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了阿萍回到家,一进门便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妈妈坐在大门的正中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两兄弟,哥哥心里虽然清楚,但还是问到:“妈,你这是做什么呢?”
“你们放学后是不是去打架了?”妈妈果然知道了,此刻脸色看起来并不好。这里是一个小村子,家家户户有点什么事都一清二楚,想来是有人过来通风报信过了。
“我怎么可能打架,是弟弟小杰被人欺负,我下去劝架了。不信你问他?”哥哥两手一摊,便把烂摊子都甩我脸上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呛得直咳嗽。
“小杰你自己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妈一听说我被欺负,便紧张了起来。
我稍稍沉默,脑海中瞬间想好了解释的话语,吞了口唾沫讲了今天收作业的经过,当然中间要他们买作业的事我没讲。妈妈这么一听便了解了,只是提示我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告诉老师,并没有继续怪罪我们的意思。
“爸爸去哪里了呢?”哥哥见事情过了,回顾四周发觉少了一个人,便问了一句。
“去帮忙三婶搬家,三婶要搬过来我们对面的老宅住一段时间。”妈妈看着哥哥说道。
刚一听完,我心里顿时一震,这件事情终于还是到了吗?我本以为能再过一段时间再面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得面临这么大的一个难题了。
“三婶搬过来这里做什么?林太不是说老宅有奇怪的东西吗?而且还刚刚死了人,多晦气!”哥哥吃了一惊,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段话出来。
“小孩子不要瞎说,哪有那么多的神神鬼鬼,三婶要盖新房子了,老家要推掉重新打地基开始建,实在没得住才过来这里住的。”妈妈白了哥哥一眼,不急不慢地解释到。
“那怎么不去他的亲戚家住啊?他们家不是还有……”哥哥话还没说完,便被妈妈打断到“别人家的事你小孩子别理这么多,村里的小孩都跟我说了,你今天是不是没交作业,被老师叫去讲台旁站了一天?”
哥哥脸上一窘,支支吾吾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妈妈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便抄起放在门后的竹条起来。而我也走出了家门口,到土砖上边坐着。眼前的老宅依旧熟悉,那些花花草草被三婶照顾得很好,此刻正开得灿烂,此刻我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心里无比纠结着。
在我的印象里,三婶的老伴三叔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也是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三叔在县里做着给建筑地搭竹架的工作,工作并不稳定,没事做的时候便喜欢搬张椅子坐在门口看着小孩子玩耍。久了之后,附近的小孩子都特别喜欢他,常常到他的暂住的老宅里玩。三叔也不赶我们,反而很欢迎我们。只是好景不长,三叔的亲戚听闻他们住在老宅,好心地收留了他们,之后三叔就再也没回来老宅了,老宅也被铁链锁住了。曾经的热闹再也找不回了,所以的孩子们心里默默想到。某一天,老宅里突然爆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吓得大人们纷纷推开门走出来查看,一眼便看到老宅的锁被人打开了,心里顿感不妙,推门进去。发现三婶绝望地坐在地上哭着,三叔就挂在房梁下慢慢摇晃着。那一天正是2001年5月5日。
我再次从回忆中醒来,老宅依旧在我的眼前安静地沉睡着,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渐渐觉得这个老宅很可怕,似乎在诅咒着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的人一和它扯上关系便会得到悲惨的结局。
就在此刻,不远处有人驶着三轮车向着老宅驶来,车里放着鞋柜,风扇,单车等物品,开车的人小心地将东西放在了老宅门口,起身又将车开走了。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三轮车载满了东西停在这里,卸下东西后又开走了。终于,我看到了爸爸和三叔一同搬着桌子走过来的身影。原先便知道这次回到过去的经历很神奇,但此刻见到一个在我记忆里已经死去并且即将在不久后再死一次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此刻感觉更加不可思议。
爸爸看到了我坐在土砖上的身影,却也没叫我过去帮忙,想想也是,我此刻的身体终究还是太瘦弱了。爸爸在老宅里帮忙搬东西,而我则转身回屋里了。此刻留给我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我必须要尽快找出三叔自杀的原因,并避免悲剧的发生。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三叔搬过来这边之后发生的事情。
三叔搬过来大约两周后,村子经历了一场台风,台风过后,三叔独自一人修补着被风刮得裂开的老宅的屋顶,他当天架着梯子准备上屋顶时,小竹看着他装着瓦片的木桶询问了他发生的事情。搬过来大约一个月后,三叔的小儿子结婚了,因为没有地方摆桌,三叔承诺等新房子盖好再补摆一次桌,要邀请亲朋好友们一起参加。三叔搬过来一个多月的时候,三叔的二姐将他们搬到了家里住,至此三叔离开了老宅。三叔搬过来两个月左右的时候,五月五号的清晨,哥哥起床撒尿的时候发现老宅门开着,并且看到三叔就在屋里走动的身影,心想可能是过来拿东西的,也没在意便回去睡了,当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三婶的哭声在老宅响起,大家这才发现三叔在老宅自杀了。这些事情里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是不是哪些事情勾起了三叔自杀的想法呢?
思前想后,还是毫无头绪。要说他得罪的人或者有争执的人,那么我最先想到的是三叔的儿媳妇,可此刻三叔的儿子正在外地打工,儿媳妇应该是在外地认识的,我根本想不到调查的途径。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老宅里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大伙不知疲倦得往老宅搬着东西。
当天晚饭过后,三婶突然敲了敲我们家的门,妈妈推开门后邀请三婶进屋。三婶说着一些感谢爸爸热心相助的话,并告诉我们,从今天起他们一家就暂时搬过来了,以后街里街坊要友好相处,互相帮助。
我虽然内心很不安,但还是只能故作镇定,一个名为死亡的沙漏,此刻开始流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