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雨一下子又获得了无限的自由,她要做什么他都不拦她,她不想呆在雨庐里面对他——这样的对峙时刻煎熬着她的心;又不敢去见欧阳北辰——他又来了一回雨庐,她推说身体不舒服,不敢下去见他,生怕掩饰不好让他和梅季生出什么误会来;最后只好到汇文大学去探望新文社的几个同学——梅季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都在可能失去她的惊惧中都退却了。
新文社的男男女女对梅季颇有好感,一个新入社的女学生跟着她问长问短的:“听说鄂系内乱——连要修的铁路都搁置了,不知道这件事梅总长有没有什么良策?”
“都督代表大会推选出参议院之后,要进行宪法的修正以及其他法律的订立——欧阳姐,你一定要多多劝说梅总长,多为我们女性争取权益……”
欧阳雨很是好笑的瞅着她,当年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她已记不太清楚了,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梅季现在在学生中声望极高,一是因为之前站在风口浪尖力阻政府和七国的和议;二是最近由军部出资,教育司牵头的公派留学生出国计划;三是……欧阳雨有点不敢想下去,她不愿意相信,可是同学们的热切让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个可能——她多多少少,起了一些推动作用。
“你有心事吗?”
从新文社出来的时候,胡畔坚持要送她到校门口,她双手插在灰格毛呢大衣的口袋里,天已有点冷了,连同她的心情,愈加的孤寂,从新文社的活动室到校门口并不远,唯独今日,她觉得如此的漫长,恍惚之间,听到胡畔跳到她面前,在她面前挥挥手,让她回过神来。
欧阳雨笑笑:“没有,我在想刚才那个叫杜思媛的学生,年纪轻轻,又有活力,用不了多久,又是一员大将了。”
“是吗?”胡畔忽地有些怅然:“你才是我们新文社的中流砥柱呢,可惜……”
“可惜什么?”
胡畔一惊,忙收拾起心底的失落:“我在可惜我们新文社少了一员得力干将,可是我们新文社的小损失,却是时代之大幸,我该为你高兴才是……”
欧阳雨好笑的攒着眉:“你又来给我戴高帽了,我有什么能耐,能称得上时代之大幸,听了怕不要被人笑话!”
胡畔转过身来,和她并肩而行,无论如何,他总是为欧阳雨现在的幸福感到高兴的:“我昨天看报纸,梅总长接受京华日报记者的访问——昨天有一件大事你知道的吧?”
欧阳雨稍一思索:“你是说一夫一妻制的新式婚姻法的提案被否决的事情?”她这几天不愿意看报纸——报上的新闻,满满看过去都是梅季、欧阳北辰、梅季、欧阳北辰,好像天下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一样,她无法面对梅季的欺骗,更觉得无颜面对欧阳北辰,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这报纸就摊在餐桌上,她和梅季却没有就此事发表一个字的见解。