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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黑着脸,阴阴地站在我身边,仔细地观察我吐的那一摊污渍。
“说你是垃圾,一点都不为过,只有垃圾的肚子里才装垃圾。”那人抱着臂膀,冷冷地站在旁边嘲讽我。
我直起腰,起身要走。今天还真是倒霉,撒个气都还能撒到楚明达头上,也是他有病,大半夜不回家非要跑来看我,不踹他踹谁。
我回头看看那辆车,还挺惨的,估计应该要花几千块吧。我没买过车,更没修过,但估摸他车的新旧,修理应该也是需要不少钱的。
“站住。撒完气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走了?”楚明达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向我踱来。“再说这车是你弄坏的,你不包修?我车上可是有记录仪的!”
我有些心虚,刚刚一股脑的呕吐让我的酒清醒了不少,想溜现在是来不及了,除了耍横好像也没别的招数:“我早就说过让你滚出我的世界,别在我周围出现。现在这样也是你自作自受。”
“真是能耍赖的女人。”楚明达突然冲上来抓住我,硬生生地将我推进车内。
“咔哒”他熟练地锁上车门,猛打方向盘,迅速地开离了小区。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锁在车里,在一条我不熟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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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晚了,路上的车辆也变得很少,稀稀落落地开在马路上。
车内很安静,偶尔有车载CD传来高亢的女声或男声,划破这寂静后又快速地隐去。
我手里还拎着从仓买买回来的啤酒,刚要打开来喝,低头却看到几个空空的易拉罐。
我转头看向楚明达,他复看我,笑道:“是我刚才喝的。怎么,怕我带着你殉情?”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打开面前的啤酒,喝了起来。
“别喝了!你喝了多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楚明达皱眉,不停地伸手要来抓我的酒瓶。我将酒倒在他的手上,在他缩回手的瞬间,酒瓶被扔出窗外。
看了看他气鼓鼓的样子,默默地转过头。我应该再嘲讽他一次,再狠狠地骂他一顿。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做一个怨妇,每天除了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之外,就是和身边的人翻旧账。那样活着,很累,很没劲。
车子在一个街口的洗车行门前停下,趁楚明达下车和老板交谈的时候,我收拾好我的酒瓶,蹑手蹑脚地下了车,隐没在黑暗中,静悄悄地向外平移。
“喂!干什么的!”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非主流少年吆喝住。“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地。小偷对不对!”
我急切地想要冲上去堵住他的嘴,没想到他却先向我奔来。一个措手不及,我被他打翻在地,怀中的酒被甩出去老远,不停地向外泛白沫。
那头的人儿也听到了这头的杂乱,疑惑地向这边走。我挣扎着想起身,奈何那少年劲太大,我又喝的有点多,身体软塌塌地使不上劲。
我就这么被那少年压在地下,直到楚明达站在旁边解释来龙去脉,我才重新获得自由。
我狠狠地踢了那少年一脚:“大晚上不看是谁就打,我他娘的就一个路人!”
那少年一脸委屈,但也无力还手,只得悻悻地站在那里。
折腾了一晚上,我不仅没离开楚明达的车,还损失了两瓶酒。
看着楚明达憋笑的样子,气的我牙根都痒痒。
“笑屁!再笑瓶子塞你嘴里!”我瞪着他,“你要是不贱,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吗!”
楚明达止住了笑,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我也回他一眼,转过头沉默。
我不认为我有哪句话说错,我不了解楚明达的底线在哪里。我们在一起的一年里,他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连冷战都不曾有过。我也没有见过他有哪一次拉下脸,哪怕一点点的不高兴他都没有。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笑嘻嘻的,无论我说什么。
一路无话,连车上的CD都是缓慢的抒情乐。没有刚才那样高亢的声音打破寂静,使得车内的气温越来越低,气氛越来越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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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驶到楼下小区的仓买旁,我解开安全带,向楚明达道了声谢就要开门下车。
“咔哒”车门上了锁,又来这招!
“干嘛!你要干嘛!”我转过头,却发现他的身子越过主驾驶,凑到了我的面前,距离不近,没有像狗血剧那样脸要重合的状态。但也不是正常男女应该保持的最短距离。
车上放着《七年之痒》里的经典曲目,抒情且浪漫。
楚明达的眸子里透着深情,依稀能看出他那颗柔软的心(就是娘炮【滑稽】)。
这气氛,这状态,这眼神。不对啊,他想咋的。
楚明达又突然缩了回去,停止了车上的音乐,将车门锁打开。
心里有些暗骂自己的自作多情,刚要伸手去开车门,他复又开口:“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打开车门的手抖了一下,我转过头,对上他的眸子。
眼泪,突然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