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朽放下电话，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可怕。
黎明，杀死静然的黎明。在你临死之前，帮了我个大忙啊。
“白朽，我们这是要去……”雨淅沥望着远方云雾中的山头，心头一阵绞痛。那夜间隐约的云雾里，缥缈地传来阵阵琴瑟。当然，只有如此熟悉他琴声不过的她才能在千米万米之外感受到他内心充斥的痛苦。
“奥林匹斯山。”白朽将一彩一黑两张王牌分别收入一个保护瓶内，再分别收入两个加密的储物器。三人的身边，混沌的黑暗魔法中走出的黑衣人轻轻颔首。
……
“黎辞和周诛师兄的下落，关键就在那个黑衣人上了。黑衣人，必然是十年前周诛师兄制造试做型Error时在场者之一。”悠长的琴瑟终于变得渐渐缓和，雨琉用忆螭琴灵音散情的方式平复了波动的内心。不论何时都要心如止水，才能保证自己的魔力和灵力能受控制。黑暗魔法往往无孔不入，十年前曾在其中挣扎的雨琉深知这一点。
“当时的在场者？父亲、周叔叔、我、晗语……”黎明掰着指头数着，“说来，老K和黑衣人都说过他们是‘黎辞’来着。”
“如果你的描述无误，那他们都不是。”雨琉轻扫琴弦，琴音十分清脆，暗含着弹琴者此时的自信。
“我也觉得好像是都不怎么像父亲。”
周晗语记起那个使她家庭破碎的存在：“说到在场者，还有那个女人吧……”
黎明眼神里反而充满同情：“那个被注入魔力后变成试做型Error的女人，好像是被黎日哥哥击败了吧……”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明明上一次回忆的时候，到黎日哥哥变成跃迁White消失之后就没有了啊？仔细一想，儿时那段最重要的记忆，好像有不少模糊甚至空白的地方啊！
雨龄的反应夹杂在这群高智商群众里显得有些慢了：“所以说杀死叶师姐的龙形Error是第一只而不是那个女人变的试做型？”
周晗语耸耸肩：“两只长得那么像很容易认错的好伐！周诛那家伙就不能长点心吗！”
“其实第一只和试做型长得差不多才比较正常吧。所谓试做型其实就是第一只的不完全形态啊。”薛眸炎表示他难得能插一句嘴。
“那Error其实都是人？”白潇泽猛然意识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不是一直在杀人吗？
“试做型的失败点就在于用人做载体，所以后面的Error都是用生物细胞培养的了。”周晗语在《天启》的试验记录里有看见过这样的记载。
不过当话题又回到在场者时，那个女人也已经被排除了，毕竟是看见被黎日打败了。但如此一来，黑衣人的身份再次打上了问号。黎明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小女孩，除了自己和周晗语外第三个在场的孩子。那个孩子的身影在黎明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开始长大，变得越来越熟悉，直至她回过头来，那天蓝色的眼睛让黎明想起了她是谁。
洛溪然。
溪然是黑衣人？！不对，完全不对，身高不对，语气也不对。她和黑衣人甚至还在图书馆这一场景同时出现过。于是，又一次闪过的最后的线索也断线了。
雨琉的琴声越来越曲折，最后戛然而止，像是附和着他们的讨论。
“感觉如何。”雨琉突然问。四人一愣，只有雨龄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忆螭琴可以将人负能量的情感用琴声导出，用它战斗的时候，我可以保证心如止水。眸炎，你的厝炎剑有什么效果，你知道吗？”
“攻击时火系魔法的释放可通过厝炎剑按一定比例返还成体力。”
“说来，晗光杖使用的时候好像会契合我使用的魔法扑克上的魔法，没有规定的增幅，而是专门增幅那个魔法的优点和削弱其弱点及副作用。就像是为了魔法扑克而存在的一样。”
“晗光杖？！那柄神器在你手上？”雨琉一步横移到黎明面前，似乎很感兴趣。从黎明手上接过晗光杖后，雨琉轻轻皱眉。“果然没有灵术定制。”
“啊？”黎明有些没听懂。
白潇泽似乎什么书都读过，立刻解释道：“十级神器之所以被称为十级神器，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有特殊的魔法增幅，而这些魔法增幅却是用灵术定制锁定在神器上的。”
雨琉点点头，说：“五个十级神器每一个的炼CD需要至少等同于百位三能力大魔法师和百位三阶灵术师的力量。按照炼成的时间顺序，是长风戟、禁魔灯、御痕盾、厝炎剑、忆螭琴。
“禁魔灯和御痕盾都是魔灵两国友好往来的象征。厝炎剑是当年薛熠政征战四方时，一位与他关系很好的五阶灵术师来帮他完成最后的灵术提纯从九级升为十级的。我的忆螭琴本是祖上传下、陪伴我多年我的古筝，在我魔灵兼修达到巅峰后自己将它幻化的。
“长风戟的传说就比较古老了，它是几千年前灵术帝国一位大将军的武器。当时那位大将军为了履行与挚友的承诺独守空城，情况十分危急。来这里探索新大陆的魔法帝国的一些魔法师因为不了解灵术而被俘虏，与其他俘虏一同被那位将军救下后，出于报恩发动近千人之力在一夜间炼制成了长风戟。传说长风戟炼成之时，戟指苍天，万风归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个传说当然是题外话，但我说这些，自然是为了说明一个十级神器的炼成必须要魔法和灵术共用。但是唯有晗光杖，这个十年前陡然横空出世的十级神器，据说上面没有灵术定制，就像是一个光元素魔力的结合体。今天一感知，果然如此。而锁住它特殊魔法增幅这一特性的，竟然是——时间。”
“时间？”
“这个晗光杖它还有另外的特性，像是本身自带的——它会在无限延伸的时间洪流里获得一些时间的魔法，来锁定自己魔法增幅的特性。总之我也有些说不明白，但是这一特性有开始消失的痕迹。”雨琉的眉头更紧了，晗光杖无疑是今晚继Error之后第二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存在。
“而且它能够对魔法扑克进行增幅这个特性，仿佛就是为了魔法扑克而诞生的。它的出现时间在十年前，精确一些的话是在试做型Error出现的前几周……”雨琉开始阐述他对晗光杖特性的理解，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吧，晗光杖是周诛师兄炼制出来搭配魔法扑克的？”
“他才不会有这么大能耐。”周晗语打断了雨琉，“按照周家的正统解释，当时白朽将人造魔力这一成果向薛熠政展示，薛熠政大怒，斥责了这种违背自然地存在。而后白朽供出实际上人造魔力是那家伙炼制的——白朽真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偷了别人的研究成果——薛熠政说要禁止周诛的一切行动。
“老爹他不肯，薛熠政只好来打周家。当时，一个过客手持晗光杖把薛熠政的百人大军全部击败，并且说服了薛熠政。而他把晗光杖留在周家，说要我们帮忙保管。”
“那我就这么拿出来用那个恩人回来拿怎么办？”黎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那到时候再还给他不就好了吗。”周晗语倒是十分轻松。
黎明语塞，不过，听着周晗语的这段陈述心情却好了起来。“他”、“那家伙”、“周诛”、“老爹”，称呼在周晗语的潜意识里变换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周晗语的固执被改变了，但黎明感到由衷的高兴。
于是，这个晚上几人喝茶聊天，气氛从休闲到悲伤到思索，令四人头脑中的某些思路更加清晰，却又使某些思路更加凌乱了。夜已渐深，想到明早还要上课，雨琉决定还是让四个孩子先回去睡了。
“明早见。”他们互相道了晚安。
直到确认他们离开，雨琉却用水月镜花单独把白潇泽留下了。
“小泽。额，他们是这么叫你的来着对吧？”雨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是的，有什么事吗雨琉前辈？”白潇泽从意识到去往宿舍的路莫名地变长开始，就知道雨琉会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你没有十级神器。”
“对啊，唯一的气系十级神器长风戟不是在千年前就失踪了吗？”
“你没想着要去得到一个吗？这样会大大地增强你的单体战斗能力。”
“前辈的意思是……我自己做一个？”
“自己做神器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依靠扑克牌里的那种不属于自己气息的魔力理论上来说是无法造出神器的。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那只有找寻已经存在的了。”
“那前辈你的意思是除长风戟外还有其他的气系十级神器，或是我退而求其次用九级的？”
“都不是。”
白潇泽顿时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你去找长风戟。”
“哈？”
“长风戟其实一直没有失踪，只是它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所以没有人认出来。你去过奥林匹斯山脉第七个山头吧？那是魔灵两国初次大战时死亡人数最多的战役中的主战场。”
“嗯，找前辈时曾去过。但是只有剑、矛之类的东西。”
“有没有一柄古铜色的长矛没有矛尖而只有柄？”
“印象中，是有一个柄是古铜色的，奇怪的是那柄很沉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矛的柄。要说是什么的柄……应该是更沉重一些的兵器。”
“那是长风戟的柄。”
“所以……”
“去试试，能不能把它拔出来。明天你请假吧。”
“是。”
又询问了具体方位并道谢后，白潇泽与雨琉告别，决定趁着夜色先去那个山头试试水。
看着白潇泽离去，雨琉的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不论是白潇泽获得卡牌的原因还是他出去打的那通电话，都很令人怀疑。那位将军的英魂是不会说谎的，让他帮我试试看，黎明身边的这个朋友，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天道如长风，孰敢风中歌。”
——夜寐观雨落琉璃，朝送愿夫趁韶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