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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故土

十几个老弱病残的狼族聚集到一起,有些戒备地望着眼前四名人族少年。担心他们听不懂自己说话,寒飞伸手朝着密林深处一指,示意他们离去。

一名灰白色毛发的狼妖站出来,试探着迈出了两步。这名狼妖瘦骨嶙峋,一条腿尚在流血,好在受伤不太严重。

望着这名慢慢离开的狼妖,寒飞轻轻点了点头。见人类确无伤害之意,剩下的老老小小的狼妖簇做一团,慢慢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嗷!一名小小的狼妖走出十几丈远了,还不忘对着寒飞等人嘶吼了一声。吼声过后,一名年迈的狼妖立刻将他拉起,快步朝着远处遁去。

“寒飞,如此做……”等那些狼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几人视线中的时候,钱海小声地朝着寒飞说了一句。

“既然童帅让我处理此事,如有责罚,我一个人担着便是!”寒飞看向密林,目光坚定。“哈哈,寒飞,你不要忘了还有我啊!”李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弥陀佛,我等如此做,正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钱海学着僧人的样子,双掌合十。

“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放了它们,功德无量啊!”马千里笑了出来。

“可是,他们不是人,是妖啊!”钱海摸着脑袋说了一声。几名少年的笑声响了起来,回荡在山野林间。

寒飞虽然也大笑着,脑中却突然响起月奴的话。是啊,世间万物有灵,为何人类以灵长自居。难道除了人类,世间其他种族就不能算作是生灵?佛家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中的“人”字,也应该包括这世间万种生灵吧。

可是这世间千万生灵,为何又相互残杀?难道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能融洽地生活这广阔的世界之上。

几人说说笑笑地朝回走,其他人没有觉察的是,寒飞心中正思考着困扰许多先贤的道理。寒飞自己也没有觉察的是,他文府中那颗乳白色的珠子竟然在此时出现了丝丝颤动,他文府中的元气以更加汹涌的态势涌入其中,之前得自那头血蛟的水火两种元气被消耗得只剩寥寥无几。

咿!阿弟在寒飞的头发中也轻叫了一声,然后又睡了过去。自从那日在玉湖中跟血蛟一战之后,阿弟就每天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就在刚才,它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种来自远古的召唤,于是就醒了过来。这种召唤,穿越几千年,熟悉而又陌生。那是存在于骨子中的声音,或者说是一种精神。那是不灭的记忆,不灭的传承!

路上虽有说笑,但是到了人族驻扎的地方,寒飞几人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他们私自放走那些狼妖,会不会受到责罚?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回来后根本就没人问起他们此事。如此以来,反而让他们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后几日中,人族众人时不时会碰到妖敌。少则三五个,多则几十个,大部分都是狼妖。童济君和众人商议,觉得人族行踪并未暴露,碰见妖族小部人马,只不过是正常之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决定加速西行。

一路之上,碰到凶残的妖怪,童济君等人就命令众人坚决将之灭杀。遇到一些老弱病残的妖物,寒飞等四人就被派上了战场。寒飞等几人也不知童济君作何打算,老是将自己用来对付这些老弱病残。但是,他们还是硬了头皮执行了命令。反正最终,他们还是偷偷放走那些老弱的妖族。

“如此也好,面对那些老弱残兵,起码我们不会丢了性命!”一次“得胜”回来的路上,钱海对着众人讲道。听他的意思,也是在安慰自己。

“好倒是好,只不过其他的兄弟给我们起了一个有趣的名字,想不想听听?”马千里接过了话茬。

“是什么威风的名字?快讲!”寒飞脑袋凑了过来。

“他都称我们为铁血荡妖队!”

“哦,为什么这样称呼,如此威风!?”李圣走了过来问道。

“因为按照估算,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我们已经送走了近百个妖物!平均算下来,我们每人灭杀了二三十个妖怪,如此战绩,不是铁血之师吗?”马千里摇头晃脑地说道。

“如此说来,还真的如此!”钱海摸了摸脑袋,“可是我们说送走那些妖怪,真的是送走,而不是送它们上西天啊!”

“嘘,你小声点儿!被人听见了会堕了我们的威名!”马千里拍了拍钱海的脑袋。

寒飞走在前面,听到几人的对话,他心中想要发笑。可是,自己四人已经执行了数十次此等任务,难道童济君他们不知道?

人族营帐中,潮音寺四金刚和童济君欧阳鸣都坐在里面。他们脸上虽都有风霜之色,但是想到再过两日就可进入蜀州境界,六人的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了的喜色。

“智帅,你暗中安排寒飞他们放走那些老弱的妖人,不伤无辜,真是功德无量啊!”德清合十对童济君说话,面容平和。

童济君拈须微笑,“德清老弟,这话你就错了!”几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就熟悉了。因为几人当中欧阳鸣和德清最为年轻,所以童济君就称他们为老弟。他望着德清,然后慢慢说道,“我一开始确实是安排他们扫荡老弱病残的,但是发现他们偷偷放掉那些怪物之后,我也起了恻隐之心。于是以后每次碰见此事,我都交由他们处理。要说功德,还是他们几个心有善念之故啊!”

“虽是如此,智帅也是功德无量!”德严冲着童济君称赞道。

“佛教中讲勿杀生,我儒教说仁者无敌,看来佛儒两教至理中,竟有相通之义。”欧阳鸣站起身来,冲着外面轻轻地说了一句……

西行半日之后,数百名正教人士折而向北,朝着人族聚集之地、九州之一的蜀州进发。众人在妖族北疆之地活动了近一个月,很多人受潮湿阴冷的天气影响,身体都出现了不适的症状。轻则发热腹泻,重则身体出现溃烂,身体虚弱无比,几乎不能自主行走。但是在听到要重返神州的消息时,那些看起来病怏怏的人们似乎被一股无行的力量激励,都挺直了胸膛,朝着自己的故乡走去。

本来需要搀扶行走的人,甩开架着自己的同伴,昂首走向前去。一个瘸腿的小伙子架着拐杖,如风般朝前赶去。寒飞看了摇头,他对着身边的李圣调侃道,“看他的去势比我们还疾,不愧是有三条腿啊!”

一个本来因染病而奄奄一息的老大爷在听到要重返神州大地的消息时,腾的一声从担架上坐起来,如风般朝着前方奔去。“神州,游子归来了!老夫我即使死,也要死在故土之上!”

看着那狂奔的身影,听到那老大爷的话,众多人都不由得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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