,就算九死一生,这也是一线生机。

冲击经脉宛如断骨,天佑一边忍受着体内如潮水般浸来的痛感,一边周旋巨蟒免得它看出破绽,这也多亏了每次做“功课”时的鞭打,锻炼了天佑忍受疼痛的能力。

“嗷呜!”

一声悠远的狼嚎让天佑心神一滞,太近了,小冥怎么会在这!

一条银色的身影跃上来,落到赤血王蟒身后,又朝愈发火红的巨蟒发出一声大吼。

赤血王蟒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着身后,吐着信子呲出尖牙。

看到刚从小冥背上翻身下来的心奕,天佑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倍,喉咙像被用东西哽住了一般,双目充血,目呲欲裂!

“你怎么在这!走啊!”

天佑的咆哮在山间回荡,隐约间都引起了山顶积雪的震动,盖过了小冥的吼声,双目血红的样子吓得小冥都是后退了两步,气势渐弱,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爷爷说我能帮到你。”心奕焦急的看着天佑说道,天佑现在的样子或许可怖,但让心奕觉得更可怕的是此时天佑的状态,眼中像要溢出血来,全身青筋暴露,马上要撑破皮肤一般,哪怕额头上也是。

“啊!”

心奕说的话被淹没在天佑撕心裂肺的喊叫中,天佑显然没听到心奕在说什么,而是不惜让身体强行吸收天地元气,疯狂的运转怒龙诀,无限的加快了冲击经脉的速度。

龙行慑天下,一怒破苍穹。

全身爆出几处血雾,一股淡紫色开始出现在天佑身上。

“你在看什么,和我打啊!”

看到赤血王蟒还在看向心奕、小冥的方向,天佑心中更急了,掏出华玉宝蜗朝赤血巨蟒喊道。

赤血王蟒猛地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华玉宝蜗,树桩般的蛇尾扫向天佑。

“想进阶,去死吧!”天佑躲开蛇尾的抽击,同样盯着赤血王蟒,将华玉宝蜗在它眼前晃了下,抬手将其向山下丢去。

天佑要将赤血王蟒的仇恨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看着华玉宝蜗被天佑丢下山去,赤血王蟒的眼神终于变了,不再是戏弄猎物时的那种似乎永恒不变的冷漠,黄色的眼球中那粒黑色的瞳孔缩的极小,里面锁定了天佑的身影。面目变得十分狰狞,扬起的大头砸下,飞快的朝天佑咬来,完全张开的巨口足以直接吞下天佑。

“来啊!”

天佑大喝一声,迎了上去,闪身躲到侧面,抬枪砸向赤血王蟒的眼睛。

赤血王蟒避也不避,用头将天佑连人带枪撞了出去,充分展示了一身愈来愈红的鳞片的硬度。

“嗷呜!”

眼看赤血王蟒要继续追击天佑,一旁的小冥深吸一口气,腹部肉眼可见的鼓起来,然后发出一声极其旷远的嚎叫。

苍狼啸月!

雪域苍狼一族的血脉天赋,用于激发雪域王者的威压,震慑其他血脉,一时间无数雪花飞起把赤血王蟒围绕在其中,小冥的身影冲向赤血王蟒,闪动间就像消失在雪舞之中。

踏雪无痕身法。

再出现时一双狼爪出现在抓在巨蟒头上,抓过处结上了一层冰霜。

冰痕。

赤血王蟒被小冥的啸月之声震慑,动作一缓,蛇头已经被创。巨蟒头部的鳞片片片龟裂。

可天佑的眼神却越来越焦躁,因为随着蛇头鳞片的掉落,巨蟒头顶露出一个角质的凸起,俨然一只即将长成的独角,巨蟒的气息变得更加可怕。

巨蟒口中竟发出一声怒吼,或许是没出现过雪域苍狼,也可能因为小冥还是幼年,雪域苍狼的威压被破了,巨大的蛇嘴中喷出的气浪吹的小冥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天佑更是因为体内冲击经脉的痛苦又被气浪打击,吐出一口鲜血。

一股热浪从赤血王蟒身上震荡开来,瞬间融化了它周围的所有积雪。

难怪几个月来吞噬了那么多凶兽还没进阶成功,居然想要凝结内丹、纯化血脉直接趁机进化成赤血蛟!这赤血王蟒绝对有了巨兽初阶的实力。天佑心道。

“快走啊!”再次扭头朝心奕喊时,天佑的声音显得歇斯底里,双目已经完全变成了淡紫色。明明赤血王蟒威势正盛,天佑偏偏主动朝它攻了过去。

天佑只希望心奕能够尽快跑远一点,但愿自己能拖住赤血王蟒更久一些。

怒龙诀的缘故,天佑动时龙吟之声轰鸣,身上隐隐已经有了龙形,而身上的淡紫色是真气外放的表现。

天佑的速度更快了,抬枪插向赤血王蟒的独角,两者相撞时竟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枪尖顶在独角之上,天佑双臂隆起的青筋犹如小蛇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破开皮肤,铁枪枪身不断变弯,尽管这杆铁枪跟着天佑猎杀了无数蛮兽,此时枪尖上附着了真气,但依然无法破开巨兽的蛟龙角,最终还是承受不住重力崩断了,天佑被反冲之力弹飞狠狠的撞在了崖壁的岩石上。

口中不停地溢出鲜血,因为怒龙诀对经脉的冲击,天佑的身体每一次都是内外受创。

看上去天佑的进攻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赤血王蟒却在原地呆滞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芒。

“呜、、、、、、”

心奕还没有走,而是开始吹奏那曲传世笛曲《傲天者》。

随着笛声,冥冥之中多了一种威压,龙威,行于天下而傲于天下的傲气。

这种威压、傲气同样出现在天佑的龙行真气之中,龙行真气在笛声中化作龙形,一条淡紫色的真气小龙将经脉中强行吸收的天地元气驱逐出去,终于缓解了天佑体内的伤势。

这便是先天灵体的作用,也就是北冥让心奕上来的原因。

天佑感觉到真气的变化,看着双腿出现的紫芒,又看到了希望,闪身躲过赤血王蟒喷出的一口火焰,同时带走了崖壁上一大片的冰锥。

天佑捡起折断的长枪,怀里抱着一堆半米长的冰锥。

赤血王蟒又朝天佑喷出火焰,在心奕惊诧的目光中,天佑这次竟直直的撞进了火焰里,快速融化的冰锥发出“嗤嗤”的声响,并冒出大片的水汽,迷蒙了天佑的身影。

断成两段的铁枪上附着着淡紫色的寒冰真气,呈十字挡在身前努力分开着热炎。

天佑的双目尽是紫芒,行于火焰中说不出的邪气,仿佛邪神出世一般。

小冥一直在旁边不停攻击着,冰痕的爪击在赤血王蟒身上留下一道道冰霜,但赤血王蟒的注意力全在天佑身上,先是丢掉华玉宝蜗,又闯入它的热焰之中,一旦它进化成赤血蛟,这火焰可是无限接近龙息的。

赤血王蟒又是一声似乎出自颅腔的怒吼,火焰之势更加猛烈。

兽皮衣已经开始被引燃,天佑却浑然不知一般。

天佑的真气是寒冰真气,可此时除了挡住了热焰,从天佑身上散发出的,更多的是另外一种气息,不顾生死,令人灵魂不寒而栗的气息。

这种气息明显已经影响了天佑,尤其是双眸。

顶着火焰,天佑马上就到了赤血王蟒身前。火焰中,天佑似乎朝心奕看了一眼,明明那双被紫色充斥的眼眸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心奕却像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天佑!不要!”

翠绿的笛子掉进了雪地里,曲声停了,心奕双手紧握,指甲戳破了手心,如雕琢般的玉手中渗出一道道血红,泪水已经浸满了脸颊,冲天佑的呼喊,满是哽咽。

赤血王蟒已经变成了一条火蛇,头部融入了爆出的火焰中,看着近前的天佑,骇人的巨口长得更大,冲着天佑一口咬下。

“小冥!一起!”

天佑大吼一声,声音便湮没在龙吟之中,一条淡紫色的龙形从天佑身上冲起,紫色的龙眸令人心悸,和天佑一起迎向赤血王蟒的巨口。

火光大放,各种咆哮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声轰鸣,一瞬间,火焰遮住了所有视线,就像天佑消失在了里面一般。

几息之后,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寂静,火光渐渐弱去,显现出里面天佑和赤血王蟒的身影,双方还保持着最后的姿势。

赤血王蟒张着狰狞的大口,天佑笔直抬起的右腿抵住了它的上颚,尖牙触及了天佑的头发,却不能合下了。天佑手中的铁枪已经插进了距离赤血王蟒头部七寸之处,那里还残留着小冥留下的两道十字冰霜。

百米外的山林中,没有人看到,某棵树下,北冥站在那里,空气中,四条栩栩如生的龙影逐渐散去。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出现在北冥脸上,北冥手撑着树干,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仿佛要把肺都咳了出来,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就像声带在被撕裂一般,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北冥的背也越来越驼。只是这一会,北冥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仿佛到了行将就木之时。

赤血王蟒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时一颗火红色的内丹破开赤血王蟒的身体飞出,径直朝山下飞去,想要逃跑。却被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冥看准机会,跳起来一口吞下。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吃。”

“天佑!”

看到小冥吞下内丹,本已是强弩之末的天佑,不知为何竟直接扑向小冥。看着双眼还是紫色的天佑扑过来,小冥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转身要跑,结果还是被天佑掐到了脖子。

在小冥惊恐的目光中,天佑居然将小冥倒了过来,不停的晃动,直到那颗内丹被小冥从嘴里吐了出来。

小冥被天佑晃了个七荤八素,趴在地上不停的口吐白沫,似乎天佑并没能控制住力度。

天佑也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支撑,握着内丹倒在了小冥旁边。

看着心奕跑到身边,虽然因为泪痕显得有些狼狈,但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天佑把内丹递给心奕,脸上露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说道:”这个不要给小冥吃,我有大用。”

心奕抿着嘴唇,跪坐在天佑身旁,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还有些温热的内丹,看着天佑的惨样,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天佑身上的许多血管还隆起者,有些地方被烧的都焦黑了,满身血污,看上去有些吓人。

心奕心中还有些生气,想要打他一下,终究是没忍心,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天佑的脸。

“我能帮你的,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知道你想保护姐姐,可你不能总想牺牲自己啊,”说着说着,眼泪终究是又涌出来,心奕将脸埋在天佑胸口,声音因为哽咽越来越含糊不清。“我想你能一直保护我啊,我也想保护你的,太自私了,太至、、、、、、私、、、、、、了”

“再说吧。”

天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微弱的就像在告诉自己似的。天佑眼中的紫色终于渐渐褪去,因为对抗疼痛而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天佑带着脸上的笑意,昏了过去。

、、、、、、

一个月后,天佑背着一个体积大他几倍的包裹走在上山的路上,不时抬头朝山上看看,就又加快些脚步。一旁的小冥看起来十分沮丧,一只耳朵耷拉着,垂头丧气的的在天佑屁股后面跟着,不时用爪子抽飞一块路上的山石来表达自己的怨念,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和天佑去凿冰。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天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甚至更进了一步,因祸得福在那场与赤血王蟒的战斗中突破到了练武境,龙行功法也初具龙形。

练武境的标志是真气外放,以武练气,以气练武,真气经过消耗、使用,淬炼的更加凝实,再由外向内洗练身体。是习武者肉体突破桎梏,抗衡魔法、道器的开始。

当全身经脉贯通,真气与身体更加融合进入了忆武期,第五阶以后才真正踏入强者的大门。

所以为了锤炼真气,北冥为天佑指定了新的修炼方式。让天佑带足食物,去山上和小冥一起开凿冰层,直到挖穿这座山才能下来。

天佑是冰属性真气,雪域苍狼也是天生的冰属性血脉,这项训练对于他俩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木屋前,北冥这次没有躺在摇椅上,站在那里,看着山间那个移动的巨大包裹,苍老的像一个艺术雕像。

背驼的厉害,头要抬的很高才行。老人昂起的脸上,褶皱越来越深了,因为竭力的想要看清楚一些。

双眼浑浊得一会就像被云雾遮住了人,渐渐看不清了,北冥颤巍巍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看不清楚了,只留下手指上一片湿润。

不知哪天开始,北冥手里多了一根拐杖,多了一些垂暮之气。这一个月里,北冥越来越苍老,尽管他总是用语言掩饰着,可脸上的老人斑像接到了命令似的,集结的越来越多。

“心奕啊。”

心奕听到呼唤,赶紧过来挽住北冥的胳膊。因为天佑一直在养伤,她对北冥的情况更清楚一些,每天看着北冥在衰老,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总是生怕北冥突然就倒了。

“我就要不行了、、、、、、”

北冥刚说了一句,心奕的手便收紧了,眼圈一下子红了。

“爷爷你、、、、、、”

北冥摆摆手打断了心奕的话,转身慢慢的走向躺椅。

“先别着急哭,我还能再活几个月,不过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北冥坐在躺椅上,躺下,动作十分迟缓,饶是这样,动作间还总有骨骼中的“咔咔”声传出。见心奕还想说些什么,有些微颤着抬手示意心奕好好听着。

“冷人躯体的寒气是冰霜,慑人灵魂的寒气是杀意,封存自己的寒气是悲伤,我以前见过寒冰真气,本来应该是淡蓝色,但是天佑的寒冰真气却是淡紫色,原本我以为只是掺杂了悲伤,那天赤血王蟒出现后我才发现,原来天佑的真气中还有一丝杀意。

天佑心底里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知道他那两个月总是去袭击镐唐城的人,却一个人也没有杀过。你也看到了杀气占据天佑双眼时,他接近失控的样子。

心奕啊,我走了之后,天佑能够真正听从的人就只剩下你了,照顾好他,尽量不要让他动用杀意,或许是很强大,但太容易对本人产生负面影响了,如果一个内心无比善良的人却成了杀人狂魔,这对他本身就是一个最沉重的打击了。一定要照顾好天佑啊。”

北冥紧紧抓着心奕的胳膊,看着心奕,眼中满是对天佑的担忧。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身子剧烈颤抖着,心奕也只是拼命的点头。

“再有,你是这一代的天仙灵体,以后你们可以去唯乐山找某个老男人,我们家每代的天仙灵体都会去那或多或少呆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替我向他问个好,他比较精通这方面,让他亲自教教你。”

说到唯乐山,北冥的嘴角微微上翘,几乎被褶皱藏了起来的眼睛看着天空,躺在摇椅上陷入了回忆,想来他口中的老男人定是个很有趣的人。听着北冥遗嘱式的话语,心奕知道老人心里又何尝不是难过与不舍,看到北冥能够想起愉快的回忆,心奕也为北冥高兴,能够相交一位出自禁地的朋友确实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心奕轻轻依偎在北冥身上,享受这片刻的慈祥。?

唯乐山,大陆上五处禁地之一。

两谷一涧一道山,雅战无情鬼献天。

五处俗世禁地,幽谷风林,红枫谷,冥渊涧,鬼道,唯乐山。

唯乐山作为唯一被人们认知的禁地,盛名远扬,倒像个圣地。口口相传中山上有一个宗门,叫做?唯乐宫,其间弟子只修乐器,琴棋书画,不在世间行走。更传说其某代宫主所言:“世间了无真音乐,吾奏仙音只献天。”

夜了,天佑和小冥今天只开凿了一两米,不知道多少载的累积,山峰上居然有几百米高的冰层。

天佑和小冥呆的地方几乎在冰层底端,坐在山上的冰洞前,依然云雾缭绕,不知道是真的云还是飘动的寒气。

这恰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光,小冥卖力啃着一根巨大的兽骨,天佑仰头静静的看着月亮,默默运行着龙行功法,仔细听着山下心奕弹奏的一曲不知名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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