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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故人重逢

少林并没有找到钟魔的下落,羽传甲的前世通只可以勉强看到自己和少数人的过往,而对于芸芸众人的前尘种种却怎么也看不到了。方丈叮嘱了当地的村民,如果一有风吹草动就来通知少林,说众僧定当鼎力相助。

羽传甲一面继续等待着消息,一面潜心修佛。

另一方面,最近,少林寺内部关于羽传甲的传言越来越多了。后来,方丈亲自出面干涉了此事,也没有止住流言的传播。

一天,羽传甲路过藏经阁的时候,遇到了两位师兄,他们正在悄声细语的谈论着他会妖法的事。羽传甲低着头摸索而过,他们却并没有停止,反而肆无忌惮的骂道:“妖僧!说不定那妇人的儿子就是他害死的也未可知……”

羽传甲闻言一怔了,继续低头走他的路,并没有回言。

其中一个和尚见状却索性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胸,恶狠狠的道:“妖僧,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们少林千百年来的清誉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说什么?”

“最近上香的施主少了五、六成,我们马上就要饿肚子了,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羽传甲的心蓦然间一紧,他说的没错,最近殿前的人声确实少了很多。可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就是在最困难的时期,那里也总是聚满了人。

“可是,我并不是妖僧。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听谁说的?”

并没有人回答他,羽传甲感觉他周围的师兄弟越聚越多,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师兄所言触动了他们。责骂声顿时多了许多,羽传甲偶然间听到有个声音细声细语的道:“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他……”

羽传甲瞎了多时,耳朵特别的灵敏,他知道混在众僧中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小师弟。

“住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对于众僧来说,却好像焦雷入耳,再没有人说话了。

“师傅!”羽传甲摸索着冲了过去,道:“我只想一心为僧,请您相信,那一切真的与我无关……”

那人正是时任少林方丈,他握了羽传甲的手,喃喃的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徒儿,你万不可对别人的言语过于执卓。”

“师傅,最近的香客少了很多,仓库已经快没有粮食了!”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是啊!最近已经走了一些师兄弟了,这个您是知道的。难道您想眼见着少林成为一座空寺吗……”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体都在说方丈过于偏袒羽传甲,全不顾及众僧的生死。

羽传甲感觉方丈握住他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他没有埋怨自己什么,只轻声的安排随他来的师兄弟快些送他回去。

就在羽传甲离开的时候,监寺突然说了一声:“师兄,我说过此人不该留在少林,他的凡念太重,这个您心里也是明白的……”

“此人原有出处,他与少林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们应该敬他……”羽传甲听见方丈轻声道:“那些事本就是巷间传言,不要轻信没有根据的事。”

又过了三、五日,事情渐渐平静了许多,方丈在私下里做了好多事情,羽传甲心里明明白白。

“师兄,”一个声音高声道:“快到前院看看,小师弟说找你有事。”羽传甲双手合十,从蒲团上起了身,那人马上过来扶他。

“前面怎么啦?小师弟为什么叫我?”

“不知道,我只看到他牵来两条狗,说有急事找你。”

两条狗?羽传甲心里一团雾水,莫非此事与钟魔有关?他心里暗忖着,催促着师弟加快了脚步。

当羽传甲来到前院时,那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羽传甲回身去唤引他来的师弟,那人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老,老,老大!”一个声音颤抖的高声道:“真想,想死我了!”

“多福!”羽传甲惊叫出口。

多福回来了,它并没有死!

多福一下子扑到了羽传甲怀里,不住的舔着他脸上的泪。羽传甲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抱着它满地打起滚儿来。

“多福,你没有死?”

“死?我才死,死不了呢老大。我法力大,大,大了去了,我告你!”

“蝶儿呢?”

“她倒是差点儿归天,不过都,都好了现在。”

据多福讲,那一日,本来没有任何希望了。可是,就在羽传甲晕过去的一刹那,竟然凭空杀出来一个道人。那人很邪门,也没见他怎么动手,钟魔就招架不住了,一道形状不定的气团“簌——”的从卷毛狗的身上射了出去,跑得没了影子。

多福继续讲,那人从始至终也未说得一句话。他赶走了钟魔,轻轻的从羽传甲手中取走了最后一小瓣碎花就走了。

“那蝶儿呢?”

“那个丫头片子没,没多长时间就,就回来了。也就一,一、一两个月吧!”

多福又断断续续的道,蝶儿回来了,她恢复的很好,先前的御蛇女也曾回来过一次,教了她一手抵御钟魔的仙术,好像是用什么来封住顶心,那样钟魔就没法控制她的生物钟了。

它还说,这两个丫头一见如故,还当着他们拜了干姐妹。

“你不恨我吗?”羽传甲流着泪道:“多福,我差点害死你……”

那件事在羽传甲心里永远是个结,羽传甲心疼的摸着多福的头,几欲埂咽。

“你大爷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小羽子,它是不会恨你的!他早就想去钟魔那里了……”羽传甲正和多福说着话,又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就是魏宪武。

“毛驴子!”羽传甲泪花涌动。

“得了,得了,别来这套了。太肉麻了!”

两人大笑不已。

“哎,亲,亲,亲爱的!快过来,别跟他,他们哪儿了。”一个羽传甲并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也是个结巴。

“小,小,小花!”多福闻言突然道:“别,别在这里丢人现,现眼了,多难为情!”

羽传甲一时搂着魏宪武的肩膀竟然呆住了,还没来得及问问魏宪下此人是谁,那人却突然扑了上来。羽传甲伸手一摸,吓了自己一大跳,险些没从地上蹦起来。原来,它哪里是人,分明也是一条狗。

“我,我爱你!”

“我,我也是!”

啧啧声不绝于耳,两只狗竟然当着羽传甲众人之面就亲起嘴来。

此刻,羽传甲哪里知晓,这个在他面前毫无忌惮的和多福亲热不已母狗竟然就是“钟魔”。不,准确的说,它就是那只被钟魔上了身卷毛狗。

原来,那只卷毛狗竟是多福的老相好。

据后来它们讲,多福只用了一粒花生米就和它好上了。羽传甲心道:要说起这兽类之间的事吧!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那狗也是小寨沟一户人家的,是它们那里的“大美人”,只因它的毛是自来卷,大家都迷恋的叫它花卷。

花卷在人类看来,并不怎么好看,反正羽传甲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它在狗类的眼中却完全不一样了,它曾是它们那个地方,十里八乡的众犬狂热追求的对象。

多福自然也不例外,对它那是相当的着迷。它曾多次想亲近它,可当时追求它的同类多了去了,凭什么它就能得手?多福一直就苦于没个表白的机会。

想套个近乎吧?就得带点好东西,先获得点好感呀!多福如是想。

后来,据多福讲,成就了花卷与它的一段好事的竟然不过是一枚花生米而已。

那可不是一颗普通的花生。多福如是讲,那是它从仙人那里得来的。它就来自小寨沟村旁边的那所大山。

那次,多福在那边尿尿,看到了两个仙人席地而饮,谈笑间,掉了一颗花生。

“对,对了,好像有一,一个叫什么路,路,路哑。”

羽传甲闻言洒然而笑,原来又是那个惹事的神仙。也不知道,这人会生出多少事来。

多福讲,花卷的身体本来是钟魔最喜欢的,原因其实也是那颗花生所至。真是祸兮福所聚,福兮祸所依。它成了半仙半妖之身,得了相对的长生本是好事,可是,谁又能想到,给它带来如此磨难的竟还是那枚花生。

多福接着道,那妖物只所以看上了妇人的儿子,完全是退而求其次的作法,原因是适合它的身体确实比较难找。

比如:就说先前的那个女人吧!竟是这个变态从坟头里刨出来的。

羽传甲问它这是为何?还有,为什么那女人的皮竟那么容易就被整张的被扯下来了。多福说,那个原因可能和岩石经过岁月的侵袭后,整层整层的剥落是同一个道理。钟魔时差混乱,能耐得住它折腾的只有两种身体。一是仙体;一是阴阳人。这样的身体可以用得长久一点,可若是普通人,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腐了。

至于,钟魔为什么要来少林,这个就说不好了,恐怕只有它自己知道。

钟魔是一个掉进了时间旋涡的颠三倒四的妖物,说起来也有几分可笑。记得它总是时间呀时间的,它是如此在意时间,却又一生都被时间所困。羽传甲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它在驾驭时间,还是时间在驾驭它。

现在,蝶儿不知去了哪里?还有那个救了我们一命的道人又是谁呢?羽传甲觉得,他一定就是羽乘风,可是,多福看见了却并不确定,一切待蝶儿回来就都会明白了。

“师傅,你看!现在,谁还能说他与妖怪没有瓜葛?”羽传甲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竟然是小师弟引着方丈和众僧来了。

“方丈,我……”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监寺不由分说,大喝道:“你个逆徒,少林今日便清理了门户。”

其实,少林寺内是有看家宝物的,那是一枚凤钗。不知是那位高僧曾修过此宝,直把它修到水火不侵,万物可击的程度。

羽传甲曾听方丈提起过此宝,却并未亲历过。想不到,如今第一次见它,竟是用来要自己的性命。

羽传甲看不见那个东西,但他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因为当监寺一旦祭出此物,“簌簌——”声不绝于耳,羽传甲众人不觉同时一惊,也不知它真正击下来时,又会发生此什么。

方丈大惊失色,才要收了法器。却只听“嗖——”的一声,那东西好像提前被别人收去了。众僧一片愕然,竟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声音颤声道:“小羽哥,我来了!”

来人正是刘小蝶。

羽传甲脑子嗡的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蝶儿早已腾身到了他的面前。羽传甲看不见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她的气息。羽传甲顷刻间泪如雨下,竟然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紧接着,一道久违的光华闪过,羽传甲忽觉双目突然一亮,几根细若牛毛的家伙一下子就从他眸子和脑门中被生生的拔了出来。由于久不能视,羽传甲的眼睛哪里还受得了半点自然的光线,一阵强烈的刺痛跟着就袭了过来,羽传甲本能的用手一挡,一条白布却早已把双目蒙上了。

“小羽哥,不要睁眼,还有你的千里眼,现下也不能再运功了,等过了这几日就好了。”刘小蝶的声音打着颤,捧了羽传甲的脸,柔声道:“羽哥哥,我这几日去了终南山为你取了拔尘擦。要么,我早就来了……”

羽传甲并不知拔尘擦所指为何。但是,他知道此物取来肯定不易,也真是难为了刘小蝶。

羽传甲动情的道:“悟道手札我一直为你保存着,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小蝶双手接过书,两人自是流泪不已。

“方丈,你还不肯使用神通吗?难道还要让这妖徒在此横行吗?”小师弟高声言道。

他竟然也懂得佛法,这真是羽传甲连做梦也未想过的。

“徒儿,你随我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一串脚步声响起,方丈头也不回的当先去了禅房,羽传甲在两个僧人的搀扶下也跟了上去。

羽传甲的心跳得很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满了他的脑子,他清楚的知道,恐怕这次谈话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在这里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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